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老夫又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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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衙門。

  傳令兵飛奔著衝進來,又往邊上屋子去,險些把廊下行走的一位老通判給撞倒。

  老通判踉蹌兩步,扶著柱子緩神,抬頭見劉獻安看著他,他忙擺了擺手。

  劉獻安見他無恙,又偏過頭與身邊師爺說話。

  師爺低聲道:「這麼急匆匆的,也不知道什麼狀況,事兒再急,也不能這麼橫衝直撞。」

  「軍情大事,難免急切。」劉獻安倒還心平。

  「大人好意借地方給他們,」師爺搖頭,「忠勤伯還真把這裡當自個兒地盤了。」

  劉獻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借地方,也不是白借的。

  好歹,近水樓台,永寧侯的大軍到哪兒了,守軍又要如何應對,劉獻安只要有心打聽,就能很快知道。

  這幾日,京城裡的水太渾了。

  誰也說不清嘴上念叨先帝的,是不是真就要為先太子的死向皇上要個說法,亦弄不清皇上前皇上後的,又是不是當真對皇上忠心耿耿。

  當然,會說道幾句的還是少數,更多的人,嘴巴緊閉,兩眼放空。

  他們在千步廊里,大小消息多多少少能入耳。

  劉獻安整天坐在京兆衙門,聽不到千步廊里的風吹草動,又不能早中晚著跑去打探。

  真擺出那樣火燒屁股的態度,倒不是出醜,而是前回在金鑾殿裡,好不容易抱住了沒歪到地上的官帽,這次是真的要掉下來了。

  為了保住這頂帽子,忠勤伯一開口,劉獻安當即就答應了。

  掌握些狀況,心裡有個底,多少踏實些。

  皇上畢竟是皇上,繼續三呼萬歲,沒什麼問題。

  皇太孫的能力與膽識,都很出色,真登基為君,對大周不是壞事。

  守城大業輪不到劉獻安參與,那他就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近些時日多注意京師治安。

  最後無論是誰坐在龍椅上,按說都不會拿他這麼個局外人開刀。

  劉獻安想,這等明哲保身的想法,一定不止他一人。

  而那傳令兵,喘著氣與忠勤伯報信:「陳家倉運往京城的糧食被劫了。」

  忠勤伯抬起頭來:「誰劫的?損失如何?」

  「您安排調運的車,都被劫走了,」傳令兵道,「定國、反賊林繁帶兵劫的。」

  忠勤伯皺起眉頭,道:「快些去打聽下其他幾處調糧的狀況。」

  這一打聽,結果自然很不樂觀。

  除了離京城最近的通安倉有一批糧草運達,其餘各處的,都進不來了。

  再者,就算是通安倉,也是調度及時,趕在了秦胤他們動手之前,此時要再追著調度一波,不太可能。

  忠勤伯起身,見天色暗沉下來,便不再多言,進宮去了。

  作為總帥,每日這時候,他都得向皇上匯報進程。

  到了御書房,忠勤伯把這狀況說了一遍。

  皇上聽得一臉凝重:「愛卿的意思是,之後沒有辦法調糧?」

  我們在城內,自然關不到那裡。

  之後,反賊大軍以京城為中心,繼續收縮,四面八方圍住,他們對外頭糧倉的控制也會變弱。

  與此同時,皇上從其他州府、南境、飛門關等調撥的兵力沖向京師,他們也會往裡頭擠壓,與我們里外合圍,把反賊圍在正中。

  這個時候,您看,糧倉附近都由援軍控制,反賊根本碰不著了。

  臣與幾位大人們估算過,京中儲糧足夠全城百姓吃上四個月,緊著些,完全可以支撐到來年開春。

  反賊不行,他們行軍路上,隨身糧草有限,一旦被合圍在中間,他們這個冬天,就要餓肚子了。」

  忠勤伯說得頭頭是道。

  皇上聽進去了,點了點頭:「有愛卿這些話,朕放心多了。」

  忠勤伯一副成竹在胸模樣,道:「臣一定替皇上守住京師,把反賊剿滅!」

  聞言,皇上眉宇飛揚,精神不少。

  紀公公送忠勤伯出來,嘴上道:「那反賊真真可惡、狠毒至極,還好您應對有方。」


  「公公只管讓皇上放寬心,」忠勤伯抬了抬下顎,「翁某人,不是吃素的。」

  紀公公忙對著他吹捧了一通,才轉身進去了。

  忠勤伯大搖大擺往前頭走,心裡想的是:狠毒個屁!

  皇太孫年紀輕,行軍布置興許不及老將軍們老道,但秦胤打了一輩子的仗,這些謀略、甚至算不得謀略,只是常識,都刻在骨子裡了。

  如果,秦胤沒有出手去動糧倉,忠勤伯反而要看不起他呢。

  幾十年都活到哪兒去了?

  秦胤有個鳳凰命的孫女,又一路輔佐皇太孫奪位,將來這鳳宮歸屬,已是定局了。

  如果秦胤腦袋空空,皇太孫也沒有多少想法,即便他忠勤伯打開城門,大周的將來還能有盼頭嗎?

  他是不在乎誰當皇帝,但他很在乎大周好不好。

  大周若不好了,大廈傾覆,底下的官員百姓,怎麼會有好日子呢?

  你不好,我也不好,他們翁家一樣不好。

  那不是忠勤伯想要的。

  因而,聽說秦胤與林繁劫了糧食,忠勤伯心裡還挺高興。

  不愧是秦胤啊。

  有這等能耐,不用幾天就到京城了。

  早些來,他就早些投降,城門一開,皇權交替,他就又能回府里去靜養了。

  說句真話,他這麼一把老骨頭,還有一身舊傷,天天在衙門裡操持,確實吃不消。

  還是含飴弄孫適合他。

  另一廂,永寧侯確定了各處進展後,大軍繼續出發前行。

  斥候的消息不是傳遞,一直推進到京城外百里,再次安營。

  站在大帳外,秦胤指了指東北方向,與秦鸞道:「看到那山了嗎?」

  暮色中,遠山只有一輪廓。

  秦鸞想了想,道:「京郊的瑞山?」

  「是,」永寧侯笑著道,「登上瑞山,京城一覽無遺。等明兒天明,斥候回報,就知道京城大致是個什麼狀況了。」

  秦鸞道:「忠勤伯加緊守備,祖父得跟他耗上一陣了。」

  「老夫又不怕他,」永寧侯揚眉,「老夫就盼著他機靈些,別上了賊船捨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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