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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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不忮低頭垂目,身姿昂然,雖是初次覲見貴人,卻也不曾丟了風儀。

  太子細細看完密信,輕輕吐出一口氣,抬眼看向獨孤不忮,溫煦地道:「正之可有其他交待?」

  獨孤不忮沉聲道:「回稟殿下,舍弟未有其他交待,只叮囑草民,務必將此信件親自交到殿下手中。」

  太子略微有些失望,他還以為,獨孤不求不方便和胡公公說的話,多少會讓獨孤不忮帶來幾句呢。

  比如說,向他表一表忠心什麼的。

  不過仔細想想,獨孤不求自來謹慎,並不是口花花的人,這封密信已經表達了全部的忠誠。

  雖說顯得堂堂太子很有些那什麼,但如今這情形,本就勢比人強,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裡,他便命人賞了獨孤不忮,讓身邊近侍送出門去。

  獨孤不忮也不多話,行禮告辭之後便大步離去。

  太子妃從屏風後頭探出頭來,迫不及待上前接過密信:「說的什麼?」

  卻是一封建議東宮聯合女皇所生的幾個子女,一起向女皇請封張六郎為王的密信。

  張氏兄弟雖然都很得寵,但其實,最為得寵的還是張六郎,是以他才是最為囂張惡毒的那一個。

  太子妃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她真是恨毒了這對兄弟,卻又無可奈何。

  太子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獨孤不求遠在陝州,一時半會兒查不出禪讓之事的幕後黑手,你我處在危急之中,多等一日就多一分危險……」

  太子妃沉默著將密信伸入香爐之中點燃,看著它一點點化為灰燼,方淡聲道:「只要能活下去,什麼不能做?便是認賊作父,又當如何?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太子猛地捂住她的嘴,驚慌地道:「不能說!」

  太子妃有些鄙夷地看著他,淡淡地拂開他的手:「我知道。」

  總有一天,她熬得死那個老妖婆,到那時……

  太子嘆了口氣,給自己的兄弟妹妹寫信。

  太子妃道:「才剛送信那人,是獨孤不求的什麼人?」

  太子妃道:「我總覺著,獨孤不求夫婦生了異心,得想個法子把他們栓牢才好。」

  太子皺起眉頭,不悅地瞅了她一眼,問道:「你要怎麼栓牢?」

  太子妃笑道:「這獨孤不忮是白身,殿下何不給他一官半職的,也算是給東宮臣子的賞賜關愛。」

  大家都上一條船,不就好了?

  太子頗為意動,想了半晌終是拒絕了:「聖人眼裡揉不得沙子,之前獨孤夫婦就因我的關係被貶斥去了陝城。萬一好心辦壞事,拖累他的兄長,便是你我的錯,就這樣吧。」

  婦人之仁!前怕狼後怕虎的,難怪落到這般地步!

  太子妃鄙夷地撇撇嘴,到底也怕女皇追究到她頭上,不敢再出聲。

  過了沒幾天,女皇親生子女請封張六郎為王的摺子送到御案之上。

  女皇自是不許,這幾人又堅持不懈地繼續請封。

  這一次,女皇終於同意了,但也只肯封為國公,並不同意封王。

  張六郎知道此事乃是東宮承頭為之,不免使人暗裡表示感謝之意。

  東宮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覺著獨孤不求這一計策真不錯,就連挑剔如太子妃,也誇了獨孤不求幾句,不再說起他們夫婦生了二心的話。

  與此同時,獨孤不忮找到了阿史那宏,如此這般地密談一回之後,阿史那宏神色凝重地離開。

  次日,在金守珍出宮辦事的路上,獨孤不忮又攔住他,請他喝一杯薄酒。

  「這獨孤不求真不是好東西!當初杜清檀遇到事兒,我少幫了他們的忙嗎?平時有事兒找到我,我置之不理了嗎?

  他有這種好主意,居然只顧著討好李家人,卻忘了我這個武家人!給我等著!」

  他氣呼呼地發了一通脾氣,跟著就開始安排手下:「給我找他們夫婦的錯,必須找到!」

  做人做事最怕被人盯錯,何況是在被冤枉了也沒辦法申訴的情況下。

  很快,就有人檢舉,告獨孤不求在陝州成日只是吃喝玩樂不幹活兒,還暗裡嘲笑女皇年老戀權不肯退位。

  又說杜清檀到處誇耀,陝州的病坊之所以能夠辦得這麼成功,全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和聖人沒什麼關係。

  女皇聽了之後,不過一笑了之。

  她自是知道獨孤不求和杜清檀是何等謹慎之人,這種事情一聽就是假的。

  梁王一看這事兒沒成,就又去攛掇張六郎。

  這回換了個思路,沒說這夫婦倆的壞話。

  只說嶺南那邊的獠人缺教化,雖然表面上歸順朝廷,其實內心仍然桀驁不馴。

  不如讓杜清檀去那邊設個病坊,把女皇的慈悲威嚴一併施恩下去。

  又因化外之地,民風彪悍,私鬥之風盛行,正好讓獨孤不求這個前大理寺丞去宣揚維持法治。

  女皇考慮兩天,同意了。

  當時整個嶺南,桂州最亂,各洞酋長各自為營,施政最難。

  張六郎直接把杜清檀和獨孤不求划去了桂州,然後就等著看笑話了。

  不想關鍵時刻,女皇突然問起這事,也沒說他的不是,只將御筆輕輕一勾,換了廣州。

  廣州的重要性遠非桂州所能比擬,既是重要的貿易港口,又是嶺南東道交付朝廷物資的重要轉運站。

  有通商之便,加之氣候溫潤,繁華安逸,卻是一個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與嶺南其他地方不同,廣州是唯一不以當地豪族、不用貶斥官員出任主官的地方,每一任刺史,均由朝廷精心挑選而出,備受朝廷重視。

  這不是貶官的樣子,反倒是真要用人的情形。

  張六郎不高興,想要再進幾句讒言,卻被女皇不耐煩地打斷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能做這個國公,也該感謝人家一二的。」

  張六郎大駭,不敢出聲。

  金守珍在一旁低眉垂眼地站著,一副與他毫無關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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