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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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軍中的將領都是入境的修行者,李牧的聲音響起,立刻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急忙下令變陣。

  但這些在二境強者眼中,終究是慢如蝸牛。

  軍令還在下達中,朱雀大街上最前方的朝廷軍隊就已經人仰馬翻。

  僅僅是一息之間,整條街道上的青石板就如同翻滾的青龍,呈螺旋之勢,騰空而起。

  街道上,重甲軍陣,神策軍騎軍,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帶飛了起來,隨後又重重砸落。

  數百米寬的朱雀大街,坑坑窪窪,到處都是散落的青石板,和哀嚎的戰馬士卒,一片狼藉。

  許家陣營中,眾人大喜,立刻下令全軍出擊。

  叛軍也趁著這個間隙,策馬衝出了重甲軍陣所在的街道。

  參與叛亂的各方勢力,也都從大街小巷紛紛開始撤離。

  不知道是李牧的話起了作用,還是輪轉王有別的想法,朝廷軍隊看起來雖然狼狽,但致命的卻不多。

  神策軍軍帥賈俊傑迅速重整軍陣,攔截叛軍。

  衝鋒起來的騎軍如鋼鐵洪流,想要攔截根本就不可能。

  許家陣營中,一系的重要人物都衝出了包圍,重甲步卒才勉強整合了戰陣,將後面的叛軍攔下。

  叛軍無奈,只能分散,以隊為單位,沖向了街邊各條街巷中。

  一時間,整個朱雀大街兩側,屋脊上,巷道中,到處都是喊殺聲。

  甚至一些看熱鬧的江湖修行者,都被迫捲入了戰鬥。

  李牧儒家神通『咫尺天涯』再一次將輪轉王攔下,但對方似乎沒想與他糾纏,留下一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曼妙的身影就沖天而起,消失在了風雪中。

  二境強者,即便是都城驚神大陣都無法阻攔。

  或許如她所說,出手只是為了還一個人情,破了重甲軍陣,至於叛軍能不能衝出城,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李牧站在街邊的房屋的屋脊上,看著消失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越看越熟悉。

  一隊騎軍從後方疾馳而來,領頭的正是東大街而來的神威軍軍帥甄無敵。

  甄無敵勒馬停下,主動上前抱拳道:「神威軍軍帥甄無敵,見過李侯爺。」

  「甄帥客氣了。」李牧朝著甄無敵拱手。

  甄無敵微微一笑,迅速道:「不知侯爺是否還有吩咐,如若沒有,甄某就先行追擊叛軍去了。」

  「甄帥對都城熟悉,一切可自行決策。」李牧笑道。

  「如此,那甄某就先去了。」甄無敵拱手,在李牧點頭後帶人策馬而去。

  一軍軍帥從三品武將,手握重兵,除了皇帝,無需向任何人請示。

  李牧一等侯爺,雖身份尊貴,但在軍中暫無軍職,也還不足以讓甄無敵如此客氣。

  雖然還有個正三品的大周令司正,但那是特殊衙門,不屬於文官,也不靠近武將。

  但在今夜,全城兵馬都要聽從李牧的調遣,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能出現在這裡是李牧給了這個機會。

  除了朱雀大街上的叛軍主力,內城各處還有很多參與叛亂的各方勢力。

  雙方兵力又都匯聚在了永安門。

  叛軍不但要爭奪城門,還要抵禦來自後方的騎軍。

  又是一場慘烈的奪門之戰,雙方高手齊出,這戰便是兩個時辰。

  寅時已過。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叛軍的強者出手越發肆無忌憚。

  出手間,強大的氣息席捲周圍建築。

  幫派勢力也開始朝著木質居民樓點火,為了搏出一條生路,不擇手段。

  朝廷高手一邊戰鬥,一邊還要控制戰鬥餘波,一時間有些束手束腳。

  內城多處戰火紛飛,大火蔓延數十里,百姓們被迫棄家而出。

  在李牧的吩咐下,一支響箭升空。

  永安門守城的金吾衛,不再拼命抵抗,逐漸朝兩邊退開。

  最終,永安門被叛軍攻下,城門大開。

  朱雀大街後方,神威,神策騎軍兵合一處,賈俊傑看著天空響箭,不解問道:「李侯爺這是何意?」


  響箭的意思是讓他們放緩圍剿,給叛軍各部足夠的時間逃離出城。

  「你沒見城內現在什麼局勢嗎?」甄無敵點了他一句。

  「你的意思是李侯爺故意放叛軍出城?」賈俊傑突然反應過來。

  甄無敵點點頭,「在城內,叛軍肆無忌憚,我們卻畏首畏尾,出了城,我們才能無所顧忌與叛軍一較高下。」

  賈俊傑皺起眉頭,「這讓叛軍出了城,豈非放虎歸山……」

  城外一馬平川,騎軍向來機動性又強,一方想走,另外一方根本無法阻攔。

  「你覺得李侯爺會毫無準備嗎?」甄無敵看向他問了一句。

  賈俊傑一愣,眉頭舒展開來,「對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

  永安門前,叛軍將領忽然警惕的皺眉,原本還緊咬著他們不放的朝廷大軍,突然像是乏力了一般,和他們距離逐漸在拉遠。

  雖然疑惑,但各軍也並未多想,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先出城。

  許文清,南宮先生也看出了點什麼,大概也是因為要顧及城中百姓安危。

  叛軍數萬騎軍,城中幫派勢力還有幾萬人,真要逼急眼了,魚死網破,半個城都得被毀去。

  或許,這一點許文清早就想到了,這才在天子門下演了一場苦肉計。

  各大幫派勢力也知道都城是待不了了,很多人腸子都悔青了,但沒有辦法,只能跟著叛軍先逃出城。

  很快,叛軍就在疑惑中,一路暢通無阻,出了永安門,沿著朱雀大街,直接到了外城南門。

  守在這裡的依舊還是左武衛的叛軍,遠遠見到了打頭的騎軍將領正是自己左武衛大將軍霍恩,急忙將南門打開。

  已經準備好血戰的叛軍見大開的城門,都有些懷疑,城外是否已經被朝廷布下了天羅地網。

  就連霍恩都有些遲疑了,要不是守城的是自己的親信之一,他真以為這是朝廷早就布下的局。

  「那是,李侯爺……」

  正當他準備下令出城的時候,身後騎軍中響起了驚呼聲。

  霍恩抬頭,不禁緊張的握緊了手中長槍。

  南門城樓翹檐上,一襲白袍的李牧正負手而立,俯視著他們,一道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諸位軍中兄弟,放下刀兵,陛下說過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出了這個城,便是不死不休。」

  ……

  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了。

  整個內城亂做了一團。

  「報。」

  一名羽林信使策馬來到天子門下稟報導:「啟稟陛下,李侯爺下令城中大軍放緩了對叛軍的追擊,現在許家為首的叛軍大部都已經出了永安門,往南門方向去了,城內還有少部分叛軍勢力在四處縱火。」

  「東城連著幾坊起火,西城靠近城牆的五個坊同時起火,城中人手不足,火勢一直得不到控制……」

  羽林信使一口氣將城中情況都說了出來。

  天武大帝,朝中大臣,依舊還在天子門城樓上。

  「李侯爺怎麼讓叛軍出了永安門?」一名頭髮花白的大臣沉聲開口,「莫不是和許家有什麼勾連!」

  身邊大臣聞言,目光都看了過去,剛才說話的是工部左侍郎吳道陽。

  見眾人眼神古怪,吳道陽皺眉,「都這麼看著幹嘛,難道說的不對?」

  「話是沒什麼毛病,但從吳大人嘴裡說出來,就有些不對了。」禮部尚書徐平西瞥了老頭一眼,淡淡道:「什麼時候工部也開始學御史台聞風奏事那一套了?」

  「誰又規定這是御史台的特權了?」吳道陽冷哼反駁。

  「無憑無據,吳大人可要慎言。」鴻臚寺少卿郭一嘴指著城中各處起火的地方,「吳大人難道看不出,李侯爺為何會放叛軍出城。」

  「而且,李侯爺既然放叛軍出城,想必是早有安排。」說完,他又補充一句。

  「郭少卿說的不錯,如果不放叛軍出城,逼急了難免狗急跳牆,李侯爺這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定國公顧棠點頭。

  其餘大臣也是紛紛點頭認同,這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至於叛軍出城後會如何,這在大周天下,又能跑到哪裡去?


  再說,兩大營百萬軍隊,出了城更利於對叛軍的圍剿。

  見沒人站在自己這邊,就連御史台,翰林院的噴子都保持了沉默,吳道陽也就悻悻的閉了嘴,將頭扭到一邊。

  而天武大帝聽著大臣們的對話,也沒開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笑了笑,道:「早在這之前,李輕舟就讓朕將左神武衛兩萬人都調到了清河郡城外,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大臣們聞言,不由一怔,停下了交談。

  禁衛軍左神武衛調離龍首山,這個他們知道,當初對外說是為了防江湖宗門勢力。

  現在經過天武大帝這一說,這才知道,原來是那位李侯爺手筆。

  「原來如此。」柱國公蕭玄恍然嘆了一聲。

  「怎麼了?」

  大臣們將目光轉了過去,有大臣問道:「蕭國公想到什麼?」

  不等蕭玄說話,定國公顧棠也反應了過來,緊跟著讚嘆一句,「李輕舟不愧號稱算無遺策,這都讓他算到了。」

  大臣們更加疑惑了,唯有一些武將靈光一閃,恍悟又皺眉,像是想到什麼,但又差那麼一點。

  「原來是這樣……」

  高長青,林元白,孫平凡,徐平西一眾大佬先後面露瞭然之色,明白了過來。

  其他大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皺起了眉頭。

  「到底是什麼?就不能直說嗎?真是急死人了。」有性子較急的大臣連連開口。

  「呵呵。」顧棠性子隨和,看著抓耳撓腮的大臣們,笑了笑道:「許家謀反,定然也會想到如果失敗,安排好退路。」

  「你們說,他們會從哪裡退走?」顧棠問了一句。

  「許家……漕運……」

  「京漕運河。」

  有大臣立刻反應過來,聲音都高了幾分,「漕幫的背後是許家,這麼說,叛軍定會從水上退走。」

  「叛軍要真上了漕船,在水上可就是漕幫的天下了。」有大臣驚慌。

  大周朝廷雖有水師,但幾乎都在東海一帶,都城境內的水師人數不足五萬,大營在京都北面的鏡水湖,離清河郡城碼頭兩百里。

  京漕大運河四通八達,想要以水師圍剿叛軍,根本不可能。

  「嘶……」

  「李侯爺竟然早就算到了,叛軍會通過漕運退走,提前就在清河郡城外安排了重兵。」

  「難怪會讓叛軍就這麼輕易破城而去……」

  「好一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一名老將由衷讚嘆。

  大臣們神情各異。

  經過顧棠這麼提醒,忽然間就想到了。

  京都境內就只有一個碼頭,在清河郡城外。

  叛軍想要從都城到京漕大運河,清河郡城是必經之路。

  大臣們無不驚嘆李牧的神機妙算。

  這並不算是如何精密的布局,換做任何一名老將也都能做到。

  但戰局瞬息萬變,誰也不能保證所有的提前布局都能用上。

  李牧能將叛軍何時攻城,戰敗後會是何種反應,以何種方式退走,這一系列的反應都在算計中,並且提前布局,還正好都用上了,這就很不簡單。

  天武大帝聽著大臣們的議論聲,也有所悟,這看似簡單的布局,其中最難的就是將對手的每一步決策都算計到了。

  也就是說,整個戰局的走向,對手的心理,一切都在算計中,毫無波瀾的都按著李牧計劃在推進,這縝密的心思,和洞察人心的能力,才是最可怕的。

  天武大帝暗嘆一聲,忽然門道:「叛軍何時出的永安門?」

  「寅時三刻。」羽林信使回道。

  「按時間推算,叛軍現在應該到了南門了吧。」

  天武大帝抬頭看了下天色,沉思了一下,又吩咐了句,「去傳令,讓皇城內的羽林衛去內城,清剿叛亂的殘餘勢力,反抗者,格殺勿論。」

  與此同時。

  外城,南門。

  叛軍看著城樓頂上的那道身影,不知道是因為有壓力,還是在沉思剛才的話,沒人出聲,也沒人輕舉妄動。

  場中一度寂靜。

  霍恩神色凝重,不知為何,對方只有一人,卻讓他感覺比面對朝廷的重甲軍還有壓迫感。

  「諸位軍中兄弟也應該都知道,本侯是儒家弟子,一向講究先禮後兵,如果諸位聽不懂……」

  看著城下數萬叛軍毫無反應,聲音漸冷。

  「本侯也略通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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