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引蛇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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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怎麼這個時辰才趕來過關?這時辰過了關口就得錯過宿頭兒!」

  稅丁懶洋洋地說著,按照人頭收了稅,因為張溪桐私下塞了他兩文錢,態度上客氣了許多。

  稅丁已經驗過了他們的「過所」,這些人不是生意人,空歡喜一場,只能按人頭收關稅了。

  楊帆一行人此番出來時帶了幾套空白的「過所」,隨時可以填上出發點和目的地,上邊的關防大印都是真的,自然沒有破綻,因此稅丁兼關丁的那些人便也沒有難為他們,順順噹噹地放他們過了關。

  「朝登魯陽關,峽路峭且深。流澗萬餘丈,圍木數千尋。咆虎響窮山,鳴鶴聒空林。」

  行在峽谷之中,未聞虎嘯聲傳來,倒是響起了幾聲淒涼的猿啼。天空中也未見鳴鶴飛鶴,倒是有數百隻昏鴉漫天飛舞。

  此關雖然險要,但是峽谷中的道路卻極寬闊平坦,這是天然形成的,自古就可暢通車馬。

  雖然山壁陡峭,上面不易藏人,他們的車馬還是自覺地走到了峽谷的邊緣,邊緣處內凹的的部分近兩丈寬,上面即便有人投石也傷不到這下面的人,因為常有人在夏天和雨雪天裡通關,這裡也是常走的路,所以平平整整,寸草不生。

  黃旭昶回首望去,關門正慢慢合攏,將最後一絲夕陽剪斷在峽谷之外,不禁悠然嘆道:「我們總算是過來了!」

  楊帆卻望著前方的一線天地,凝重地道:「終於進入都畿道了!」

  過了魯陽關,再往前去是數里地的峽谷,然後才能走出去,他們正行進間,楊帆突然勒住了坐騎,側耳傾聽,黃旭昶見到他的異狀,忙也勒住坐騎,問道:「怎麼了?」

  楊帆眉頭微微一蹙,沉聲道:「有馬蹄聲,後面!」

  話音剛落,眾人已經聽到馬蹄聲,蹄聲如雷,非只一人。

  他們已是出關的最後一批人,後面哪來的馬蹄聲?如果後面有馬蹄聲那意味著什麼?所有的人馬上想到了武家派出的那些刺客,也只有他們才有可能揣著可以命令關隘開門的信物。

  楊帆當機立斷,厲聲喝道:「此地不是久待之地,車馬加快速度,迅速出谷!」

  ……

  沈弘毅是武承嗣的人,少年時是長安的一個遊俠兒,既習劍術,又有一定的文采,後來被武承嗣延攬入府,成了魏王府的食客。

  他正在豐山鎮上探問楊帆一行人的下落,楊帆等人突然出現在向城,而且不問價格,迅速收購了一批騾馬北上,消息很快送到了他的面前,豐山鎮距向城不遠,沈弘毅未及多想,馬上率領人馬追了上來。

  肩後猩紅的披風獵獵發抖,好象一塊火燒雲,順著峽谷冉冉而去。其實這季節用不著系披風,而且乘於馬上疾行時也不舒服,但這是他少年遊俠長安時養成的習慣,看著威風不是?

  方才以魏王府信物叫開魯陽關關門時,他已經問清楚與楊帆一行人特徵相仿的那些人剛剛過去沒有多久,沈弘毅策馬甚急,鞭下如雨。正行進間,忽見前方谷中策馬站定一人,此時夕陽已經落山,谷中一片寂寥。

  一人、一馬。馬兒正俯首撿拾著旁人遺落的幾根稻草,馬上的騎士坐得很鬆馳,腰微微地塌著,隨著馬的微微起伏,馬上的人也微微有些起伏,他正側臉看著驟然追近的這些人,一臉恬淡。

  「吁~~~」

  沈弘毅猛地一勒韁繩,距那騎士還有五六丈距離便強行勒住了坐騎,後面數十騎快馬紛紛止步,馬蹄聲還在谷中迴蕩,他們已經靜立不動,仿佛鐵鑄的一般。

  楊帆撥了撥馬鬃,用清朗的聲音向他問道:「過路的?」

  沈弘毅身邊的副手李大勇怔了怔,放聲喝道:「李顯是不是在你手上?」

  楊帆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為了廬陵王來的!」

  「嚓……」劍鞘磨擦身傳來,楊帆已慢慢拔出了手中刀。

  李大勇不耐煩地一揮手,喝道:「大伙兒一起上,給我剁了他!」

  「慢!」

  沈弘毅目中放出了熾熱的光,自從進入魏王府,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做遊俠的滋味兒了。

  遊俠兒,快馬高歌,醇酒美人,一怒拔劍,十步濺血!他已年屆中年,兩鬢已隱隱有了銀絲,遊俠兒已經勢微,連長安洛陽這樣的地方,更多的都已是他們當年留下的傳說。沈弘毅很想再嘗嘗少年時候熱血沸騰的那種滋味。

  沈弘毅一把扯下了披風,握住手中的長劍,目光緊緊地懾住楊帆,臉上帶著一種危險的笑容,道:「我來解決他!」


  李大勇翻了個白眼兒,暗自嘟囔道:「又來了,又不是兩伙痞子打架,逞得什麼威風!」

  沈弘毅雙腿一磕馬腹,獨自策馬向前,高聲喝道:「報上名號,與我一戰!」

  「你是誰派來的?真夠扯淡的!」

  楊帆說這句話的時候,前半句還是正常的語速,身子也依舊懶洋洋地騎在馬上,說到後半句時,聲音一緊,他的身子也突然離鞍而起,人刀合一,如同一股翻卷咆哮的風,向著輕馳迫近的沈弘毅撲去。

  與此同時,半空中一聲聲厲喝響起,手攀岩壁,隱在凸凹不平的岩壁上的內衛和百騎同時飛落,半空中便揚起刀劍向各自選定的對手當頭斬落,有那擅長暗器的更是口銜利刃,半空中便雙手頻揚,將飛鏢飛針鐵蒺藜一類的暗器向他們擲去。

  沈弘毅忽見楊帆棄了馬和身撲來,氣勢驚人,先自一驚,隨即身後慘叫頻頻,竟是自己的手下先中了埋伏,不由又驚又怒:「你不講江湖規……」

  「鏗!」

  楊帆的刀到了,沈弘毅騎在馬上,身法的轉換比凌空而至的楊帆靈活不到哪兒去,但是楊帆這一刀借了全身的重量,沈弘毅卻辦不到。劍走輕靈,本不應與敵硬磕硬碰,但他不選擇硬碰硬就只能棄馬。

  可是因為身後傳來的慘叫讓他的動作遲緩了一下,現在想棄馬也來不及了,沈弘毅把牙一咬,只能硬著頭皮揮動手中長劍向楊帆的刀迎去。

  楊帆用的是一口橫刀,不是他那口狹長似劍、鋒利無比的鐸鞘,根本不心疼硬磕硬碰造成的損害。這一刀刀勢雄渾,如疾風卷浪,沈弘毅一劍迎上去,「鏗」地一聲半截斷劍便飛到了半空。

  刀勢毫不遲緩,順勢劈下,血光一閃,沈弘毅的右臂便像那截斷劍般離體而去。

  「砰!」

  順勢跌落的楊帆一肘擊在他的左肋下面,將他的肋骨撞斷了四根,整個人都撞飛出去,楊帆單手在馬鞍上一按,即將落地的身子團腹一收,利落地躍上了馬背,這才幹淨俐落地吐出四個字:「真是白痴!」

  谷中的戰鬥結束的很快,楊帆務求速戰速決,根本無心戀戰,出其不意地猝殺一下子就幹掉了對方四分之一的人馬,武承嗣這批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

  李大勇見勢不妙,急忙率領剩下的倉惶退向魯陽關方向。楊帆也不追趕,小有斬獲便即撤退,帶領他的人退到前邊一段彎路後面,紛紛乘上坐騎追趕護送著「廬陵王」趕向谷口中的幾名內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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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魯山縣裡來了一支奇怪的隊伍,他們有的乘車,有的騎馬,有的騎騾子。馬有雄駿健壯的軍馬,馬股上烙印宛然,也有莊戶人家拉車用的駑馬,至於騾子,用來行腳當坐騎的還真少見。

  他們的人也很奇怪,有男人、有女人,還有不男不女的人。一路上趕路甚急,歇宿時常在夜晚,再加上古竹婷囊中用來易容化妝的藥物已經耗光,也顧不上再給內衛的姑娘們修整儀容,以致大家漸漸露出了本來面目。

  好在楊帆本就有意用這支隊伍吸引刺客們的注意,所以對於她們恢復女兒容顏也不甚在意,禁令一開,剛剛入住客棧的姑娘們馬上洗去了面上的藥膏,恢復了女子的容貌。

  眼見許多男子或者貌相平庸的女子突然變成了一個明眸皓齒的大姑娘,直把客棧掌柜驚得目瞪口呆。

  緊接著,魯山縣的文天文班頭兒就帶著一堆差官捕快把客棧包圍了,魯山縣來了這麼一票奇怪的人物,而且他們居然還有軍馬,文班頭身負一方治安責任,豈敢馬虎。

  掌柜的暗暗叫苦,生怕受了牽連,誰知道文班頭闖進客棧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屁滾尿流地爬了出去,匆匆撤走包圍客棧的一眾差官捕快執役雜役,弄得四下圍觀的百姓們莫名其妙。

  魏勇嚇走了文班頭,剛剛揣好百騎的龜符,忽聽房中傳出一聲驚呼,正是李裹兒的聲音。站在廊下的眾人登時心中一緊,要是小郡主遇險,他們雖罪不至死,可這拼死拼活掙來的功勞卻也不免要大打折扣了。

  眾人急急搶進房中一看,卻見李裹兒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只是指著「廬陵王」的麵皮,驚慌地道:「壞了壞了,古姐姐……啊不!爹爹的麵皮壞了,這一下可瞞不得人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眾人一看,只見「廬陵王」站在那兒,臉上皺紋遍布的老皮掉落了一塊,露出一塊細嫩白皙的皮膚,任誰看了怕也難以相信這是一個男人臉上長出的新皮,那分明就是一個女人細潤的肌膚!

  P:戲肉要來了!究竟誰是奸細呢?楊帆的計劃究竟是什麼呢?這一節耗費了N多腦細胞,我相信以你的高智商也是絕對猜不對的!

  ^_^開動腦筋吧,我跟你賭一塊錢,你猜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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