第742章 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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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白死,就要看唐冶接下來的意思了,不過,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看著這永郡的百姓,白白的去送死。」話音落下,崔柳抬頭,忽然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雲庭眼下在什麼地方?」

  「這些日子,唐冶的人一直在追查子母廟裡面的人的下落,叔叔他們一直躲躲藏藏,眼下為了方便,就藏身在了清河鎮外頭的一處荒山之中。」雲杉說道。

  「藏在那荒山之中有什麼用,不如直接參與進去,多和這清河鎮的百姓說說話,有些時候,人就是差這麼一層從窗戶紙,戳破了,知道了自己是等待死亡的羔羊,就算是再沒有血性的人,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坐著等死的。」

  「主子……」雲杉半是猶豫的說道,「能不能過幾天,眼下清河鎮的情勢,實在是有些……」

  要是這個時候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大水沖走了。

  雲杉起身,輕輕的搭在雲杉的肩膀上。

  「雲杉,你從小可是在我家裡長大的,雲庭雖然說是你的叔叔,可是我覺得,未見的有我們之間的情誼深是麼?」

  雲杉扶著崔柳,半晌說道,「可是,到底是雲家的人,當初國破家亡,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

  「那這樣吧。」崔柳推開雲杉的手,坐在床榻上,抬頭看著雲杉,「我去好了。」

  雲杉立刻便不說話了。

  「雲杉,我們這些人,早在很早之前就死了,我們祖上的人,都已經死在了三十年前的那場災禍裡面,我們之所以苟活下來,是因為我麼你要給親人報仇。雲杉,你看我身上的傷,當初這一刀要是稍微再偏一些,眼下,我也就沒有這個機會坐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雲杉聞言,緩緩低下了頭。

  「所有人都是把腦袋掉在了褲腰帶上活著的,你沒有親人,你只有仇人。這句話告訴你,也是告訴雲庭,要是想要好好的活著,就早點散貨,找一個地方種田織布,隱姓埋名的苟活著一世也就是了。」

  說罷,崔柳不再去看他,只逕自躺了下來,緩緩閉上了眼睛。

  雲杉深吸一口氣,嘴巴張張合合,終於是沒有說話來,將話盡數都咽了回去,轉身悄然離開了。

  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後面的角落裡,碩大的花盆後面,還有一個蜷縮的身影,懵懂的看著前方。

  ……

  清河鎮長堤外。

  陳之道眉頭緊鎖,看著桌上的汛防圖,許久,雙手一推,無力的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大人!大人!」

  陳之道看向來人,後者著急的說道,「大人,西邊的長堤已經要頂不住了。眼看著又有一波洪汛要來……」

  陳之道猛的起身說道,「不是剛剛褪去,大雨也跟著小了不少,這洪汛怎麼來的這麼頻繁。」

  「聽說是上游幾個郡縣的堤壩有些地方失修了,才會導致永郡這邊的災情比預想中的要嚴重許多。」

  一旁的張良連忙起身說道,「快點,組織河工去立竹筏,加固堤壩,一定不能叫河堤塌陷,不然這一破,在想堵上可就是難了。」

  那人領命,立刻起身離開了。

  陳之道眼含熱淚,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數十天,死了三萬多人了。」

  張良聞言嘆氣。

  忽爾,陳之道起身,開口說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這就去奏請皇上,再尋別的辦法。」

  「陳大人!陳兄!」

  張良趕忙起身,將陳之道攔了下來。

  「你攔著我做什麼?!」

  張良沉聲說道,「別的辦法?!什麼辦法,要是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早就提出來了,還用的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皇上到時候要是問你,你有什麼好辦法,你要說什麼?」

  陳之道怒目而視,「難道就這麼看著繼續死人麼?照這麼下去,江南十三州加起來,最起碼要死十幾萬人,這十幾萬人的性命怎麼辦?哪怕是我們在這裡爭取時間,叫這下游的百姓儘快撤離,也不會死這麼多人啊!」

  說罷,便又要衝出去,卻被張良給硬生生的拽住了。

  「陳之道!你醒醒好不好,你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官了,怎麼還跟一個剛剛考中進士的毛頭小子一般,皇上的心思,你就不猜猜是什麼嗎?」

  張良的話叫陳之道稍微冷靜了一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上難道不知道,這麼做可以儘可能的減少傷亡麼,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江南十三州可是天下糧倉啊,皇上為什麼要用屍體堆成河堤,阻止河道潰決?!就是因為這天下糧倉不能毀。長河自來水患就沒有黃河嚴重,可是一旦決堤,就是顆粒無收,明年你叫天下的百姓吃什麼?!糧食不穩,國庫裡面也沒有這麼多的存糧,到時候亂的就不是十三州了,而是整個大寧朝!皇上這是不得不壯士斷腕,犧牲一隅保全大局啊。」

  張良的話像是當頭一棒,將陳之道打的回不過神來。

  張良見陳之道的樣子,也是嘆氣,「我知道,你是不忍看著這百姓就這麼白白的送了性命,但是,我明白告訴你,這百姓就是死十萬,二十萬,甚至是上百萬,都不是你我的問題,乃是上面的旨意,但是一旦這長河決堤,第一個用來堵著缺口的腦袋,就是你我二人的項上人頭啊。」

  陳之道癱坐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最後苦笑著說道,「你以為我們就能好好的活著麼?」

  張良聞言,忽爾抬頭。

  陳之道仰天說道,「死了這麼多人,是一定要有人出來平息民憤,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的,這個人不能是皇上。」

  「你我二人頭上有江南總督,有何可怕。」張良說道。

  「江南總督?」陳之道冷哼一聲,「他一個人,怎麼能夠安撫的住江南十幾萬百姓的亡魂。只怕是你我二人的腦袋,在就算在了這十幾萬條人命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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