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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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清幽。

  風裹著殘雪,還未散去冬日氣息。

  秦鸞裹著雪褂子,與趙繁一塊回中宮歇息。

  趙繁自然而然地牽著她,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些日常瑣事,時不時地笑出聲。

  甘公公跟在後頭,亦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雖然,他壓根沒有聽見那兩位說道了些什麼,但笑意就是那麼容易感染人,只看他們笑,他也會想笑。

  算起來,他調來伺候皇上已經一年多了,而皇上娶皇后娘娘,也快半年了。

  這對天下最尊貴的夫妻的相處,說句心裡話,出乎了甘公公的意料。

  甘公公入宮十餘載,以前是在程皇后宮中打理庶務,後宮裡的熱鬧、落寞,他見多了。

  宮裡很無趣。

  皇上整日為政務操心,接觸的是朝臣、是天下。

  皇后居內宮,從起床到歇息,左不過就見這麼些人,聽那麼些事。

  接觸的東西不一樣,能說道的話,當然會不同。

  廢帝與程皇后那是從始至終感情不睦,可廢帝再寵順妃,也有平淡之時。

  因此,甘公公原本想過,皇上與皇后之間,在新婚之後,興許就沒有那麼黏糊了。

  話題總會說完的。

  到那時候,尊重、體恤、關心,即便還在,那些黏黏糊糊就會慢慢少了。

  可是,眼瞅著快半年了,皇上與皇后還是跟蜜裡調油一樣。

  這是真的感情好,絕不是什麼秦家從龍之功換來的「恩愛」。

  甘公公很意外。

  有時候又想著,誰說就不會出一對與眾不同的皇上、皇后呢?

  他們兩人處得好,與皇太后也好,那對他們這些伺候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輕鬆、更高興的活兒了嗎?

  誰會盼著自己里外不是人呢?

  甘公公肯定不盼著。

  不用去猜皇上向著誰,不用應付這個娘娘、那個娘娘的示好與勾心鬥角,這大總管的日子,就已經逍遙了一大半了。

  至於話題……

  甘公公看了秦鸞的背影一眼。

  等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得了小殿下,夫妻之間的話越發說不完了。

  一入宮室,秦鸞解了雪褂子,宮女忙接了過去。

  兩人到內殿,趙繁去淨室擦臉。

  等他梳洗好出來,秦鸞卻睡著了。

  她就半躺在榻子上,手中還拿著一冊話本子,呼吸平穩又綿長。

  趙繁輕手輕腳地與她蓋了層毯子。

  這兩天,他隱約覺得阿鸞有些疲乏。

  趙繁看她不似說謊,便沒有多言。

  眼下,這種直覺一般的念頭,又涌了上來。

  靜靜看了秦鸞一會兒,倏地,一個想法在腦海里迸發,像是煙花,噼里啪啦,炸得趙繁愣了愣。

  成親有幾個月了,也許……

  他是不是應該讓太醫來一趟?

  靈光閃過,他起身走向書案。

  書案上擺著一隻筆架子,正是他從前送給秦鸞的那一隻。

  符靈掛在上頭,怡然自得。

  趙繁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壓著聲道:「你看人身孕比太醫都厲害,你幫我看看,阿鸞有沒有身孕?」

  符靈飄起來,繞著秦鸞前前後後飛了三圈,才又轉回來。

  趙繁緊張地看著它:「如何?」

  而後,他看到符靈的小腦袋,點了一下,又點了一下。

  趙繁跟著它的腦袋,也點了兩下頭,而後,在原地木了一息。

  一息很短,但趙繁最初真的沒有反應過來,一息又很長,足夠他的激動之情澎湃著、奔涌著,衝過五臟六腑,衝出眉梢眼角。

  秦鸞睡夢中雲裡霧裡,忽然被吵醒,瞪大眼睛看著趙繁。

  「它說,」趙繁的聲音都在抖,「符靈說,你有身孕了,阿鸞,我們有孩子了!」

  秦鸞怔住了。


  女子成親,與丈夫一塊生活,孩子的到來是個時間問題。

  她知道這些,也一直順其自然,只是這一刻就這麼突然出現了。

  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以至於,人都是懵的。

  趙繁也沒比秦鸞好到哪裡去,兩人排排坐下,四眼相對,緩了緩情緒。

  好在,內殿伺候的人都出去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整理。

  「你……」秦鸞對符靈招了招手,「我當真有身孕了?」

  符靈哼哧哼哧點頭。

  秦鸞很是相信它的判斷,低下頭去,她看著自己平坦坦的肚子。

  那裡頭,正在孕育一個生命。

  之後的數月時間,慢慢長大,直到降生。

  哪怕聽很多人說過,真輪到自己時,還是會覺得玄妙。

  「你問符靈的?」秦鸞問趙繁道。

  趙繁笑著道:「是,你這兩天看起來疲憊,剛又睡著了,我隱約就有這麼一個感覺……」

  秦鸞一聽,也不由笑了:「我確實聽人說過,孕中會覺得疲乏,可我這日子太淺了,淺到你現在叫太醫都沒有用、只符靈能感覺到,離疲乏還遠呢!不知道你哪裡來的感覺……」

  「心有靈犀,」趙繁道,「與你是,與孩子也是。」

  秦鸞大笑。

  這話說得可真好聽。

  她太喜歡聽了。

  既然太醫還診不出來,兩人商量著沒有請他們來,等過十天半個月再請也不遲。

  可是,心中的興奮勁兒沒有一絲一毫地減少。

  「會是個皇子,還是公主?」趙繁說著,「皇子有皇子的好處,我若有了兒子,老大人們就更有勁兒了,沒什麼比這個更讓他們高興的了。公主也很好,與你一般,我教她武藝,你教她畫符。」

  秦鸞正抿茶潤嗓子,聽到這兒險些灑了茶碗:「為什麼還畫符?」

  「誰會嫌本事多?」趙繁道。

  秦鸞想了想,樂了,道:「是個理由。」

  外頭的風還在吹著殘雪,殿內,兩人談興十足。

  怎麼學拳腳,又要學哪些符咒,你一言我一語的,短短時間內,把那還在肚子裡的小娃娃給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直到兩人都睏倦了,才吹燈入睡。

  這一夜,趙繁睡得很沉,夢亦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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