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九十五章 哥譚音樂節(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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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8章 哥譚音樂節(二十七)

  圖派克走上前,用幫派打招呼的方式狠狠一揮手臂,然後把手和埃米納姆握在了一起。

  「我聽說過你,搞說唱的白人Dr.Dre說你的《Infinite》很不錯,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發掘你。」

  埃米納姆竟然很驚喜的樣子,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下方和嘴唇,喉結動了動說:「是嗎?我還以為沒什麼人聽呢。」

  「我們會聽每一首西海岸說唱,其中絕大多數是垃圾,但也能找到金子。」圖派克又垂下眼帘,他顯得不是很有精神,不過由於黑人皮膚表現不明顯,不是很能看出他是否疲憊不堪。

  如果哈爾和克拉克真是兩個來霸凌圖派克的白人,他們此時就應該把矛頭對準埃米納姆了,比起黑人,種族主義者更恨維護黑人的白人,人們都更討厭自己群體裡的叛徒。

  「伱來的正好,我們兩個真的不是來找他麻煩的,我們是聽朋友提起過他,而我們現在的那個朋友遇上了點麻煩,我們想知道他知不知道什麼事。」

  克拉克的言辭非常懇切,而被他的那雙藍眼睛盯住的人實在是很難說出你在說謊這種話。

  圖派克顯得有些猶豫,他總是顯得猶豫,但埃米納姆卻伸手攔了他一下,看著克拉克說:「你的朋友是他的歌迷,還是真的認識他?」

  「他們是一個高中的校友,但是可能並不認識。」哈爾如實說道:「不過你們可能聽說過他,奧利弗·奎恩,奎恩集團的繼承人。」

  圖派克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埃米納姆卻搖了搖頭說:「如果他們實際上並沒見過,那恐怕很難幫得上什麼忙,你們可以說說,但是萬一要是不行,你們得保證你們不會找任何人的麻煩。」

  圖派克有些驚訝的看著埃米納姆,在沒見過埃米納姆之前,他們會覺得一個搞說唱的白人很可能是吃飽了撐著的公子哥,其實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只是喜歡幻想當中的幫派生活。

  但埃米納姆看起來很善於和底層打交道,措辭謹慎,表現老練,而且寸步不讓,這是只屬於底層人的生存智慧。

  圖派克心下稍安,他明白,在這個國家當中富裕的是少數,不管是黑人還是白人,窮苦大眾才是絕大多數,底層白人一樣不少。

  「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任何時候都不會找任何人的麻煩,我們來這兒是想幫我們的朋友。」克拉克舉起兩隻手示意自己的無害並說:「他遇上了麻煩,但不願意告訴我們,我們只能通過別的方法弄清楚他到底怎麼了。」

  「在我們發現他遇上麻煩的時候,他提起過你圖派克,我們認為這不是無的放矢,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我不認識他。」圖派克說:「幾乎沒聽過這個名字,可能很久以前在電視新聞上聽過奎恩集團的事兒,但已經不記得了,高中時期也沒遇見過。」

  克拉克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哈爾明顯表現得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麼,克拉克還是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是我們誤會了,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去那邊待會兒。」

  說完他們兩個就要走,這時埃米納姆和圖派克才意識到他們兩個不是過來找麻煩的,圖派克抿了抿嘴,還是開口說:「說說你朋友遇到了什麼麻煩,我不一定能幫上忙,但是願意聽聽。」

  克拉克又和哈爾對視了一眼,他有些不確定要不要說,因為這在美國國內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所有的媒體都是統一口徑,一旦說了就必須面對對方可能不會站在他們這邊的風險。

  在這個問題上,哈爾顯得更激進,於是他說:「墨西哥,他在墨西哥遇到了些麻煩。」

  埃米納姆一臉茫然,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圖派克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再次垂下眼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說:「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我現在必須離開這兒了,如果你們能在船上找到我的話再說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甚至是撞開了埃米納姆,這種突然的態度轉變讓三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反應過來之後,克拉克看著哈爾說:「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絕對如此。」哈爾也肯定了他的想法並說:「他的態度非常奇怪,超乎常理的奇怪。」

  埃米納姆看了他們一眼,但最終決定去追圖派克,克拉克掏出了手機說:「我打算查查圖派克最近遇到了什麼麻煩,是和說唱歌手有關嗎?」

  於是他們兩個一起開始看手機,然後便發現,在東西海岸的說唱之爭中還有另一個主角——克里斯多福。


  「說真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大塊頭端著酒杯嘆了口氣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以這樣的方式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沒好處。」

  「如果你去問這裡的絕大多數人,他們都會這麼說。」席勒輕輕和他碰了一下杯說:「但他們是否真的是這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絕大多數人不是。」克里斯多福非常直白的說:「他們雖然嘴上說這樣解決問題的方式太激進,但既然他們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他們認可這種方式。」

  「而你也一樣。」

  「不,我打算上船,我只是想見見圖派克,因為我知道除了這種方式,沒有別的方法能見到他,他根本就不願意見我。」

  「你不打算和他賭嗎?」

  「去他媽的。」克里斯多福甩了甩頭說:「我們那條街上流行著這樣的一個諺語,『你最好的死法就是嗑藥死在街邊』,因為如果你就這樣死了,可能對很多人來說是好事,他們從對你的擔憂之情中解脫出來,悲傷不過是一時的。」

  「這也證明了一件事,如果你選擇死在賭場裡,甚至是沒勇氣死在那裡,那就註定會給所有擔心你的人帶來災難,那是最令人不恥的懦夫。」

  「我知道很多幫派是禁賭的。」席勒說:「至少哥譚是這樣,如果你吸毒,可能會因為失誤死在火併中,但如果你賭博,你可能會被自己的老大開槍打死。」

  「所有地方都是這樣。」克里斯多福絲毫沒對席勒對黑幫的了解表現出驚訝,因為他知道哥譚這個鬼地方就沒人和黑幫沒關係。

  「我絕不是說吸毒是件好事,我曾因此吃過大虧。」克里斯多福伸出一隻手說:「但可能也會讓你發瘋,傷害到周圍的人,但你周圍不會有什麼好人,你也會因此遭到報應。」

  「但如果你賭博,你傷害的一定是那些最相信你、最想救你的人,因為他們愛你,相信你會改好,才會不斷地給你錢,替你去還上那些賭債,這種是下地獄都無法洗脫的罪行,魔鬼都要朝你的棺材吐口唾沫。」

  克里斯多福講話時有一種奇妙的韻律感,就好像他這麼打算把這些話寫進歌里,事實上他也確實有了靈感。

  「能和我講講哥譚人對於賭博的看法嗎?博士。」克里斯多福看向席勒說:「我很少有機會見到像您這麼博學的人,這是我決定上船以來唯一的好事了。」

  「事實上,我認為我不夠了解哥譚人,但我想我可以談談我的看法。」席勒晃了晃手裡的酒杯說:「賭博會破壞人的價值觀之類的都是老生常談,但我認為一個沉溺於賭博的人所展現出來的情緒變化的最有趣之處在於,在整個過程中,他們的人性逐漸被泯滅,感情在逐漸消失。」

  「你認為這些人一開始就能從容的面對自己親人的失望和悲傷嗎?」席勒問道。

  「當然不能。」克里斯多福搖了搖頭說:「我見過這種人,他們最開始會真心實意的懺悔,會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但最終什麼都不會變。」

  「這就是有趣之處,最開始他們的情感系統是正常的,看到親人悲傷,他們也會悲傷,這證明他們的共情器官運轉如常。」

  「但是什麼讓這種器官逐漸生鏽了呢?」席勒提出了一個問題,並自己回答道:「或許是過於頻繁的多巴胺刺激,那能很好的磨鈍共情器官。」

  「獲得和掌控的快感是人類長期的多巴胺來源,如果在短時間之內反覆經歷強烈的此類刺激,你會迷戀上這種快感,並放大它們在你大腦中的作用,當你自身的聲響變大,其他人的聲音就弱了許多。」

  「直到這種巨響在你的腦袋中轟鳴,就像一整個車隊在大腦的溝壑里飆車,你希望它們永遠不要停,讓你聽個暢快。」

  「而後那些原本正常的聲音,他人的勸告傳輸給你的悲傷情緒,會讓你覺得厭煩,你認為呢,影響你專注的傾聽自身,讓你不能很好地放大自己體會到的快感,於是你儘可能的屏蔽它們。」

  「長久如此,共情的感官就能會閉合,直到你幾乎再也聽不到那些聲音。」

  「有關飆車的比喻太驚人了。」克里斯多福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紙筆,開始飛快的書寫並說:「我想在我的下一張專輯裡會有一首歌來詮釋賭徒的一生,贏錢的時候他會像是世界之王,讓我用最華麗的言語去描述他人生中最激情飛揚的時刻,我希望能借用這個比喻。」

  「當然。」席勒點了點頭說:「我的榮幸。」

  克里斯多福收起筆並說:「還是那句話,博士,我很少有機會見到像您這樣的專業人士,畢竟我住的社區連醫生都沒有,所以我還是希望聽聽您的專業意見,您認為圖派克到底怎麼了?他怎麼會寄希望於這種手段呢?」

  「恐怕如果在此之外的場合,我要先和你談談診費。」席勒笑了起來說:「不過想到我的比喻會隨著你的傑作傳遍世界,我很樂意為你提供一場免費的諮詢。」

  克里斯多福爽朗的大笑起來,用酒杯去碰席勒的酒杯並說:「恐怕我要在這場諮詢中偷得更多如此精妙的比喻,或許就能讓這些歌傳到更遠的地方,說不定是月球和火星。」

  「你認為圖派克是個怎樣的人?」席勒問道。

  「事實上我曾經對他有所誤會。」克里斯多福嘆了口氣說:「這可能也是我們矛盾的根源,我曾通過他的音樂認識他,但我發現他並不是他所寫的歌中的那樣的人,他有些……太過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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