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黑板上的三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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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年的冬天,靈異之地史無前例的下了一場白茫茫的雪。

  酆都外的厲鬼變得稀少起來。

  這意味著,對抗結束了。

  當雪到來的時候,天空一直飄蕩的紙灰消失了。

  似乎是在憐憫他們這些生活在黑暗當中的人一樣。

  遠處的無邊的黑暗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抹光亮。

  光亮呈現淡淡的金色。

  緊接著,一個圓形的發光物體從黑暗當中探出頭來。

  一成不變的黑暗居然被這個發光物體給驅散了。

  略微帶有溫度的光芒照射在荒蕪的大地上。

  幾乎是所有人,所有生活在酆都的人,都在這一刻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抬頭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那是太陽?」

  「應該……應該是吧……」

  有人不確定的問著。

  城牆上,拄著長槍的楊間眼眸微微閃爍,抬頭直視著那抹從西方升起的驕陽。

  是許久未見了。

  葉真走到楊間的身邊,撓了撓腦袋,「余千估計是醒了。」

  「應該是了,只有他才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楊間將鬼眼收回,一輪虛假的太陽,雖然假,但在這裡,跟真的沒什麼區別。

  看了眼周圍的異類,神情各不相同,有的麻木,有的激動,有的迷茫,有的傷感。

  「不應該這樣的……」張羨光嘆了一口氣,看向周圍的孩子們,這些不大的孩子此刻全部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輪大日,眼中熠熠生輝,有第一次見到未見之外的欣喜,有對未知事物的期待與嚮往。

  大日高懸,很快,這座占地千里的酆都,徹底迎來了光明。

  孟小董望著明亮起來的世界,嘆了一口氣。

  如果太陽每天都會升起,那這就不是毒藥。

  可她不敢保證,不敢保證余千對於這座養蠱場會生出什麼憐憫之心。

  「孟老師,這真的是太陽嗎?」

  「孟老師,這是書裡面的太陽公公嗎?」

  「孟老師……孟老師……」

  孩子們圍繞在孟小董的身邊,嘰嘰喳喳,極其興奮的問著。

  羅千有些沉默,他仰頭看著天穹,嘴裡喃喃自語了一句,「余小子,你在搞什麼?」

  「可能會是唯一的絕望。」柳三笑著看著亢奮的異類們,臉上有些笑容。

  沈林擦拭著斧子,神情冷漠,對此毫不在意,絕望與否不重要。

  在這個S級不如狗的酆都,保留人的情感越多,死的越快。

  研究院還是太仁慈了,居然會放出可以保留情感的靈異物品。

  擦拭完斧子,沈林抬頭看了眼天空那輪驕陽,心裡古井無波,如果可以藉此讓這些蠱蟲感受到深刻的絕望,那這輪大日就是有意義的。

  靈異之地深處,鬼湖將老宅吐了出來,小餓死鬼也在這一刻下山去了。

  消失的房間再一次出現在老宅裡面。

  吱呀~

  一個白髮青年推開房間門走了出來。

  他抬頭看了眼太陽,眼眸微微閃爍,有些疑惑,但轉而他就想到了什麼,便不再去關注了。

  「感覺怎麼樣?」張洞突兀的出現在老宅當中。

  「還不錯,沒有限制了,使用起靈異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按部就班,一個殺人規律用出之後,才可以用出下一個,變得很方便。」余千略微感受了一下說道。

  「也就兩三次了,等過了之後,你就得失控了。」張洞微微沉吟了一會說道。

  「也足夠了。」余千笑了笑,岔開了這個話題,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聊。

  「這是你弄的?」張洞指了指太陽。

  余千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沒控制住,我現在的鬼蜮,是集合了白水鎮,太平古鎮,老村……十多個靈異建築,加許許多多的鬼蜮融合成的,在鬼蜮裡面,理論上我可以做到我想到的所有事情。」

  「但也只是理論而已,不過也差不多了。」


  「之前在睡覺,沒控制住夢境當中的東西入侵現實,所以才導致了這種情況出現。」

  「有些鬼村裡面,進去差不多都可以看到。」

  余千略微整理了一下他睡著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很快,他就得知了所有。

  「那些天生的異類……」余千遲疑了一會開口問道。

  「沒什麼問題,對活人雖然有些敵意,但都是建立在殺人規律上的,有人教,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想起那些小孩,張洞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有小秦他們看著,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張洞補充了一句。

  余千點點頭,和張洞結伴走出老宅,在陽光的映射下,兩人在木橋上緩步前行。

  「把事情安排好,我們可以出發了。」余千忽的說道。

  張洞知道余千是在說什麼,是指現實和酆都裡面的事宜。

  那些可以前往現實的異類,該送出去的送出去,那些小孩該找人看護的看護。

  他們這次去的時間可能不短。

  可能幾個月,可能一兩年,可能四五年,甚至是十年。

  如果出現意外,他們甚至可能會留在裡面。

  這一次旅途的兇險程度,比他們人生當中所有危險加起來都要多。

  余千獨自一人開始登山,旁邊跟隨著一隻厲鬼。

  一隻身穿紅衣的厲鬼。

  陽光明媚,走著在被大雪鋪滿的山路上,余千看到了桃花。

  粉紅色的桃花上沾染著白雪,就跟一個紅著臉的小姑娘戴了一頂雪白小帽子一樣,煞是可人。

  「我……我和她一起種的。」這個時候,紅裙女人忽的開口說話,依舊是那樣的毫無感情。

  「很好,很美。」余千伸手輕輕撣去了桃花上的積雪,隨後繼續上山。

  「其……其實,你應該喜歡我的……從一開始,你就是我的……」紅裙女人學說話已經很久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有些結巴。

  「你也懂喜歡?」余千有些詫異的偏頭看向紅裙女人。

  「她教過我……我之前不明白,但現在明白了,人和鬼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有情感,七情六慾,而厲鬼只有規律本能。」

  「我……我知道,鬼……也是可以變成人的。」紅裙女人說的很認真。

  余千也認真的聽著。

  鬼到底是什麼,如今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和王小明才有資格解釋它們。

  而他們也無法斬釘截鐵的說自己就真的了解厲鬼。

  他和王小明做個一個假設,厲鬼和神只差一線,而厲鬼和人也只差一線。

  古籍中記載,無欲無求方為聖人。

  可聖人真的是這樣的嗎?

  古籍典故為此解釋了很多,但歸根結底,所有的聖人都是後世冠以的名頭。

  世間真有在世聖?

  或許會有,但余千沒有聽說過。

  似乎是想的有些遠了,余千想起了邊界外,被稱作禁區的地方,那裡面的鬼有智慧,但無思想。

  如果它們有了思想,那它們會不會就是神話故事當中的神?

  或許就是了,不死不滅,有自我,看一切都平等,貼近自然規律,無欲無求,沒有七情六慾,沒有三千煩惱,不會陷入自我困頓。

  這種存在不是神是什麼?

  「呵呵……或許我應該去做一個哲學家。」余千搖了搖頭。

  不止是在否決自己這個想法,也是在否決紅裙女人的想法。

  「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余千看著疑惑的紅裙女人,笑著說了一句。

  紅裙女人微微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過了好一會,她搖了搖頭,「不,你屬於蘇靜。」

  余千啞口無言,看著認真的紅裙女人,無奈他只能點點頭,「對的,對的。」

  「……」

  余千頓時不再說話,他有些突然有些好奇,蘇靜到底教了它些什麼?

  踏雪登頂,在登上山頂的那一刻,他的肩膀上出現了一個穿著清涼的小姑娘。


  還是一成不變,她依舊不喜歡穿鞋。

  「就沒見過你這麼喜歡睡覺的人。」胭脂極其不滿的拍著余千的腦袋,扎眼的白毛,似乎讓她很不順眼。

  「這不是醒了嗎?下一次還需要一二十年。」余千拍了拍胭脂的小腳,示意她淑女一點。

  胭脂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會余千,繼續拍著那頭刺眼的白毛。

  余千也不在意,任由胭脂發泄怒氣。

  余千抬眼看向了一顆槐樹。

  樹上槐花白,相互簇擁著。

  枝葉掛帽,一片奶白。

  樹下是一個身穿校服的女生,背著手,微微抬著頭。

  是蘇靜,時間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她還是跟之前一樣。

  「回了。」

  余千笑著應了一聲。

  一切仿佛都剛剛好,太陽,大雪,人……鬼。

  酆都恢復了平靜。

  大雪持續了沒多久,幾個小孩子苦惱的蹲在操場上,看著那幾個雪人。

  「放冰箱吧,這樣不會壞。」有一個孩子提議道。

  「可在外面看要好看很多哎……」有一個女孩,反對道,很是不情願。

  「那我們用靈異?」一男孩提議了一句。

  聽到這話,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紛紛轉頭看向了一個個高的男孩,「許哥,要不要用靈異?」

  「可孟老師,羅老師,張老師都不讓我們用靈異……我們要是用了,會不會不太好啊。」一個小女孩弱弱的說道。

  「沒事,出了事我哥兜著。」一個小男孩極其無所謂的說道。

  個高的男孩臉當即就是一黑,「許樂,是不是皮癢了?」

  叫許樂的男孩當即縮了縮脖子,顯然他還是很害怕他這個大哥的。

  「就這幾個小屁孩?」遠處的一顆樹下,楊間眺望著這些孩子,都是異類,天生的異類,跟秦老一樣,但卻更完善。

  不過缺點也很明顯,會死。

  這些孩子跟幼年期的鬼童一樣,會被殺死,而不是跟厲鬼一樣不死不滅。

  缺點很大,但優點也很大,他們的上限很高,駕馭厲鬼不需要考慮平衡。

  「嗯,接下來一段時間,就得麻煩你們幾個來教他們了,其中那個許長清,你得重點關注,他可以複製他看到的任何能力,包括重啟。」

  聽到張羨光這話,楊間瞳孔微微轉了轉,「一直保留,還是臨時?」

  「一直保留。」張羨光凝重的說道。

  「又是一個堪比余千的傢伙,是誰家的?」楊間有些咋舌。

  「兩個可以通過一級研究員考核夫婦的孩子,父親之前死在了城牆外,母親活下來了,但她並不喜歡這兩個兒子,畢竟不是正常途徑降生的,可以理解。」張羨光大致講解了許長清的身世。

  「聽起來倒是可憐,看起來也可憐,能出生在這裡,就是他們的不幸。」柳三淡淡的說道。

  「我教那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孩子。」沈林指了指一個蹲在雪人旁邊,神情死寂的孩子說道。

  張羨光斜眼沈林,「想屁吃,統一平等對待。」

  沈林想了想,點點頭,放棄了自己那不成熟的想法。

  「一步一步來,幼童持刀亦能殺人。」黃河默默的說了一句。

  張羨光點點頭,這道理是好的,在這裡極其實用,特別是許長清。

  楊間摸了摸下巴,「如果葉真出現呢?」

  「一樣。」張羨光頭也不回的說道,「這兩人是絕對不可能進入學校的。」

  「了解。」楊間很理解這條校規。

  王察靈表示極其贊同,這兩貨就是酆都的毒瘤。

  不對,這兩人到哪裡都是毒瘤。

  「重點還是葉真,白姨可能要出差,短時間內回不來。」張羨光走在前面繼續說道。

  楊間,沈林,黃河,柳三,王察靈紛紛表示了解,肯定防葉真跟防老王一樣。

  很快,張羨光帶著幾人來到了教室,教室不大,就一間客廳大小,擺放了十幾張桌椅板凳。

  一張講台,一塊黑板。

  一進入教室,楊間的目光就被黑板上寫的東西給吸引了。

  一種叫回憶的東西湧上的了心頭。

  黑白上沒有寫什麼東西,就寫了三段話。

  「鬼是殺不死的。」

  「能對付鬼的只有鬼。」

  「觀察鬼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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