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淮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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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7章 淮水局

  敖丙和無支祁的約定,只有幾個有限的人知曉——他們立約之處,乃是在黃河水府,在三位全勝大神通者的見證之下,更是直接作為了水行聖位顯現的一環。

  這樣的情況下,除卻那幾位聖人之外,便幾乎無人能回溯時空照見他們立約的那一步。

  幾位聖人,也少有偷窺時空的習慣。

  於是,敖丙和無支祁的約定,便少有人知,甚至於無人可知。

  無支祁的本體,乃是水猿——是以,在他被鎮壓的淮水當中,是根本就不存在水猿這種生靈的。

  在淮水當中,無支祁,便是獨一無二的水猿。

  所以,敖丙所釣出來的那水猿,給予天地的衝擊,可想而知。

  就連幾位聖人,都忍不住嚇了一跳,本能的,便要掐指推算,但才掐動手指,幾位聖人,便又搖搖頭,重新將手藏回衣袖當中。

  而今的局勢紛亂,尋常大羅成就聖人的機會,聖人窺視開天闢地的機會,齊齊顯現。

  天地之間,諸多的大神通者,各位聖人,都在暗處謀算。

  這樣的情況下,各處的棋局,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的情況下,縱然是聖人,都難以真正的將局勢,將各種過去和未來推算清楚,非要強行推算的話,反倒是驚動他人,在他人的布局之下,得到一些假的消息,反而於自己無益。

  所以,對這幾位聖人而言,只要確定了無支祁不是打算要違背諾言從淮水當中踏出來的話,這件事就沒有關注下去的意義。

  畢竟,只要無支祁不踏出淮水,不違背自己的諾言,那麼他對這天地而言,就永遠只是一個旁觀者。

  旁人的棋局,既難以涉及到他,他也不會影響旁人的棋局。

  「這死猴子……」當敖丙在庚辰像之前,將水猿給釣起來的時候,藏於天地另一角,還在推算那禁水之變,想要消除帝女魃身上火毒之患的應龍,也是陡然停下自己的動作,然後從衣袖當中取出一枚金擊子。

  大禹皇和無支祁約定的承諾,鎖鏈不斷,金鈴不朽,無支祁就不得踏出淮水水府——但大禹皇的時代,已經是昊天大天尊的時代,大禹皇作為人皇,自然也是知曉外域的存在,知曉外域的威脅。

  而當外域的威脅真的到來的時候,無支祁這樣一位極其接近聖人之境的大神通者,當然是不可或缺的戰力,不能任由其在淮水水府長毛。

  所以,除卻和無支祁的約定之外,大禹皇還和應龍有一個約定。

  他給了應龍一枚金擊子,必要的時候,應龍便能以金擊子打碎淮水水府當中的鎖鏈,朽滅金鈴,令無支祁重出世間。

  「臭猴子啊臭猴子,被一個約定鎖在淮水水府當中無數年,那所謂的『靜』,你到底悟了沒有?」應龍搖著手中的金擊子,良久過後,才是搖了搖頭,將金擊子收回衣袖當中。

  天地之間的眾神,提及無支祁所想到的一個代名詞,便是狂暴,是躁動,是不安分,用動靜而言,便是動的極致——連他自己都不可控的動。

  和靜絕對的相反。

  而對於無支祁而言,被鎖在淮水水府當中無數年,看起來,是一個禁錮,可實際上,這卻是一個難得的成道之機。

  因為公子無支祁的,不是什麼實質上的鎮壓,而是無支祁和大禹皇立下的約定。

  是無支祁自己的諾言。

  是無支祁自己的心。

  而一個幾乎是化作了『動』之代表的無支祁,因為自己的諾言,心甘情願的守在這方寸之地。

  這樣的情況下,無支祁便極有可能領悟到動的對立面——靜。

  皆是,動靜相合,那這位極其接近聖人之境的無支祁,便有可能真的能踏足聖人之境。

  這就是大禹皇當初的謀劃——退,可庇護人族,縱然有朝一日,人族的情況壞到不能再壞的地步,也能退到這淮水流域,藉由大禹皇和無支祁的『交情』而保全傳承。

  進,則是在一定意義上施恩於無支祁——先是保全其道果,再是為其謀劃聖人之機,這樣的話,縱然無支祁踏出淮水,也不會對人族有什麼損傷,反而會欠下人族的大人情,成為人族的臂助之一。

  然後,還有第三重用意。

  無支祁引動大水,乃是被人挑唆,有某位藏在暗處的強者,吃准了無支祁的性格,讓他引動了那一場滔天的水災。


  而在那滔天的水災當中,除卻無支祁被騙,被鎮壓了無數的歲月之外,人族,也同樣是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損失。

  同樣的,對於藏在暗處的那位,應龍同樣也對其充滿了恨意。

  如果不是無支祁被擾動,水殃引動火殃,帝女魃的情況,便已經得到緩解,而不是繼續惡化,他也不會被迫離開帝女魃的身邊去參與淮水之戰,然後被龍族的那些孽龍鑽了空子。

  大禹皇和應龍,不能確定藏在暗處的那位強者是誰,但不代表他們會默認那強者的存在而不做出應對。

  無支祁,便是大禹皇和應龍對暗處那位強者所做出來的應對——不管藏在暗處的強者是誰,一個被鎖在淮水之底參悟動靜相宜之道,隨時都有可能踏出最終一步,成就聖人之尊的無支祁,你怕不怕?

  你怕,那就得關注著無支祁的存在,關注著無支祁的動向。

  而只要你關注了,就會露出痕跡。

  大禹皇乃是人皇,會消散在時光當中,可應龍,卻是堂堂一位永恆不朽的大神通者。

  就算藏在暗處的真的是一位聖人,那他在應龍的惦記之下,也同樣會極其的頭疼。

  「藏在暗處的那位,到底會是誰呢?」

  「真的不是那幾位聖人當中的一個嗎?」

  「又或者,就是先前被圍殺而死在天地當中的那一位?」應龍暗自思索著。

  庚辰像立於淮水之中,便等同於應龍也立於淮水當中,可縱然如此,他這無數萬年以來,也絲毫不曾察覺到暗處那人的蛛絲馬跡,就如同其在挑唆了無支祁過後,便徹底的忘記了這位淮水禍君一般。

  ……

  「會是你嗎?」應龍想著暗處那人身份的時候,淮水當中的無支祁,同樣也在猜測著暗處那人的身份。

  甚至,作為『當事人』,無支祁對暗處那人身份的猜測,更要比應龍他們,都要接近。

  ——無支祁過後,天地之間的猿猴之屬,都被帶上了凶暴不可控的標籤,無支祁更是如此。

  可誰曾想過,猿猴之屬除開凶暴不可控之外,其另一面,乃是聰慧靈動。

  這一點,大禹皇忽略了,應龍忽略了,藏在暗處的那人,也同樣是忽略了。

  「這無數萬年以來,應龍不曾踏入淮水一步,可見他並不曾找到那人的線索,那人的目光,也從未落於淮水。」

  「我不信他會忘記我的存在——所以,他一定有辦法在不踏足淮水,不將目光落於淮水就知曉我的情況。」

  「天地之間,除卻聖人之外,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更何況,那人挑唆於我的時候,我還不是淮水禍君——之後,我才奪取淮水,引動水殃。」

  「所以他的目的,除了是要算計我和我的道果之外,也有可能,是為了淮水。」

  無支祁的耳邊,聽六耳講著極北戰場上的動靜,而在他的內心當中,一個一個的念頭,卻如同是靈光一般,一點一點的亮起,將那無盡的迷霧,一點一點的照亮,令迷霧背後的真實,一點一點的顯現出來。

  心光明滅之間,一盞永恆不動的明燈,便要在無支祁的心頭亮起來,彰顯動靜的玄妙。

  可下一個,無比凶暴的氣機,便直接壓了下來,將那靜的痕跡和徹底碾碎。

  靜?

  靜個屁!

  ……

  「人間,有山水相宜之勢,天人兩安之局。」人王和車架當中,敖丙在姬鼻和姬靜面前,述說著而今的局勢。

  人族的局勢,在敖丙看來,很是不可思議——不止是敖丙,而是那些仙神們看著人族的局勢,也同樣是覺得不可思議。

  人王,作為人族的代表。

  人族強勢,人王自然也就強勢。

  人族衰落,人王自然也隨之衰落。

  這情況,和仙道道統,也有些類似——道統越強,道主亦是越強,道主越弱,道統也就越衰。

  在很多時候,尤其是某個道統的道主削弱的時候,仙道道統都會不惜折損自身來增強道主的實力,這是對道主的供奉,同時也是為了保證道統的存續。

  而這一點,卻恰恰和人族的情況正好相反。

  人族強盛的時候,人王自然也強勢。


  可如今,人王的氣脈搖搖欲墜,可偏偏人族的底蘊看起來,非但沒有因為人王的削弱而削弱,反而是越發的強盛一般。

  看起來,這人族不像是人王的人族,反倒是反了過來,人王的存在,反而是人族的傀儡一般——當某一代的人王不再適合作為人王,或者無力駕馭人族的時候,人族非但不會停下來等一等這位人王,反而會毫不客氣的將其拋棄。

  就如此時,敖丙直接踏上了人王的車架,還不曾觸及另外的幾位諸侯王,可只是天地之間的雲氣因為這些前來祭祀的諸侯王而起的氣象,便能看得出來,附近的幾位諸侯王,他們的氣象,已經是不弱於現在的人王。

  「人族要拋棄自己的人王了嗎?」敖丙心頭沉吟,「這樣也好,我就不信,這姬氏的人王,會甘願看著自家的權柄旁落,甘願看著自己被人族所拋棄!」

  「陛下也知曉,龍族而今踏足四瀆,天地之間,又有水官大帝宰執天地之間諸多水汽。」

  「不過水官大帝高居天庭,獨我龍族,為水族之長,直接和人族相對。」

  「此番我龍族踏足四瀆的時候,周遭諸多的山水之神,都來找我告狀。」

  「言及人族這麼些年以來,屢屢侵奪山水之域,擾亂他們的權柄,令他們不勝其煩。」

  「陛下當知曉,山水之域,涉及到了所有山水之神的實力。」

  「雖然有天人相安之局,但一旦人族侵奪山水之域過甚,那些山水之神鬧騰起來,我們龍族,也不好處理,此為其一。」

  「第二,是天人相安,天地之間風雨,災劫皆有其數,人族令那些修行者搬運各處風雨,天庭的諸多仙神,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然有仙神為此不滿,但礙於天人相安之局,也只能忍氣吞聲。」

  「可如今,人族侵奪山水之域,主動侵擾仙神,打破了這天人相安之局的話,那些仙神會做出什麼,著實是不好預料。」

  「第三,陛下亦知曉,天地之間水系相同,每一處水系當中,水量都是有數的。」

  「就如這淮水——此時淮水波濤如此。」

  「可若是淮水水量不改,但淮水水域被人侵奪,以至於河道變窄的話,這淮水的水面,必定抬高。」

  「待得有朝一日,這水面高過河道,便又是一場水災。」

  「縱然此時各處的山水之域受到侵奪,以至於山水之神整體實力變低,甚至於直接隕落。」

  「可待得有朝一日,各處的水系,都被侵奪以至於水位抬高,化作水災席捲,那各處的山水之域,不也依舊恢復原貌,甚至於比之先前更甚?」

  「如果我沒有記錯,數百年前,西牛賀洲之局,監正也是經歷過的——那傾天之水勢,若無龍族和諸多水神竭力維持,整個西牛賀洲,都已經化作澤國。」

  「而如今人族這局勢,若真的是有水災漫捲,那各處的山水之神,會如同西牛賀洲那般,竭力維持,還是會任由那水災漫捲呢?」

  「我是真想知道,這侵奪山水之神的舉措,到底是誰提出來的?」敖丙的神色肅然。

  「他就真不管人族之後,洪水滔天了嗎?」

  「又或者,是人族當中的某些智者,想要再演水淹天地之舉,藉此再造一位大禹皇?」

  敖丙坐在這車架當中,言語當中,既有勸告之色,也不乏興師問罪之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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