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爭女神與庇護聖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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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是這個畫面!」

  本納·尼爾森盯著監控器上十二宮格畫面,興奮的大聲喊叫,在如喪考妣的人群中,只有他一直保持著高度興奮,不斷地指揮著忙到頭冒青煙的帕爾瑪,在三台電腦前,對避難所傳出來的畫面進行快速剪輯。兩個人生動演繹了高屋建瓴的老闆和三頭六臂的下屬,工作時的夢幻場景。

  如果不是大熒幕上的劇情過於吸引人,這一幕一定會引起無數打工狗的同情。眼下,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於會議中心的大熒幕上,隨著帕爾瑪的極限輸出,沒有增加任何濾鏡,沒有經過任何銳化,也沒有磨皮和化妝的素淨臉龐以特寫的形式出現。

  這一幕就像人們坐在電影院裡收看一部美不勝收的藝術電影。

  漫天紛紛揚揚的雪花中,謝旻韞的臉龐比在夜空下飄零的雪花還要純淨,還要清冷,如同繾綣幻夢,又如同神跡降臨。

  窒息的靜默中,人們輕聲驚呼。

  「庇護聖女!那是庇護聖女的載體!

  「好像真是聖女冕下!」

  「我的天,造物主保佑!還是聖女靠得住!我們得救了!」

  「從今以後我就是聖女最忠實的信徒」

  確定身份之後,沉寂如墳場的大廳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庇護聖女」的名在大廳唱響,給驚恐惶急的天選者們打上了一針鎮靜劑。

  尤其當落英繽紛的雪花中,身著修女服的謝旻韞手中的金色權杖直指西園寺紅丸,那畫面唯美又神聖,如同獲得了救贖,不少造物主的信徒甚至淚流滿面的向身為教宗的庇護聖女一世——聖·希耶爾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禱告。整座大廳頓時化作了禮拜現場。

  「這畫面實在是太美了!這個西園寺紅丸簡直就是天才!!庇護聖女也來的正是時候」本納·尼爾森亢奮的大叫,他扭頭看了眼帕爾瑪,看到對方實在是騰不出手,才不得已抄起一旁的攝像機,手動拍攝起會場中千人膜拜聖女的盛況,「帕爾瑪,把現場的畫面也插幾幀進去!」

  「好的!老大!」帕爾瑪也激動了起來,「收看人數已經突破了一億,雖然數量距離四年前的『黃昏之戰』直播還很遙遠,但已經是我們這些年來的最高峰了!」

  本納·尼爾森卻專注的盯著屏幕沒有說話,因為他看到攝像頭掃過了戴著頭巾的撒仂瑪一行人,和其他人的態度全然不同,他們既沒有因為西園寺紅丸憂慮,也沒有庇護聖女慶幸,而是冷眼旁觀,像是周遭發生的一切都事不關己。

  他扭頭看了眼帕爾瑪,說道:「快,切個庇護聖女的特寫」

  不明所以的帕爾瑪,立即按照本納·尼爾森的要求照做,畫面從西園寺紅丸與庇護聖女對峙的遠景,變成了庇護聖女的懟臉鏡頭。帕爾瑪還以為本納·尼爾森是庇護聖女的擁躉,盯著十二宮格監控畫面,搖著頭說道:「確實是完美的女性,難怪能吸引那麼多信徒」

  「帕爾瑪,把這段畫面發給胖子,讓他用人工智慧分析一下,撒仂瑪國王說了些什麼!」

  本納·尼爾森打斷了帕爾瑪的碎碎念,盯著監控器目眩神迷的帕爾瑪回過神來,就看到本納·尼爾森截取了一段畫面,那是全球最知名的富豪撒仂瑪國王對身旁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話的視頻。

  「老闆,撒仂瑪怎麼了?」帕爾瑪不解問。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本納·尼爾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是一個新聞工作者的直覺!」

  片刻之後,本納·尼爾森收到了胖子的直接回復。

  「撒仂瑪國王說:救贖?不過是破滅的開始罷了。」

  本納·尼爾森渾身顫抖,自言自語般的低喃:「大新聞,一定會有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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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飛的水滴變成了一片片冰晶,在四月的天氣,就像是千樹萬樹的櫻花,在忽如其來的春風中凋謝卷積。

  西園寺紅丸抬頭仰望,純潔無瑕的聖光之中,一襲白色修女服,手持權杖的謝旻韞,正在雲蒸霞蔚中降落,正向他迫近。他絲毫沒有反抗的動作,反而微笑了一下,仰起頭,亮出修長的脖頸,淡然的說道:「倘若你殺了我,那麼路西法就沒有出現的理由了啊~」

  謝旻韞閃耀著白光的權杖懸停在了西園寺紅丸的鼻尖,她如亭亭玉立的仙鶴,腳尖點在泛濫的噴泉造景的積水之上,驚起了一圈漣漪。

  西園寺紅丸動作優雅的收起了傘,將收音機放在了一旁的「式神太裳」之上,站在鵝毛大雪中面對已在眼前的謝旻韞說,「不如,我們一起在這裡等等,看那個膽小鬼,還想要躲到什麼時候?」


  「膽小鬼?」謝旻韞居高臨下,凝視著西園寺紅丸虛了下眼睛,不咸不淡的問道:「你憑什麼這麼稱呼他?」

  「大概是因為怒其不爭吧。就像是一種愛之深、責之切的情感,並不是我真這樣覺得。」西園寺紅丸反問道,「您介意我這麼說嗎?真抱歉,我還以為『膽小鬼』這個詞彙只會出現在親近人的之間,算是一種無傷大雅的埋怨。」

  謝旻韞第一時間沒有說話,而是居高臨下直視著西園寺紅丸,恍如低垂眼帘的玉觀音,慈悲又凜然的檢視著藏在軀殼之下的魂靈。

  西園寺紅丸在銳利的光照中面無懼色,微笑著與謝旻韞對視。

  須臾之後,謝旻韞才不疾不徐的問道:「既然如此,西園寺先生,你頂著他的名義做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謝旻韞的聲音恍如浩渺的聖音,平直,不蘊含任何情緒,卻飽含著一股平靜的力量,以及讓人無法抗拒的真誠與威嚴。

  西園寺紅丸又笑了一下,不解的反問道:「一定要為了什麼才能這樣做嗎?」

  「我們人類不管做任何事情,總有原因。大腦就是這樣的構造,先會產生念頭,才會思考,繼而行動。」謝旻韞淡淡的說,「哪怕是衝動,哪怕是無聊,它也是原因。」

  「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原因出來的話」西園寺紅丸收起了笑容,莊重嚴肅的說道,「我做的不過是他想做的事情而已。現在這個世界,這麼一副糟糕的模樣」他環顧了一圈,「不就是眼下這些精英們根本不在乎底層死活,他們只在乎維持自己的權力,導致社會進步緩慢。他們就是對『革命』沒有絲毫敬畏,完全沒有感受到壓力,才會如此囂張的愚弄普羅大眾。畢竟像您這樣的聖母是少數,絕大多數精英貪婪、自私、愚昧,這些人早該死了。他沒有膽子這麼做,我幫他做好了」

  謝旻韞搖了搖頭,「你過於偏激了,就我所知,還是有不少人,在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她說,「你不該用這樣的方式,更不該頂著他的名義」

  西園寺紅丸微笑,像是說悄悄話般稍微傾斜了一下身體,幾乎將自己的頭顱頂在權杖的尖端,他低聲說道:「這些都是敷衍的話,其實我就是因為無聊而已。沒有他的世界,實在是太無聊了啊!無聊到讓人想要毀滅它。」

  面對西園寺紅丸近乎自毀式的動作,謝旻韞反而收起了權杖,語氣淺淡,但真摯的說:「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瘋狂的人。」

  西園寺紅丸站直了身體,緊盯著那雕刻著晨星的權杖,有如光芒萬丈的燈火在黑夜裡越來越遠,就像是正在遠離的啟明星,他俊美的臉上表情變幻,像是被激怒了一樣,從溫文儒雅變得冷厲冰冷,「相信?我最討厭你這樣的聖母。」他冷笑一聲,「相比之下,雅典娜有趣的多。」

  「謝謝你的坦率。」謝旻韞挑了下眉毛,「但真遺憾,你怎麼想無關緊要。」

  西園寺紅丸凝視著冰山般的謝旻韞沉默了幾秒,猛然間大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

  謝旻韞無動於衷,就像是無法被演員感染的觀眾。

  西園寺紅丸一邊擺手,一邊喘息,自顧自的說道:「不,不,不,別誤會,我覺得,雖然作為個人,雅典娜比你有趣,但作為情侶,顯然你們兩個更有趣。想看看,一個是地獄魔王,一個是人間聖女,這種類似《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劇情著實老套了點,可是,大眾就吃這一套啊!我也喜歡看這種衝突劇烈的劇情,尤其是相愛相殺的狗血劇情」他收起癲狂的姿態,肅穆而專注的觀察著謝旻韞,「你會想要怎麼對付差點毀滅了這個世界的大魔王呢?我尊貴的聖女冕下?」

  「我說過我不是聖女。關於這件事,我不再重複。」謝旻韞面無表情的說。

  「你是不是聖女,造物主清楚,您的信徒清楚,全世界的觀眾們也清楚。」西園寺紅丸揮手轉圈,指向那些藏在黑暗中的攝像頭,滿臉都是詭異又甜蜜的笑容,「哦~對了,現在是直播,您不願意承認那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承認了,您將無法面對幾十億追隨您的普羅大眾。」他向著謝旻韞鞠躬,「是我唐突了,不該問您如此尷尬的問題。」

  謝旻韞沒有猶豫,昂起頭,滿目神聖,就像她是正在黑寂宇宙中熊熊燃燒的恆星,她發出了緩慢決然的聲響,「雖然我不是聖女,但是我可以代表聖女承諾,路西法必將受到審判。」停頓了一下,她降低了語調,像是燃燒殆盡,即將死去,成為一顆耗盡生命的白矮星,「而我作為路西法的妻子,難辭其咎,我會和他一起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啊~~你丈夫?大魔王路西法竟然是您的丈夫?」西園寺紅丸故作驚訝,「聖女冕下,現在是延遲一分鐘的直播,你還有機會,你最好再想想你在說什麼,決定要不要收回它」


  謝旻韞垂頭,古井無波的說:「不需要。我完全知道我在說什麼。」

  西園寺紅丸先是輕笑,隨後提高了音量,仿佛吟唱歌劇般,悠揚而婉轉的唱道:「您說您的丈夫可是那個男人~他啊~是黑死病的主宰!是來自地獄的魔王!是殺死了第一神將,還在全世界投下核旦,奪走了無數人生命的魔鬼!尊敬的庇護聖女冕下,你仔細想想,他可是《神聖經典》中所記載的撒旦!他可是您的宿敵,是你應當殺死的敵基督啊!」

  伴隨著西園寺紅丸的婉轉哀怨的唱腔,能管、小鼓、大鼓、太鼓演奏聲如午夜嗚咽的潮水,在四面涌動。其中還夾雜著縹緲如風的吟哦,那鶴唳一般的高亢聲以及啞如念咒一般的低沉聲音在偌大的避難所徘徊,若隱若現,如泣如訴。

  驀然的,整個避難所幻化成了巨大而幽暗的舞台,原本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屬於西園寺紅丸的舞台。然而,歌聲響起,謝旻韞被聚光燈所照亮,人們才知道謝旻韞才是真正的主角。

  謝旻韞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她垂著眼帘俯瞰著西園寺紅丸,像是沒有覺察到角色轉換。她沒有看一眼那些正對著她的攝像頭,在柔和、玄幽又如夢似幻的聲浪中,平靜的回答道:「不管他是黑死病之主,是地獄之王,還是路西法,又或者撒旦,他也是我所愛之人。不管他曾經做下過什麼,他依然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否認,也不會否認,更不願意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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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說些什麼?」本納·尼爾森瞥了眼字幕,「為什麼不說英文呢?哦~難道英文隨著我們亞美麗加霸權的旁落,連國際通用語言的地位都要失去了嗎?那可是太糟糕了」

  「這絕不是最糟糕的事情,老闆。還有還有更糟糕糟糕的事情。」目不轉睛注視著監控器的帕爾瑪結結巴巴的說。

  「不不,帕爾瑪,對於一個以英文為主的新聞工作者來說,世界毀滅都沒有這個糟糕!」

  「剛才剛才」帕爾瑪飛快的說道,「ChatGPT翻譯出來的內容有點驚悚,我想我們是不是得把它屏蔽掉!」

  「能有多驚悚?」本納·尼爾森不以為然的說,「投擲核旦我們都敢直播,還有什麼我們不敢播的嗎?」

  「老闆,你確定嗎?」帕爾瑪苦笑了一下說道,「庇護聖女冕下她她承認了承認了路西法是她的丈夫!」

  本納·尼爾森張大嘴巴,差點把手中的攝像機扔掉,冷靜下來後,他打了個寒顫,想起了老師教授給他做新聞的三條鐵律——第一條,政治可以碰,大人物不要碰,除非你有另一個大人物支持;第二條,社會的陰暗面可以報導,祖國的陰暗面要隱藏,除非你已經打定主意要逃離這個國家;第三條,何時何地,離宗教有多遠就站多遠,不要懷揣任何僥倖心理。

  「一定要記住,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宗教都是最危險的話題。」

  他一直記得老師私底下跟他說這番話時的表情,嚴肅而鄭重。

  這一點本納·尼爾森從業這麼多年深有感觸。因為你永遠無法預測,極端信徒會做出多極端的事情。

  眼下庇護聖女的信徒多達五十億人,占據全世界人口的一半多。在他們心中「聖·希耶爾冕下」是絕對的,是至高無上的,是純潔無瑕的,她不是造物主在人間的代言人,她就是造物主的親閨女

  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網絡,你可以說任何人的壞話,你可以毫無道理的責罵任何人,但那個人絕不能是聖·希耶爾冕下。雖然庇護聖女本人從不在意詆毀,但她那些狂熱的信徒會把對庇護聖女出言不遜的褻神者用唾沫星子淹死。

  這還是庇護聖女全力約束的結果,要是沒有聖女,那些狂信者,絕對會線下出警,用子彈讓對方知道鍵盤不是可以隨便亂敲的。

  實際上,近些年一直有聖女信徒與其他教派發生衝突的慘劇,最轟動的一次是在芝加哥。來自緬因州的五個青少年,自己製作了炸彈、槍枝、弓箭等武器,在禮拜日血洗了芝加哥南部的MasjidAl-Faatir。五個人將成年人和兒童分開,殺死了前來做禮拜的五十多個成年人,但他們放過了十多個孩童,並教育那些孩子應當信仰聖女。

  本納·尼爾森在現場採訪了其中一名17歲的疑犯,疑犯毫無愧色的揚言,期望為庇護聖女浴血戰鬥,成為一名真正的「殉教戰士」,並聲稱所有不信仰「庇護聖女」的人都有罪。他們不止會與邪惡的「撒旦降臨」教派做鬥爭,也會消滅世界所有不遵從庇護聖女的教派。

  因為這個案件的嫌疑人全部是十多歲的未成年,在亞美麗加引起了極大的震撼。但最終還是被淡化處理了,也就是網絡新聞上提了一嘴,報導數人死亡的原因是火災。真要有記者較真,就被當局搪塞害怕引起模仿犯罪,還被嚴厲警告不得報導。本納·尼爾森這樣的大記者,不僅收到了FBI的警告,還收到了CIA的警告,採訪自然也沒有播放,至今還束之高閣。


  後來他對這類案件發生了興趣,私底下調查了一番,類似的案件僅在亞美麗加至少就發生了上百起,但無一例額外,全都沒有報導。

  調查途中,他在深夜被CIA的人蒙著眼睛抓到了一個秘密基地,他們檢查了他的屋子,搜走了所有資料。他們將他在一間漆黑的屋子關了一個月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以為自己會死。幸運的是,最後是和他打過交道的CIA中層官員,安全行動中心的馬歇爾科員釋放了他。分別時,馬歇爾科員再次嚴厲的警告他,不要去調查任何有關庇護聖女的事情。如果還有下次,他百分百不能活著走出CIA。

  他清楚三教合一後被戲稱為「聖女教」的教會實力有多可怕。但沒有想到會如此可怕,連這麼大的案子都能不動聲色的掩蓋下來。他一直覺得星門不至於對清高正派的庇護聖女如此唯唯諾諾,一副門下走狗的模樣。

  現在,好像真實的原因要暴露了。

  他第一次感覺毛骨悚然,又熱血沸騰。

  他知道他在走向死亡,可沒有一個新聞人,能拒絕如此轟動,足以名留青史的大新聞——被全世界尊敬愛戴,被所有人視為純潔化身的「庇護聖女」,不僅結過婚,有丈夫

  而且她的丈夫竟是那個那個無人敢直呼名諱的大魔王。

  他想起了撒仂瑪那句聳人聽聞的話:「救贖?不過是破滅的開始罷了」。

  「只是破滅嗎?」本納·尼爾森渾身顫抖,凝視著屏幕上高潔如神像的庇護聖女,無神的喃喃自語,「這簡直比引爆現在世界上所有的核旦還要可怕啊!!」

  「老闆老闆真要播放嗎?」滿頭大汗的帕爾瑪戰戰兢兢的輕聲問。

  「直播間多少人了?」

  帕爾瑪愣了一下,回答道:「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一點五億了!」

  本納·尼爾森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喊道:「放!放!放!」他偏頭吐口唾液,「FXXK,老子做好跑路的準備了。」

  「真要放嗎?」帕爾瑪又問,他抹了把額頭行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指還是沒有從「終止鍵」上挪開。

  「別問了!」本納·尼爾森閉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樣,「放!」

  帕爾瑪顫抖著將手指從「終止鍵」上挪開。幾秒鐘後,庇護聖女的臉龐,恍如穿過萬頃森林浩蕩綠波的靜謐光暈,普照在所有正在觀看視頻的人的臉上,她的聲音也仿似吹醒大地的復甦之風。

  「不管他是黑死病之主,是地獄之王,還是路西法,又或者撒旦,他也是我所愛之人。不管他曾經做下過什麼,他依然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否認,也不會否認,更不願意否認」

  直播間的留言板先是空白了一大塊,片刻之後,留言爆炸,紅色驚嘆號刷屏刷到屏幕都變成了紅色。

  更震驚的是會議中心的天選者們,他們和網絡上的吃瓜群眾反應沒有什麼兩樣,先是目瞪口呆的保持緘默,然後整個會議中心的場館都陷入了沸騰。

  有人發出了不可置信的尖叫:「我的天?庇護聖女竟是路西法的妻子?」

  「難道今天才是愚人節?神風是在跟我們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也許我是中了什麼技能,出現了幻覺!」

  各種各樣的語言,低聲的、高聲的、憤怒的、不可理喻的聲音,在空闊的上空盤旋,如同亂流。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天選者領袖和精英,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精神衝擊,亂成了一鍋粥。

  就連一直坐在座位上,面對小泉京次郎被槍擊都能談笑風生的孫永和約書亞·羅銅財爾德,此刻都坐不住了。兩個人傾著身子,隔著已魂歸天國的小泉京次郎的座椅交頭接耳,在低聲說著什麼。

  而其他有頭有臉的各國天選者組織的領袖,也不復剛才淡定從容的模樣,有些人在打電話,有些人僵著臉在和屬下說話,還有極少數人表情很微妙,似乎是幸災樂禍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就是表情微妙中的一個,儘管他已經極力在藏匿嘴角的笑意,卻還是像只偷到了雞的老狐狸。

  副官胡盧西倒抽了一口冷氣說:「大統領,現在該怎麼辦?庇護聖女和路西法竟是竟是夫妻啊!誰能想到原來他們是一夥的!」他憂心忡忡的說,「而我們的本體都還在避難所裡面」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嗤之以鼻的說:「夫妻是夫妻,同夥是同夥,這是兩個概念,同床異夢刀劍相向的夫妻可不在少數,更何況庇護聖女不過是路西法的前任。」


  胡盧西愣了一下,想起阿卡爾·恰武什奧盧結過三次婚,和每個前任都吵得天昏地暗,如同仇寇,甚至變為公共笑話,便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只能假裝感嘆道:「啊?原來是前任啊?」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由衷的微笑,像是想起了很好笑的笑話,「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路西法的現任妻子是」他在關鍵時刻突然閉口不言,只是詭異的笑。

  要是別人在這種驚天八卦上吊胃口,胡盧西一定會給他一巴掌,可身邊人是大統領,他就只好按下衝動,小心翼翼的問:「是誰啊?」

  「這也是個不能隨便說出來的名字。」阿卡爾·恰武什奧盧笑了下,「關係到另外一個跺跺腳世界就要顫抖的大人物。」

  「唉~~~~」胡盧西欲言又止,一副心癢難耐的模樣。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像是沒有覺察胡盧西的望穿秋水,存心不良的繼續說:「這個也是地震級別的大新聞,也許沒有庇護聖女與路西法的關係這麼震撼,但絕對也是核旦級別的。」

  胡盧西抓耳撓腮,最終還是再次開口詢問道:「這麼嚇人的嗎?」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仍不回答胡盧西的問題,搖了搖頭說:「先別管那件事,眼下庇護聖女與路西法的關係暴露,才是大事件。事到此刻,有些人再也瞞不住了。」他不經意的看了眼前面的約書亞·羅銅財爾德,又瞥了眼不遠處的撒仂瑪國王,冷笑著說,「這種消息擴散出去,毀滅性比引爆地球上現存的全部核旦還可怕。撒旦降臨將不再是句口號」

  胡盧西驚愕的說:「不至於吧?」

  「不至於?你以為庇護聖女不過是個有幾十億粉絲的大號網紅?不,不,胡盧西,你對庇護聖女的重要性一無所知。」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沉聲說,「庇護聖女——聖·希耶爾冕下,不僅是維護東西方和平的唯一紐帶,也是制約路西法這個已經無人能敵的大魔王的唯一武器。她能走上神壇,是基於強烈的現實需要,她是東西方能夠共同信任的天選之人,是真正的平民保護神。如果沒有她,東西方之間因為核戰造成的創傷根本無法彌合,將會再次撕裂爆發戰爭。而路西法,那個恐怖的魔王,也將再臨人間。」

  胡盧西仍然是不敢相信的模樣,「您剛才不是說庇護聖女和路西法並不是一夥的嗎?怎麼庇護聖女又成了制約路西法的武器?」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瞥了胡盧西一眼,「有些問題不是你問了就會有答案,胡盧西,別光沉迷角斗,也別天真的以為和平會持續,要知道混亂、戰爭、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胡盧西語塞了一下,自信的說:「我認為不會那麼糟糕,星門都和太極龍都和解了,所有的國家也都加入了雙圈十二小時經濟計劃,大家通力合作,搞全球基建,明明對所有國家都有利」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冷聲說:「和解?星門內部有多少人不甘心霸權旁落?太極龍內部又有多少人想要徹底消滅星門?不管星門和太極龍現在表面有多和睦,不管太極龍允諾的全球一體化,東尚海,西新鄉的雙核心經濟圈體系有多誘人,可行性有多高,都不要相信它能實現。至少一百年之內,它不可能。」

  「可是可是太極龍的高鐵都修到伊斯坦堡了。」

  「我親愛的外甥,太極龍要做的事情看起來對所有人都有利,但你仔細想想,對我和你這樣的人來說有什麼意義呢?哦~意義就是,在高鐵網絡完工以後,真形成了以尚海為核心的十二小時經濟圈,我們的經濟就全都由太極龍說了算,而我們所掌控的權力將度讓給太極龍,到時候我們就是砧板上的魚,什麼都必須要聽從太極龍的,再也沒有半點主導權可言。」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意味深長的說,「知道嗎!這才是真正的末日。」

  胡盧西無言以對,他想說只要世界能變得更好,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他又明白,對於上層來說,將組織主導權拱手讓人是絕不能接受的。就算能變得更好也不能接受,因為那個時候他們,他們這些世世代代統治圖爾齊的人上人,將不在是圖爾齊的主人。

  令人傷心的是,這甚至無關於恢復奧斯曼帝國的榮光。單純的就是他們這些寄生在國家身上的蛀蟲們,不願意失去這塊可供暴食的肥肉。即便他們已經吃得足夠多了。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拍了拍胡盧西的肩膀,「你要清楚,這個世界的資源是有限的。全球八十多億人口,你能保證所有人都住大豪斯,開豪車,出遊住黃金海岸的五星級酒店?不可能的。放大到八十億人口,無論多少人能享受這樣的生活,按比例算,那都是極少數。你過得好了,就有人過的差,你過的越好,過的差的人就越多。丟掉世界大同的幻想,就算我們願意配合太極龍,也有其他人不會配合。比如『撒旦降臨』的幕後金主,還有星門和歐宇內部縱容『撒旦降臨』壯大的人」頓了一下,他輕聲說,「這次事件,意味著太極龍和星門意圖共享權力的努力失敗了,戰爭會比所有人想像的回來的更快。仇恨的種子它一直都在,更何況並不是所有人都厭惡戰爭,只有戰爭才能體現我們這些天選者的價值,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風浪越大,魚越貴。一個和平的世界,我們這些天選者能幹嘛?全都當網紅去嗎?」


  胡盧西想要反駁,卻無從反駁,無論從立場的角度,還是現實的角度,他都找不到反駁的支撐與論據,就在內心五味雜陳之際,會場邊緣喧鬧的聲音越來越大。

  兩人同時看向了舞台下方的進口處,那裡亂作了一團。

  一些並不了解內情的網紅天選者、亞非拉小組織的領袖以及一些隨行人員,再也受不了這種在生死邊緣左右橫跳的刺激,顧不上顏面,將作為組織者的神風天選者們團團圍住。

  嘈雜的質問、喝罵、口水和拳頭,紛紛朝著不斷鞠躬的工作人員身上招呼,憤怒的人潮幾乎將神風天選者給淹沒了。

  作為防衛負責人的濱田清文舉起雙手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激動~~請回到座位上去!請相信我們神風,我們是負責任的組織,一定會解決問題的!」

  「可你們大統領都死了!」

  「那只是個意外」

  「你們上上個大統領也是意外嗎?」

  「對,那也是個意外。」

  「難道不是你們安保工作的問題?」

  「我們的安保工作沒有問題!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安保工作出了問題呢?」

  「FXXK,都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說你們沒有問題?」

  「肯定不是我們的問題,一定是其他什麼地方出了錯」

  濱田清文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金色雄鷹阿不來一拳揍倒在地,「sonofabiXXh,當年排核廢水的時候,你們這群混蛋也是這麼說的!」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怒氣沖沖的天選者再也顧不得這裡是神風的地盤,對濱田清文重拳出擊。苦不堪言的濱田清文只能保持著「土下座」的姿態,抱著腦袋,悶聲挨打。

  松本康稔也不好過,小泉京次郎噶掉了,他就成了替罪羔羊,「送葬者」抓著松本康稔的衣領咆哮,唾沫星子就像是灼熱的圖釘,扎了他一臉。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打開避難所的大門,我要殺了那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對不起,送葬者大人」

  送葬者一巴掌呼在松本康稔臉上,「otherfXXker,你們除了會說『對不起』,還會什麼?」

  松本康稔歪著臉,遲疑了一下,說道:「還會」思量了半晌,還是覺得「剖腹」這個詞是決計不能說出口的,「還會下跪道歉」

  送葬者又是一巴掌呼在松本康稔的右臉,「我不管那麼多,趕緊把避難所的門給我打開!」

  「對!把門打開!」

  「開門!」

  四面八方全是窮凶極惡的逼迫,松本康稔頭暈目眩,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是載體形態,他恨不得馬上暈過去。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人們越來越激憤,幾乎要將他撕碎。想著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

  松本康稔滾動了一下喉嚨,面如死灰的說道,「我們的避難所大門,在關閉以後,只能從內部打開,外部是無法開啟的!」

  送葬者狠狠的搖晃了幾下松本康稔,「這他媽是什麼狗屎設計?」

  松本康稔的腦袋就像是鐘擺,快速的做了十多次簡諧運動,他好不容易穩住搖晃的腦袋,費盡力氣的大聲辯解道:「這恰恰是為了安全。」頓了一下,他斬釘截鐵的說,「不是我吹牛,任何人都無法從外部進入避難所!大家要相信庇護聖女,她一定能阻止西園寺紅丸!」

  「你確定?」

  松本康稔在送葬者手中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我當然確定!我敢向諸位保證,要是有人能從外部進入,我願意剖腹謝罪」

  恰在此時,本納·尼爾森發出了驚呼,「我的天我的天!雅典娜雅典娜為什麼她也來了啊?!」他平時大氣斯文的聲線完全走了音,就像是歌唱家在唱歌時破了嗓,難聽極了。

  也不知道是這尖銳刺耳的聲音,還是「雅典娜」這個名字,讓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這感覺就像是所有人坐在一架過山車上一樣,時而跌入靜默的谷底,時而行至吶喊的高峰。

  寂靜中,所有人停止了說話和動作,不約而同看向了台上的大熒幕,就連跪倒在人群中的濱田清文都伸著腦袋,在眾多大長腿的夾縫中,滿眼好奇的看向了大熒幕。

  然而大熒幕上,並沒有出現雅典娜的身影,播放的卻是謝旻韞承認路西法是她丈夫後的獨白。

  「不管他是黑死病之主,是地獄之王,還是路西法,又或者撒旦,他也是我所愛之人。不管他曾經做下過什麼,他依然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否認,也不會否認,更不願意否認」


  這段獨白乍一聽,沒有蘊含太多感情,就像是背誦課文般的平鋪直述。可莫名其妙的,卻讓人宛如聆聽抑揚頓挫迴腸盪氣的詩篇。像是誓言、又像是宣告,以一種莊嚴浩蕩的力量震懾著人心。

  西園寺紅丸抬手鼓掌,優雅如翩翩起舞。

  不少人沒有找到雅典娜,於是看向了本納·尼爾森。還有人忍不住問道:「哪裡有雅典娜?」

  「有延遲!」本納·尼爾森舉起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馬上就來了。」

  眾人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大熒幕上,西園寺紅丸如泣如訴的歌唱在空氣中迴蕩。

  「真是感人肺腑的答案啊。原來世人所恐懼的路西法,與聖女冕下竟是夫妻可您忘記您幾十億信徒了嗎?你聽到了他們的哭聲了嗎?你感受到他們的失望了嗎?你可曾看到他們虔誠的祈禱?您知道不知道,您親手摧毀了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希望!他們對您的愛!您在他們的心中投下了真正的毀滅,堪比四年前您丈夫製造的那場核爆!」

  「有關我丈夫」

  「等一等!」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這聲音就像是全是民族樂器演奏的古典戲曲中,突然插入了鋼琴聲,極其的不和諧。

  大熒幕上分別看了西園寺紅丸和謝旻韞一個抬頭的特寫,然後逐漸拉成遠景,在兩個人凝望的方向,有片散發著絲絲縷縷聖光的幽暗空間。一道深紫色的裂紋如將要睜開的惡魔之眼,在西園寺紅丸和謝旻韞的上方中央如電波般起伏跳動,它緩緩睜開,如同烏雲籠罩的夜晚,刺破了厚重雲層的朦朧月光。

  萬物陡然間靜止,唯有溪水般清亮的華光流瀉,在波光閃耀的積水之上倒映著一個曼妙高挑的影子,金色髮絲如柳條飄蕩,長刀如彎月,劃破了沉悶的氣氛。

  「你的丈夫?這位女士,麻煩你收回這句話,無論是成默,還是路西法,都是我的合法丈夫。」身著黑色和服的金髮女子,將劍刃指向了謝旻韞,冷冷的說道,「而你,最多只能算是前女友,連前妻都算不上」

  鏡頭拉遠,雅典娜和謝旻韞同時出現在了大熒幕上,整個大廳不約而同,先是響起了倒抽冷氣的聲音,隨之是一片譁然。

  就連阿卡爾·恰武什奧盧這種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老狐狸,都不自覺的抬起屁股,差點站起來,「雅典娜還真來了?」他看向了法藍西鳶尾花坐的那一片位置,來自法藍西的天選者們一個個全都抱著腦袋,呆若木雞的盯著大熒幕,他強忍著笑意說,「幸好來的是克洛特·蓋昂,而不是拿破崙七世,要是拿破崙七世坐在這裡,那樂子就大了」

  胡盧西直愣愣的看著大熒幕上雅典娜恍如海報般的特寫,「您剛才說的難道是難道是拿破崙大哥和戰爭女神雅典娜????雅典娜不是拿破崙大哥的未婚妻嗎???怎麼和路西法扯上關係的?還和庇護聖女搶男人?」他抱著腦袋,「究竟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這些問題問的好。」阿卡爾·恰武什奧盧點頭說,「你不是有拿破崙七世的電話嗎?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問問他!」

  胡盧西連忙掏出了手機。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按住了胡盧西的手,哭笑不得的說:「你是活夠了?還真打電話?」

  「不是,我就是我就是看看拿破崙大哥建的那個歐羅巴大群有沒有反應說不定這個雅典娜是假冒的呢?」

  阿卡爾·恰武什奧盧搖了搖頭說:「千萬別在有拿破崙七世的群提及,這件事其實不少人都知道,只不過拿破崙七世一直用一個機器人在掩耳盜鈴罷了。」

  「啊?真的假的?拿破崙大哥一直在和一個機器人演戲?這也太荒謬了!」阿卡爾·恰武什奧盧不動聲色的將抬起來的屁股輕輕放下,冷哼一聲說:「別大驚小怪衣服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實際上其他人的反應更大,整個大廳的人幾乎都站了起來,有些人還因為前面的人遮住了視線,不得不飛起來觀看大熒幕,還有人拿出了手機正在拍攝。

  就連鬧的不可開交的那群網紅天選者,也停止了和神風天選者的爭吵,表情震驚又詫異的凝視著大熒幕。

  金色雄鷹阿不來下意識挪開了踩在濱田清文背上的腳,扭轉身子,一臉崩潰的乾嚎道:「我的女神啊!我的女神啊!你怎麼能去當小三啊!」

  送葬者情不自禁的鬆開了抓著松本康稔的手,猝不及防的松本康稔直挺挺的摔在了地板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仍瞠目結舌的望著大熒幕,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雅典娜怎麼會出現在哪裡?」


  如此離奇的發展,就連這群久經風浪的天選者精英們都難以置信。

  網絡上更是炸開了鍋,僅僅半分鐘的時間,路西法、庇護聖女、雅典娜的各項熱詞與搜索都登上了排行榜,「庇護聖女和戰爭女神搶男人」的詞條更是成為爆詞,順帶「拿破崙七世」也躺槍登上了熱搜。

  本納·尼爾森的直播間在線人數直線上升,飛速突破了兩億,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三億狂奔。

  他掃了眼留言板,討論的留言刷的飛快,吃瓜群眾們討論八卦比四年前討論核旦爆炸還更有熱情,狗血留言層出不窮。

  「你以為的『撒旦降臨』,全世界再次遭遇核旦洗禮!真實的撒旦降臨——路西法的前任和現任大戰!」

  「FXKK!樓上的你說清楚,庇護聖女可不是什麼前任,她才是現任!雅典娜這個表子,是小三!是小三!」

  「庇護聖女這麼純潔高貴,怎麼能早就結婚了呢?還是和路西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一定是假的!」

  「別看了,這絕對是有人在抹黑庇護聖女!」

  「抹黑庇護聖女,用雅典娜來抹黑?你知道雅典娜是誰不?」

  「太離譜了!太離譜了!這怕是AI換臉搞的假視頻吧?全世界都知道雅典娜是拿破崙七世的未婚妻啊!怎麼可能和庇護聖女搶男人,現在直播為了搞噱頭,連這種劇本都敢編的嗎?」

  「這裡可是本納·尼爾森的直播間,他怎麼可能放這種假視頻?」

  「我就是路西法,我承認我和庇護聖女和雅典娜都有一腿,你們可以打我了!」

  「好像是真的,我在日夲的朋友說,那邊已經戒嚴了,小泉京次郎的詞條也修改了,被西園寺紅丸一槍爆頭!」

  「我的天,還真是真的!」

  「難怪拿破崙七世這麼恨路西法,原來不止是國讎,還有家恨啊!」

  「國讎個屁,法藍西就沒挨炸,因格蘭才慘。」

  「如果是真的話,那拿破崙七世也太慘了吧!天天賣深情人設,結果老婆跟他的敵人路西法跑了心疼哥哥!」

  「不是,路西法何德何能啊?就算他是大魔王,憑什麼讓庇護聖女和雅典娜搶?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拜師的路在哪裡?」

  「我已經準備好了薯片、可樂~就之差兩位女神打起來,就可以開吃啦!」

  本納·尼爾森看見網友們討論八卦的熱情空前高漲,熱度瞬時就拉到了全網第一,志得意滿的說:「在線人數馬上四億人在線了我感覺今天很可能我們要破四年前的記錄」

  「肯定能破記錄」帕爾瑪也喜出望外,「庇護聖女、雅典娜、路西法,還有拿破崙七世,隨便那一個都是地球頂流的存在,這四個人牽扯到了一起這熱度只有地球爆炸能比了!」

  就在本納·尼爾森眉飛色舞興高采烈之時,畫面出現了卡頓,「怎麼回事?怎麼卡了?」

  「沒有卡啊!」帕爾瑪盯著監控器說,「她們好像是要打起來了!對話火藥味十足!!」

  看到已經黑掉了的直播間,本納·尼爾森變了臉色,「什麼!要打起來了?FXXK,關鍵時刻油管封禁了我的直播間!帕爾瑪,別忘記把視頻錄下來!」他拿起了電話,快速撥通了胖子的手機,「胖仔,快!快把直播遷移到tiktra、Facebook還有其他的一切直播平台,全平台直播,如果都被封了我們就用自己那個備用網站,老子豁出去了!」

  「全平台?那P站也要播嗎?」

  「P站?」

  「老闆我跟你說,那裡的直播氛圍一流,天下色友是一家!」

  本納·尼爾森破口大罵道:「胖子,老子是瘋,但老子不傻,成人網站播戰爭女神和庇護聖女打架,那不是褻神嗎?還是一下褻兩個,幹了這種事,老子天涯海角都跑不掉,肯定連骨灰都會被揚了!」

  帕爾瑪向本納·尼爾森豎起了大拇指,「老闆,幸好你還有理智。」

  「FXXK,你千萬別在P站開直播。」本納·尼爾森掛了電話,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老子可是撒旦降臨忠誠的信徒,怎麼能幹這種對神大不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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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難所內。

  世界沉靜的剛剛好,紛飛的雪花中燈光時隱時現忽明忽滅,身著黑色和服飛在半空的雅典娜,仿佛一枝垂在枝丫之上月光之下的黑色鬱金香。而屹立在水面的謝旻韞,恍如一朵在泛光的平波上浮動的雪白蓮花。


  「你的丈夫?這位女士,麻煩你收回這句話,無論是成默,還是路西法,都是我的合法丈夫。」雅典娜抽出長刀,劍指謝旻韞,冷冷的說道,「而你,最多只能算是前女友,連前妻都算不上」

  謝旻韞抬頭凝視著金髮如光焰飄飛的雅典娜,虛了下眼睛說:「雅典娜,別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我們不止鬥獸場見過,在楓丹白露宮我們也見過,那個時候,你還是拿破崙七世的未婚妻,而我已經和他結婚了。拿破崙七世還贈送了一座酒莊當做我們的結婚賀禮。」

  「我可從來沒有和拿破崙七世定過婚,那只是他一廂情願。而你我和他去華夏的婚姻登記處登記的時候,他的戶口本上標註的是『未婚』。」雅典娜面無表情的說,「你和他結婚?虛空結婚?」

  謝旻韞握著權杖的白皙手背,暴起了青色脈絡,「我們是在拉斯維加斯領的證,有天地為證,有神父為證,有誓言為證。」

  「據我所知,華夏公民在拉斯維加斯註冊結婚,是必須領事認證的,你們不僅沒有進行認證,也沒有到華夏公民的法婚年齡,那不過是小孩子過了次家家而已。我勸你先學好華夏法律,不要成天幻想別人的丈夫,和你有過一段不成熟的感情,就是你的丈夫。」

  「雅典娜」謝旻韞壓抑住怒氣,「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別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計較,你當著全世界觀眾的面,說我的丈夫是你的丈夫,我還要忍?」雅典娜不屑的說,「實在想不明白的話,我勸你去看看病,現在醫學發達,病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不會和你胡攪蠻纏!」謝旻韞咬了下嘴唇,「他人呢?我要問他承認不承認我是他的妻子!」

  雅典娜微微冷笑,「你不是說要審判他嗎?你不是說要給世人一個交代嗎?他為了你做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你這樣對他,還指望他來見你?」

  謝旻韞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的。」她像是又恢復了自信,淡淡的說,「他會懂我。」

  「我警告你,給自己留點顏面,別在糾纏我的丈夫。」

  「我不會糾纏他,我只希望他當面和我說清楚。我畢竟沒有和他解除婚姻關係,不管怎麼說,他都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就讓我的劍給你一個交代好了。」雅典娜揮劍直劈向謝旻韞的頭頂,如浩浩蕩蕩的月光自雲端飛流直下,「滾回去,乖乖做你的聖女去吧!」

  反叛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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