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刻名留碑,須菩提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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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2章 刻名留碑,須菩提至

  暫代掌刑官之責。

  說起來,只是一個暫代……可暫代的那人,真的接替了這位置過後,查探過往的刑例,便是理所當然。

  再加上此時正在追查的敖丙了斷恩怨的過程……

  兩相迭加之下,縱然是敖丙,也同樣要脫一層皮。

  到時候,用敖丙的事作為交易,王母娘娘對天地不祥之垢流向的監控,能稍稍有所放鬆,而執掌江河湖海的龍族,亦能在他面前徹底的俯首。

  有了江河湖海的支持,於上,他在水官大帝的業位上,也就有了話語權,餘下,又能直接對人族形成實質上的控制,然後上下合流,如此,天庭上上下下的神祇,便也都把握在了他的手裡。

  哪怕上清一脈的神祇,依舊和他不對付,不配合他的種種決策,但把握了其他的神祇過後,上清一脈那些神祇的職責,輕而易舉的,便能找得到人來代替。

  這就是玉皇的策略——在苦思冥想過後,所思索斟酌出來的,把握而今之天庭的思路。

  於是,這被當做勝負手,被玉皇報以無限期待的追查,一查,便查了整整一千年。

  玉皇看著那查出來的結果,和自己的心腹,面面相覷,臉上的神色,充斥著難以想像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呢?

  大草原上,敖丙以風雨阻路——那是敖丙在煉法,在調和天地之間四時風雨的性質,是四象之權柄和風雨之權柄在天地之間的蔓延,和那一場爭端沒有關係,其所針對的,也並非只是中原的凡人,而是眾生一視同仁,那一場恩怨爭端,只能說是適逢其會。

  包括中原的諸侯聯軍踏進草原時,被星象所混淆,以至於在草原當中迷路——那同樣是青龍與白虎聯手演法所至,那大草原上的戎狄,同樣也難以通過星象來辨別方向。

  最值得深究的一點,其實是敖丙踏進鎬京,在玉山劍宗堵門的那一段。

  可就算是那一段,弱水漫捲之下,死在敖丙手中的,也只是玉山劍宗之內的修行者——那同樣和凡人無關。

  至於說他們對掌刑殿過往案件的追溯,亦是一無所得。

  因為他們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敖丙對掌刑官的定義。

  在敖丙的有意切割之下,雖然掌刑官承負天規之死律,但對於一個犯下了罪孽的仙神而言,他的生與死,並非是由掌刑殿所決定的——掌刑殿,只執行,而不決策。

  唯一的一次『越權』,便是在天庭收攏業位,掌刑殿和司法天神殿聯手巡察天地之時。

  而那個時候,掌刑殿的『決策』之權,是在眾神的認可之下,臨機而得,那一段時間之內,所有的東西,也都是由整個天庭所承擔的,完全無法來作為敖丙的『罪證』的,而且,若是要深究那一段特殊時間內的動作,那無論是哪一位仙神,都會在心頭生出一些別樣的想法來。

  「難道,他就真的是金剛不壞,找不出一點兒的錯處嗎?」玉皇咬著牙,不願意接受當前的局面一般,將書簡拋開。

  「四瀆呢?」

  「龍族呢?」

  「他捲入恩怨的那一段時間當中,四瀆和龍族,就真的老老實實,沒有任何一位仙神,因為這恩怨而擾動水域,試圖以此逼迫人族低頭嗎?」

  「無有。」玉皇對面的那仙神,戰戰兢兢,「四瀆龍庭早有嚴令,禁止四瀆江河之水神,參與人間一切恩怨紛擾——又有紅鸞星君親自在龍庭監事……」

  「佛門呢?」玉皇再問。

  「當初,一尊佛門大羅隕於其手,連大羅道果都崩散化作雲煙,佛門之聲威,也大受影響,而今佛門不少大羅都已經轉劫歸來,他們當中,就沒有誰想要藉此機會,在天地之間引動波瀾,讓沉寂的佛門,重新為人所知嗎?」

  玉皇對面那仙神,神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他自然也打過佛門的主意——而今兵強馬壯的佛門,也的確有重振聲威的念頭。

  但這不代表佛門願意和玉皇合作。

  「陛下,不若再從闡教想想辦法。」

  「我觀封神之變,闡截之勢,天翻地覆,皆因敖丙而起。」

  「他們對敖丙,怎麼可能沒有成見?」

  玉皇搖頭。


  「闡教那位師兄,素來注重顏面。」

  「若是有真憑實據,他們倒也能借題發揮,但要憑空生事,那位師兄,是萬萬不肯的。」

  兩人越說,便越是為難。

  「陛下,小神倒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忽的,那神祇的聲音,緩緩響起。

  「說來。」玉皇當即便道。

  無論如何,一千年的查證,總得有一個結果——不然的話,他這位玉皇,便真的是成一個笑話了。

  反而是敖丙,藉由他的查證,要樹立起一個不破之身的樣板來。

  「陛下,當年天庭收攏業位,天地之間,多有紛爭。」

  「便至於如此,都還依舊有些仙神,和過往的某些痕跡,沾染上了關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是司法天神有朝一日,循著那痕跡,查到了他們身上。」

  「若是陛下能開恩,赦免那些仙神,言及過往不糾,對那些受束之仙神,網開一面。」

  「如此,那些能存身之仙神,感念陛下之恩。」

  「而當初死在掌刑官之首的那些仙神,他們看到了這些活下來的脫罪之神,必定對掌刑官心中生怨,怨恨那掌刑官過於苛責——認為若那掌刑官當時給眾神留一條生路的話,那些神祇,便能在陛下的赦免之下得生。」

  「至於說這千年巡察,可見掌刑官之剛正。」

  「陛下可以酬功之名,將掌刑官所決之輩,錄名成碑,列於天庭。」

  「所謂死者已矣,但生者,卻需得背負死者的過往而存——縱掌刑官勾決之輩,亦有親朋故舊。」

  「而他們看那碑上名錄一次,追溯過往,心頭怨恨,便生一分。」

  「妙哉。」聞言,玉皇亦是感慨。

  「不愧是我!」

  「也唯有朕,方有此玲瓏之心計。」言語之間,玉皇對面的那神祇,已然散去——那卻赫然是玉皇的一個念頭所分化出來的化身。

  他是自己在和自己溝通……

  「列名成碑?」凌霄殿上,玉皇因為敖丙之事,將眾神召集起來,宣讀這千年追查的結果時,不待眾神驚愕於敖丙的『清白』之際,便是再度被玉皇的言語擾動了思緒。

  列名成碑,這是酬敖丙之功,這一點,敖丙倒也還能拒絕,但其另外的一個緣由——震懾眾神,令眾神望及此碑,便見天規之重,之後循規蹈矩的名義,那便是敖丙明知玉皇此議,是不懷好意,都難以拒絕。

  而其他的仙神們,無論是在冊的天神地祇,還是佛道兩家的仙官珈藍,都忍不住的思索起來,這列名成碑之事,會對自己造成怎樣的影響。

  天庭當中,司法一系的神系,也即是那些巡察使們,是一個不小的勢力。

  而這碑,一旦刻錄成型,那就註定著,司法一系的巡察使們,在上任之前,會去這碑文面前『自醒』。

  而這也即是意味著,碑文上的那些仙神,他們的名字,他們的罪行,都會被反反覆覆的提及。

  而和他們有過交情的那些仙神的名字,也同樣會不可避免的,被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而在當前的業位體系之下,所有的仙神,都歸於天庭——而掌握了實際權柄的仙神,以及那些不曾掌握實際權柄的仙神,彼此之間也有著一定衝突。

  當某些仙神在爭奪某一權柄時,就不可避免的,會有人被碑文上的內容所影響:同樣的兩位仙神,其中一位,和碑文上被勾決的仙神有關係,而另一位,則是身家清白……這會怎麼選,可想而知。

  這樣一來,因為碑文而失去了權柄的仙神,他會怎麼想?

  會怪自己交友不慎,還是會怪敖丙太過於的酷烈呢?

  尤其是在玉皇已經赦免了一部分的仙神,將他們從有罪變成無罪的情況下,那些仙神會怎麼想,可想而知。

  畢竟,怨恨別人,總是比責怪自己輕鬆,就算是仙神,在這一方面,也很難例外。

  各異的思慮之間,那碑文都還不曾列出來,凌霄殿上的神祇看向敖丙的目光,就已經有一些的不對勁兒了。

  「既然是為了震懾不法,又何必要單獨列名成碑呢?」

  敖丙沉吟著,然後提出另一個建議。

  「斬仙台,就立於天庭。」

  「陛下以為,將那些仙神名冊,列於斬仙台上如何?」敖回應著。


  在玉皇登天之前,他可以直呼玉皇的名字,但在玉皇登天過後,他也同樣只能尊一聲『陛下』。

  最高的御座上,玉皇的神色,再次僵住。

  列名成碑,和列名於斬仙台,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列名成碑,誰有興趣了,都能去看一眼,而且司法一系的仙神們,更是必定會去此間,會宣揚其上的名字,使得掌刑殿和司法天神殿,由此不和,也使得無數的神祇,對敖丙越發記恨。

  可列名於斬仙台上,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且不提斬仙台本身就是規則之寶,在其上列名的難度之大,只說那斬仙台本身的存在,就無比讓人忌憚了。

  縱觀天庭當中的仙神,誰沒事會去斬仙台那邊晃悠?

  列名於斬仙台上又如何?哪個仙神沒事會去斬仙台那裡數其上的名字?

  就算是司法一系的天神們,都不會這麼幹。

  可玉皇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只是為了震懾的話,那在斬仙台上列名,的確是能將震懾眾神的屬性給拉滿。

  ……

  「須菩提,見過崇義鎮天神君。」當天庭當中那些『巧匠』,也即是那些在鑄造之道上登峰造極,以此入道而登仙之輩,在斬仙台的鋒芒之下,渾身發涼的思索著,要如何將過往那些罪仙孽神的名字刻到斬仙台上時,一個身形,無聲無息的叩響了掌刑殿的大門。

  來者,乃是須菩提。

  佛門兩位聖人寂滅,接引道人寂滅過後,化作阿彌陀佛,至今都還在掙扎,還處於生死有無的界限之間,難以在天地之間顯化。

  而准提聖人寂滅過後,則是化作了須菩提,遠離須彌山,在斜月三星洞開闢了全新的道場,以參研道佛之法門,企圖和佛道之法門為一體,以調和佛門之法,使得佛門之法不再受到道門的天然排斥。

  同時,也為佛教後續的計劃做著準備。

  而此時,須菩提便正是為了他們後續的計劃而來。

  也即是東海當中,那即將誕生的神聖。

  掌刑殿中,須菩提坦然說著自己的來意。

  東海當中正在孕育的,乃是天生的神聖,堪稱先天神聖一般的存在——而這樣的存在,一誕生開始,便有著強絕無比的力量。

  這樣的存在,並不適合被『教化』。

  是以,須菩提打算以特殊的法門,化去這神聖先天的力量,使得這神聖以『凡胎』的方式而化生。

  令其以血肉凡胎之相,行走於天地,以此感受天地萬物,以此磨鍊內心意志,令其他踏足修行之前,便有一個無比堅固,也無比剔透的『道心』。

  然後,便是在力量的得失之間,砥礪性格……

  不過,須菩提在謀算的時候,突然就發現了一個必須要龍族配合,需要敖丙夫婦配合的地方。

  第一,是那孕育神聖的島嶼,乃是建木之所在,是青龍之道場——若是沒有敖丙夫婦的配合,就算是他作為聖人,都不好在沒有後患的情況下,消解那神聖的力量,也無法保證,那神聖在化生出來過後,不會拜入青龍和白虎門下。

  第二,便是那偌大的汪洋四海。

  斜月三星洞,乃在西牛賀洲。

  而那神聖的孕育之處,卻在東海。

  要以血肉凡胎之身,從東海一孤島,橫渡汪洋四海,又一路砥礪世情而至於西牛賀洲。

  若是沒有龍族配合的話,那便是玄仙,都不一定能做到這種事,更不要提那血肉凡胎了。

  而無論是龍族的配合,還是那神島的事,都能追溯到敖丙身上。

  是以,須菩提便是親自出現在了掌刑殿。

  同樣的,這也是佛門在玉皇的請託面前,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玉皇的原因。

  玉皇所能給出的東西,在佛門於那神聖之上所下的重注面前,什麼都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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