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救援【01】 找裴霖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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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上筠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乾脆什麼都沒有說。

  步以容說的那些,縱然是發生在閻天邢身上的,但她依舊覺得離自己很遠。

  忽然就能理解閻天邢在問及她過去時的心情。

  他們都有著難以跟對方言說的過去。

  可,那都是過去。

  過去發生的事,縱然現在聽起來再如何心疼,也無法真正去觸及。

  過了片刻,步以容站起身,又給墨上筠倒了杯水,溫的。

  再次坐下來後,步以容開始說另一件事。

  「今天更早一些的時候,龔隊有找到我,說該考慮一下閻隊壞消息的處理方法。」

  墨上筠微微抿唇,眼眸的顏色沉了些許。

  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一隊不可能沒有隊長。

  如果閻天邢真的出了事,肯定會選取新的隊長。

  步以容這個副隊長是當之無愧的人選。

  「不可避免,得為現實著想。」墨上筠並沒有反感和激動,而是非常冷靜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情歸情,理歸理。

  這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步以容有些驚訝,「還以為你會稍微有些抵抗。」

  「沒必要。」墨上筠說,「這個不重要。」

  只要閻天邢能活著回來,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孰重孰輕,她分得清。

  步以容道:「龔隊私下裡跟我說的,他怕你有意見。」

  墨上筠驚訝。

  龔隊……顧及她做什麼?

  看出墨上筠的心思,步以容無奈地笑了笑,「都看得出來。」

  墨上筠眼皮子一跳,愣了愣後,忽的道:「倒成我們自己折騰了。」

  步以容道:「不過這本來就是你們自己的事。」

  墨上筠抬了下眼。

  倒也是。

  她所堅持的、所思考的,除了閻天邢,不會有人在乎。

  別人眼裡,她和閻天邢不過是鬧彆扭有紛爭罷了。

  只有她知道,她和閻天邢的僵持,這段時日的考慮,是有多重要。

  有人能理解,但他們不在意。

  呼出口氣,墨上筠喝完那一杯溫水,然後同步以容告別。

  步以容給了她一件雨衣。

  *

  這次路過閻天邢辦公室的時候,墨上筠看了一眼,然後把門關上才離開。

  抵達一樓的時候,她看到了燕歸。

  在雨中訓練了一個上午的燕歸,此刻渾身都濕漉漉的,作訓服的顏色偏深,他臉上的傷痕還沒有好卻,眼睛卻跟被打磨過一般,鋥亮鋥亮的。

  「墨墨!」

  燕歸朝她小跑過來。

  墨上筠打量他一眼,「不訓練?」

  抬手一摸鼻子,燕歸臉上揚起一抹笑,「訓練剛結束呢。」

  墨上筠看了下時間。

  還真是。

  不過,剛結束訓練也就幾分鐘時間罷了。

  墨上筠問:「沒去吃飯?」

  燕歸道:「聽說你來辦公樓了,我就來看看。」

  「找我有事?」

  墨上筠問著,把雨衣給穿在身上。

  雨衣是黑色的,很大,往身上套的時候很輕鬆。

  聞聲,燕歸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難得的沒在他身上見到輕鬆歡樂的神情,兩道眉毛輕輕擰起,看起來安靜很多。

  「也沒事,就想見見你。」燕歸擠出這麼句話來。

  打知道閻天邢的事後,燕歸第一時間就想去找墨上筠的。

  當時有訓練,燕寒羽帶著的,他沒有辦法。後來有時間了,他想來找墨上筠,被言今朝給攔住了。

  言今朝說,墨上筠不一定想見他,也不一定想他提醒她這件事,這時候安慰反而是最沒用的東西。


  燕歸思來想去的,覺得言今朝說得很有道理,所以索性就放棄了。

  但這次聽到墨上筠過來,他想都沒想就跑了過來。

  儘管,他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將雨衣給穿好,墨上筠靜靜地站了幾秒,她的視線掠過被雨幕遮掩住的基地建築,然後滑落到低頭說話的燕歸身上,她笑了笑,說:「我也沒事。」

  燕歸倏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

  墨上筠提醒道:「早點去吃飯。」

  話音落,墨上筠走進雨里。

  燕歸愣了一下,然後緊隨在墨上筠身後。

  燕歸說:「墨墨,你也沒有吃飯吧,我們一起去唄。」

  稍作遲疑,墨上筠問:「會把你的雞腿給我嗎?」

  燕歸忙不迭地點頭,「會會會,我還給你搶雞腿。」

  「那行。」

  墨上筠給應了。

  燕歸便屁顛屁顛地同墨上筠去食堂。

  想像中的墨上筠,跟他所見到的差不多。

  他心目中的墨墨無所不能,是斷然不會崩潰的。

  天塌下來,她也是最後一批倒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更不知道該跟墨上筠說什麼,就想著能跟在她身邊,哪怕是聽她說說話。

  在一隊的食堂,燕歸逮住兩個慢一步打飯的,順利地打劫了他們的雞腿。

  那一餐,墨上筠吃了四個雞腿。

  但是,出奇的沒有一個人有異議。

  墨上筠吃得很飽。

  燕歸亦步亦趨地將她給送出一隊。

  及時止步,墨上筠偏頭看他,似笑非笑的,「還想跟我回女隊玩兒?」

  燕歸停頓了下,才依依不捨地說:「那墨墨,你注意安全。」

  「……」

  墨上筠花了三秒思考這條路上「遭遇不測」的可能性。

  除非一道雷下來將她給劈死,她是想不出別的什麼理由了。

  她總結出來的是,燕歸這樣舌燦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的,竟是也有嘴笨到不知該說什麼的一天。

  仰起頭看天,雨下得小了些,密集的細雨迎面灑落,帶著些許入秋的涼意,墨上筠眯了眯眼。

  片刻後,墨上筠拉了拉雨衣帽子,偏頭朝燕歸說:「放心,他會回來的。」

  他說的,不會有事。

  閻天邢不是個食言的人。

  有時候墨上筠是個極端的現實主義者,相信根據、理論,從不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在閻天邢這裡,她往往有些理想主義。

  燕歸看著雨中的她,忽然有些想哭。

  *

  下午回一隊的時候,墨上筠被丁鏡和百里昭摁著回宿舍睡了一覺。

  睡了四個小時。

  本以為難以入睡的,但躺倒的時候就睡著了。

  就連丁鏡結束午休跑去訓練了她都不知道。

  結束冗長的睡夢,墨上筠眯著眼從床上坐起身,午睡時間一長,讓她大腦有些昏沉、不清醒,外面厚重的雨聲落入耳中,氣息是凝重而沉默的,這讓墨上筠的思緒難免有些煩亂。

  手指輕捏著眉心,墨上筠閉目緩了會兒,然後翻身下床。

  她從床上跳下來時,赤腳踩在地面,腳心有點涼。

  往椅子上一坐,墨上筠穿好衣服鞋襪,跑去陽台用冷水洗了個臉。

  她站在陽台往下看的時候,見到了一抹撐著傘走來的身影,以及在半空中盤旋的雄鷹。

  佛祖迎面撲了過來,撲騰著它那寬敞結實的翅膀,差點兒跟墨上筠迎面撞上。側身險險避開,卻被它灑了一身的水。

  偏偏它還親昵地站在她肩上,羽翼上的雨水染濕她的肩膀,粘乎乎的。

  墨上筠偏頭看著這隻搗亂的雄鷹,它卻毫無雄鷹的風範,叫了一聲後,就用堅硬的嘴碰了碰她的鼻尖,好像是某種無言的安撫。

  這小東西還挺通人性的。


  組建二隊後,墨上筠就一直在忙活,就乾脆讓阮硯和一隊的養著,偶爾才去看看它,後來出差後,就沒再跟它見過面了。

  但它倒是跟自己一副熟得很的架勢。

  賊親。

  索性也不介意它淋濕自己的肩膀,墨上筠逗了逗它,再往下看了一眼,見撐傘的人走近了,便轉身離開宿舍,一路下了樓。

  來的果然是阮硯。

  前天晚上他外出辦事,剛剛才回來。

  此刻,他還穿著外出的便裝,手裡撐著一把傘,從陰鬱厚重的雨幕中緩步走來,依舊是那清雅俊氣的貴公子,身姿筆挺,氣質矜貴,骨子裡依舊有著那幾分隨意和散漫。

  跟他相比,墨上筠堪稱狼狽。

  午睡過後頭髮亂糟糟的,皮膚蒼白,佛祖安靜地站在她肩上,衣服濕了一塊。

  好在那份桀驁氣場還在,撐得起這份狼狽。

  停下來的時候,阮硯淡淡地看了墨上筠一眼,然後說:「我聽說了。」

  歪了下頭,墨上筠笑笑,問:「沒帶禮物回來嗎?」

  「喏。」

  阮硯從兜里掏出一樣物品丟給她。

  一串俗氣的珠子。

  他去的是一個村莊,有少數民族在,這串珠子有那麼點異族風情的意思。

  墨上筠問:「幾塊錢?」

  眼瞼一抬,阮硯說:「十塊錢三個。」

  「也算賺了。」

  墨上筠順勢將珠子放到褲兜里。

  她上次出差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給阮硯帶。

  阮硯倏地問:「你知道DARK嗎?」

  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墨上筠心思一轉,狐疑地問:「單詞還是……」

  「傭兵組織。」

  阮硯簡單明了地回答她。

  墨上筠腦海里忽然閃過某些信息。

  DARK,傭兵組織。

  準確來說,現在是一個傭兵公司,生意做得很大。

  墨上筠眯了眯眼,「裴霖淵?」

  「嗯。」阮硯點點頭,說,「夜千筱說,她給你牽過線。」

  「是有這麼回事兒。」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她和夜千筱他們跟獵槍有過接觸,那時候夜千筱跟裴霖淵打探消息時,順帶將裴霖淵介紹給她。

  時間太久,她已經將這個人給忘了。

  但是她後來知道,裴霖淵是傭兵集團的首領,而那個傭兵集團以前的名字就叫DARK。

  阮硯道:「他們給錢辦事。」

  墨上筠一抬眼,說:「我好像有點錢。」

  阮硯便說:「找他吧。」

  阮硯的冷靜,給的消息,順利撥開了這無處不在的死氣沉沉的氛圍,剎那間為其注入了一股新鮮的活力。

  GS9所在的位置距離柏林鎮太遠,而且他們的隊員都有事要做,所以縱然他們再如何焦慮擔心,上面的領導也是不可能批准他們去搜尋閻天邢的。

  相較於找閻天邢,他們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只能依賴於當地警方。

  這是最簡單便捷的方式。

  但是當地警方是不可能會堅持太久的,有些現實問題他們不得不考慮,有時候於情而言,他們也不想就此放棄一個生死未卜地英雄,但命抵命的事擺在跟前,於理而言他們還是要慎重考慮的。

  武警至今沒有找到閻天邢,很快就會撤退。

  而在GS9心急如焚的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眼睜睜看著搜尋隊伍撤退,也不是他們所想等到的結局。

  既然等待沒有用,擔心也沒有用,那麼解決一件事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自己動手去做。

  眼下武警撤退已成必然,閻天邢能不能找到還另說,那麼,不如找其他的方式——用錢做生意,讓那些可以做到的人,心甘情願地來做這件事。

  等價交換。

  墨上筠以為跟裴霖淵達成交易會很困難,但電話一通,墨上筠簡單介紹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後,裴霖淵似乎想起這麼個【夜千筱的妹妹】,所以在說明價格得到同意後,裴霖淵一口就給答應了。


  從頭到尾不到五分鐘,辦事乾脆利落。

  拿錢辦事,無需情理。

  墨上筠先支付了一半的佣金,等有閻天邢的確切消息後再支付另一半。

  看著划過去的拿筆巨款,墨上筠不由得吐出了口氣。

  入伍當兵果然是有好處的,最起碼,部隊包吃包住有衣服穿,還免了外出購物消費這一項……

  這些年來所有的積蓄加起來,正好足夠跟裴霖淵的這一筆交易。

  一言不發地看著墨上筠這一通操作的阮硯,忽然在一旁說道:「閻天邢有錢,等他回來了,讓他還你。」

  墨上筠愣了一下,把手機放回褲兜里。

  她看著面色冷靜一如既往的阮硯,不由得勾唇笑了笑,「所有人都在擔心他回不來的時候,你是第一個說『等他回來』的。」

  阮硯靜默片刻,說:「他還欠我一台電腦。」

  為閻天邢額外工作,把電腦給報銷了,閻天邢說出差回來後補他一台新的。

  「欠的債還挺多的,」墨上筠嘖了一聲,然後說,「他要不還你,我幫你揍他。」

  「你說的。」

  「哎!」

  墨上筠點了下頭。

  阮硯輕輕一笑,說:「你又做不了主。」

  「……」

  墨上筠一時啞言。

  輕咳一聲,墨上筠停頓了下,然後有些彆扭道:「那什麼,革命交情還在的嘛。」

  阮硯便又笑了,這次褪去了些許冷清,笑容看著有些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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