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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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6章 人算不如天算

  覺遠突然長嘆一聲。

  「生辰八字不同,命數更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為了不讓厄運落在小皇子的頭上,不讓大晏江山再起風浪,不讓你兄弟二人手足相殘。先師……先師他逆天而行,借蒼天之眼,大膽為小皇子和楚王改命,而後,為求恕罪,先師決定以肉身祭天,用壽元抵罪,圓寂於霄南山中……」

  想到往事,想到師尊圓寂前的景象,覺遠喉頭竟哽咽起來。

  「先師法力高深,可通陰陽,知曉太多天機。為了大晏江山,為了先帝,他強行改命後,奉出壽元祭了天……卻萬萬沒有想到,天命不可為,硬要為之,也是枉然而已。」

  光啟眯起眼,「此言何意?」

  「人算不如天算!」

  覺遠失神地搖頭,「先師改命的目的,便是讓小皇子不會遇上那個命中注定的紅顏女子,也就不會再發生那些命中劫數。誰知,兜兜轉轉,他們最終還是走向了命運既定的軌道……」

  時雍就是那個異數。

  如果先帝沒有狸貓換太子,那麼上一次踏時空而來的時雍,就會遇上身為王爺的趙胤,會不會發生「紅顏禍水,至兄弟鬩牆」的事情不一定,也無法再去考證。

  但如此看來,時雍和趙煥的姻緣,本就是道常逆天改命後的一個畸形存在,一場虛幻罷了。

  改了命,這段感情沒有長久,而時雍在陰差陽錯和趙煥在一起後,反而因為命運軌跡的改變,導致枉死詔獄。不過,謀反的人變成了趙煥,兄弟鬩牆的事情到底是發生了,只是換了人,威力減弱,算是化解了一場原本的災禍,避過一劫。

  然而,誰知道時雍的命運軌跡如此強大,竟然會借宋阿拾之體重生。再接下去的故事,更是完全否定了道常妄想改變天道的所作所為。

  不論是時雍,還是趙胤,又回到了原本的軌跡,他們相識相愛了。

  而趙胤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皇子身份,仍是被揭穿。

  覺遠絮絮叨叨地說,像在說一個故事,一個近乎瘋狂和玄學的故事。

  「先師以一己之身,化解災難。不曾想,最後什麼都沒能改變……」

  覺遠說到傷感處,喉頭沙啞,眼圈赤紅,有著對命運的無奈和天道的臣服,也有著對道常之死的不甘和遺憾。

  而光啟帝更關注的,仍是眼前的事。

  「大師方才所言,道常法師預見後事,做的布局是什麼?」

  覺遠垂下頭,「為免將來有一日,你兄弟兵戎相見,而無人能夠掣肘。先師讓先帝留下了一道旨意。這道聖旨,先帝以血著書,這便是《血經》由來。」

  果然有這個東西存在?

  但不是經,而是一道以血寫成的聖旨。

  如今,也可稱為遺旨了。

  光啟激動起來。

  「先帝遺旨在何處?」

  覺遠道:「先師遺骸里。」

  遺骸里?

  覺遠眯了眯眼,「先師深知,將死之人無法掌控後世之事,怕將來這道旨意會落入歹人之手,被人所利用……因此,圓寂前,先師生生吞服下以鐵器包裹的先帝血書,保存在腹中,並將圓寂仙府以藥材密封,不接天地之氣,使其肉身不腐……」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多年來,確實有無數人懷疑過道常的突然圓寂事有蹊蹺,以及他圓寂後慶壽寺不做法事,不讓人瞻仰遺容,也不讓任何人參拜這種種詭譎,但都被覺遠以「先師遺願」為由塘塞了過去。

  也曾有無數人想去找道常留下的舍利子而不得。

  最終,連他遺體在何處都不知情……

  眾人唏噓一番,老榮王又提出一個疑惑。

  「本王尚有一事不明。還望覺遠大師解答。」

  覺遠雙手合十,「榮王殿下請說。」

  老榮王的臉皺出了一道道溝壑,聲音充滿困惑,「此事是由白馬扶舟在慶壽寺找到《血經》所引發。本王疑惑有二。其一,《血經》當真是大師的弟子慧光所書?其二,慧光又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覺遠一聽,有些愧疚地道:

  「說來慚愧,全怪貧僧教徒無方,識人不清啦……」

  覺遠重重一嘆,側目望向趙胤,語氣幽幽地解釋道:「唉。大都督知情,前些日子,貧僧身子有恙,一度以為即將去見先帝和佛祖,後來,幸得大都督和明光郡主相救,查出是有人在貧僧的飲食中下了藥……」

  時雍在後殿聽見,突地一怔,默默坐了下來,將後背靠在門上。

  當初,他們都不知道這些人費盡心機通過婧衣勾引慧光,再毒害覺遠老和尚是為了什麼。而且,下在蜂蜜水中的毒性又極其輕微,不會致人死亡。

  如今想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覺遠道:「貧僧生怕這個秘密會帶入棺材,將來再有先師所料的事情發生,再無人知曉秘密,無人為大都督解圍,無人能奉出先帝秘旨化解兵燹之禍。在貧僧的徒弟里,慧光最是穩重妥帖,貧僧就想試他一試,這才編出《血經》的考題,並旁敲側擊地向他暗示過一些事情……」

  他黯然沉聲。

  「不料,這個劣徒,別的本事沒有,倒是憑藉貧僧這三言兩語,就窺出了個大概,還寫出個什麼真的《血經》來……貧僧也覺得不可思議。」

  說到這裡,他重重搖頭。

  「這個假《血經》的出現,貧僧一時也是想不分明。慧光為何要寫?為何又恰好讓白馬廠督在慶壽寺搜羅了出來,還成為了指摘貧僧和大都督的鐵證?」

  覺遠似乎想到什麼似的,眼風憋了趙胤一眼。

  畢竟,當時說要「以假亂真」,引敵深入的人,正是趙胤。

  若當真是趙胤所為,那他這一步棋走得簡直是又險又精妙。

  至少是一石三鳥。

  一查出了血經真假。

  二逼得覺遠主動吐出慶壽寺秘聞的真相。

  三白撿了東廠幾車藥材。

  覺遠越是想,越懷疑這個局正是趙胤所布,他和白馬扶舟,甚至皇帝全都被趙胤利用而已。

  奈何,趙胤面無表情,紋絲不動,不給他半句回應,連眼風都沒有一個。

  覺遠只得一嘆,「貧僧無解。」

  他無解。

  其他人更是如此。

  思量半晌,也只剩唏噓。

  先帝和道常法師算好了一切,為後人安排了這麼多,道常法師甚至為此……獻出壽元祭天,可謂犧牲巨大,不愧一代高僧,憂國憂民的賢名。

  老榮王嘆息,「陛下,臣以為,覺遠大師所言非虛。眼下,只須啟出先帝血書,自然可以證實阿胤的身份,為他和法師洗去嫌疑,再拿下白馬扶舟受審即可……」

  誠國公點點頭。

  覺遠聽罷,沒有表態,但臉色明顯有些遲疑。

  一旦啟開密封的「圓寂仙府」,取出道常腹中的血書,那道常法師的遺體就會遭到破壞。身為弟子,他是萬萬不願的。

  然而,事態發展到此,非他能夠左右。

  光啟帝沒有立即做決定,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趙胤的身上。

  「阿胤,你以為如何?」

  「不妥。」趙胤平靜地回答,「陛下!實不相瞞,當日臣正是發現東廠監守自盜,這才黑吃黑劫走藥材,轉交到公主府製藥,這些都有證物。然而,東廠又在慶壽寺搜出銀霜天果和紫陽冥花來,陛下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光啟帝蹙眉,「東廠備有朝廷禁藥,藉故拿出儲備藥材,栽贓陷害?可是,這批藥材又是從何處而來呢?」

  說罷,他又搖了搖頭。

  「長公主待白馬楫如若親生,朕待他亦是不薄,許以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他還圖什麼?江山,美人?朕以為,不太合理。」

  「陛下所言極是。」趙胤淡淡地道:「因此,臣以為,如無十足證據,不可動他。」

  光啟帝一驚。

  「朕以為,你是最想動他的人?」

  趙胤唇角微抿,「若臣就這點肚量,他早已死了千次萬次。」

  光啟帝點頭,目光噙著笑,「不錯。此事急不得,慢慢再查。眼下若能證實阿胤你的身份,也算是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再讓他嘗一嘗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兒,想必他會收斂收斂。」

  趙胤道:「臣要的,不是他收斂。而是他——惱羞成怒。」

  只有惱羞成怒,氣到了極點,才會迫不及待地行動,才會露出破綻來。


  「好。」

  光啟帝一巴掌拍在膝蓋上。

  「覺遠,朕先不追究你的過失。但你須得立即啟出先帝血書,以證清白,為阿胤洗冤。」

  覺遠磕頭在地。

  「謝主隆恩!貧僧這便出發。」

  總算把這一段解釋過去了……

  也不知道我說清楚沒有。

  畢竟,很多時候,作者會自我腦補(捂臉)!

  PS:上傳後,我再修錯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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