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咒殺,罪與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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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5章 咒殺,罪與孽

  隨著姬燮的腳步,周遭的風起雲湧之勢,便自然而然的聚攏過來。

  人道之氣當中,火鳳振翅而啼。

  周圍的軍旗當中,兵戈殺伐之氣隨之而起,與人道之氣相合。

  人道所顯化,那振翅而啼的火鳳,身上的羽毛,都化作了無數的金鐵一般。

  觀望此間的仙神,只看一眼,其間的鋒芒,便已經是刺痛了他們的雙眼,連帶著他們的元神,都要被隔空撕開一般。

  九鼎之台上,姬燮祭拜了天地以及歷代人皇和先祖過後,亦是拉開手中彤弓,瞄準了祭台上的草人人。

  草人兒的手腳,都被人道之氣所成的鎖鏈給綁住。

  草人兒的背後,又有一卷帛書燃燒——帛書的內容,便是上一次姬燮幾天的時候所宣讀的,伐樓那的罪狀。

  第一箭射到那草人身上時,草人背後的帛書,便化作火焰在那草人的身上燃燒起來。

  而在婆羅城中的伐樓那,更是身形一搖。

  那一支箭矢落到他的草人兒上,咒殺的力量便如影隨形而至,幾乎是直接越過了他在外的精氣神,直接的在他的道果上撞擊了一下一般。

  同時,婆羅城中乃至於整個西牛賀洲當中,所有的伐樓那的梵像上,都出現了一道箭痕。

  徹底錨定了伐樓那的氣機過後,便是第二箭,第三箭接連而出,引動這西牛賀洲當中無數生靈對梵教的怨恨和不甘,將這所有的怨恨不甘,都引導到伐樓那的身上,以令其道果蒙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接連射出兩箭要引動這西牛賀洲的怨恨和不甘,可這兩箭射出過後,那所引動的怨恨和不甘,卻是微乎其微。

  明明這西牛賀洲當中,還在舉行一次前所未有的龐大血祭,明明那些作為祭品而死去的生靈,他們的屍骸都還堆迭在八寶血池當中,可偏偏,這接連的兩箭,其所引動的怨恨不甘,卻只得那些零星半點兒。

  就好像,那無數的人平白的被血祭,卻一點兒的怨恨和不甘都沒有一般。

  「不用勾連怨恨不甘——」敖丙的聲音,從祭台的外面響起。

  「西牛賀洲的這些凡人,都已經被徹底的馴化了。」

  「對他們而言,被血祭而死,不是悲慘不幸,而是對梵的虔誠,是無上的榮光。」

  「去勾連罪孽!」

  「以人族的角度,血祭本身,便是罪!」

  以人為祭者,死罪!

  這是前後兩朝人王交替的時候,所固定下來的天規。

  在天庭的認知當中,西牛賀洲的凡人,已經不認人皇,不受人族的法度,故此,梵教以他們為祭,便和天庭無關,和那一條天規無關。

  但作為人族而言,只要姬燮願意接受西牛賀洲的這些凡人,那麼這西牛賀洲的凡人,便是人族的一員。

  伐樓那以這無數的人族為血祭,便自然有無窮的罪孽纏身。

  罪孽,是天地之間的仙神們最為恐懼的東西之一,無形無相,也不可捉摸,但一旦沾染上,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難以擺脫。

  尋常的時候,這罪孽不會對仙神造成什麼傷害,但一旦被他人抓住破綻,這罪孽,便能讓仙神的破綻,十倍百倍的增大。

  又或者,是某種力量能引動這罪孽,將其化作真正的兵戈殺伐,從另一個層面去攻伐仙神的根基,道途……

  咒殺之術,便正好能引動這罪孽的力量。

  人道的力量,亦是能引動這罪孽的力量。

  如今,兩種能引動這罪孽力量的東西,合二為一。

  於是,當第四箭第五箭落下來的時候,那草人兒上的火光,便越發的熾烈,熾烈到了發黑的地步。

  無端的灼熱和躁動,也隨之在伐樓那的心頭燃燒起來,飛快的席捲了他的周身上下,甚至於蔓延到了他的道果當中。

  這燥熱之下,他道果當中,所代表著汪洋的那一部分,都似乎是要被這一陣燥熱,給徹底的燒得乾乾淨淨一般。

  由心而起的火焰當中,無數的人影,無數的屍骸,都在伐樓那的眼中顯現。

  伐樓那低聲的念誦著經文,將那些人影和屍骸,盡數驅散。

  然而,在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每一個人影和屍骸被驅散過後,都會有一點灰燼落入他的道果當中,融入道果之內那發黑的火焰當中,化作那火焰燃燒的薪柴。


  「引動罪孽,果然可行!」感受著這箭矢落下過後的動靜,姬燮的內心也是大定。

  罪孽能起效就好。

  他怕的,就是伐樓那作為大羅,全然沒有任何破綻,就連這咒殺之術都不起作用。

  如今,這罪孽能被引到伐樓那的身上,那麼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畢竟,他們人族,才是運用罪孽之力的行家。

  上一次成湯祭天的時候,說是燃燒的人族氣運,可實際上,卻是以人道氣運為媒介,催動了人族所遭受的罪孽而對仙神的反撲。

  如今的局面,卻正好與當初類似——正是到了以罪孽反撲伐樓那這位大羅的時候。

  念頭之間,手中的彤弓,便再一次被拉開。

  這一次,是要將罪孽,徹底的契入至伐樓那道果的深處。

  西牛賀洲當中,伐樓那所有的梵像,都燃燒了起來,他的那些信徒,試圖用種種方式來撲滅那火焰,那才一接觸那火焰,便在火焰的燃燒之下化作灰燼。

  西牛賀洲之下,端坐血海的冥河道人也同樣是盯著那燃燒的火焰,目光當中滿是莫名,甚至是生出了一個念頭,自己是否要分化一個化身托生人族。

  天地之間的火焰當中,地心毒火和血海當中的業火,都是凶名在外的惡毒火焰,令仙神避之而不及,只是提起,便有無窮晦氣。

  可這業火和此時燃燒起來的火焰相比,卻又還差了幾分意思了——業火,也業力而生。

  業力與否,是對於天地而言,對於仙神的自我認知而言。

  天地之間的生靈,作惡,並不一定生業。

  但孽火卻不一樣。

  只要被判定為罪,便一定會有孽火產生,而罪的判定依據,便全然在判定者的一念之間——就比如說敖丙,自出道以來,所有的殺伐,都是師出有名,身上渾然不見絲毫的業力。

  可若是以罪而言,那只是『殺』這件事,又或者『吞吐天地元氣』這件事,都能被宣判為罪,然後被孽火所灼燒。

  說白了,業火,便是天地公罪之火,是天地公認你有罪,才有可能被業火沾染,受業火所傷。

  可孽火,只要我認為你有罪,你便會被孽火所傷……

  可惜,這孽火是當年成湯祭天宣稱『時日易喪?予及汝皆亡。』,定下了『罪孽』這個東西過後,才產生的力量,是獨屬於人族的手段。

  人族之外的仙神,只可能被這孽火所傷,而完全不可能駕馭這孽火。

  ……

  孽火灼燒著,將那伐樓那燒得昏昏沉沉,絲毫想不到應對的策略。

  這就是咒殺之術的險惡之所在——被咒殺的人,思維和理智,都會受到影響,絲毫不會覺得自己已經被人咒殺,縱然是遇到了傷害,也不會去尋求外部的原因,而只會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除非是有人提醒他,才會讓他陡然間將注意力反倒外面。

  便如此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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