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是很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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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典藥,許久不見了啊。」

  張五郎笑吟吟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鬆散漫,仿若閒話家常。

  杜清檀和他一樣笑得輕鬆自在:「前些日子聖駕有恙,不敢過來相擾。」

  張五郎往下一瞟,便捕捉住了她的目光。

  他帶了些許挑釁和恐嚇,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緩聲道:「是麼?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程尚食微皺眉頭,正想開口調解,杜清檀已然微笑著回敬。

  「有勞控鶴監掛念,下官入宮,是為伺奉聖人而來。忠心未盡,豈敢去死。」

  不卑不亢,無懈可擊。

  張六郎陰測測地笑了兩聲,說道:「看不出來,杜典藥是個硬氣人兒嘛。」

  杜清檀微笑頷首:「向前輩學習。」

  這前輩,可以指程尚食,也可以指張氏兄弟。

  張五郎目光微閃,摟著張六郎的肩頭,沉聲而笑:「好自為之。」

  待這二人去得遠了,程尚食眼裡閃過一絲冷意,領著她去偏殿向御醫了解女皇的脈案病情。

  一切妥當,又來了個女官:「聖人聽說杜典藥來了,宣她過去伴駕說話。」

  程尚食喜出望外,萬萬沒料到,過了這麼久,聖人居然還能記得杜清檀,願意召她去伴駕說話。

  在這種敏感時刻,這樣的榮寵對杜清檀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杜清檀走入正殿,女皇歪靠在榻上看著她笑。

  「朕自服用仙丹之後,鬆快了許多,聽見你的聲音,便想起來你也是遇過仙的人。」

  杜清檀懂了,女皇這是想要聽她聊遇仙之事。

  於是微微一笑,順著女皇的心意,察言觀色,娓娓道來。

  杜清檀就給一旁伺奉的女官使眼色,指指門口,表示自己該去給女皇準備膳食了。

  女官微笑點頭,示意她離開。

  杜清檀剛轉過身,就聽女皇慵懶的聲音乍然響起。

  「杜五娘,聽聞你曾給五郎做過藥膳,可有此事?」

  杜清檀頓時一僵,她緩緩轉身,行禮,目光順勢掃過伺奉的女官、女皇的表情。

  女官低眉垂眼,恍若未聞。

  女皇半闔著眼,花白的頭髮鬆散著,疲態盡顯,嘴唇微微下垂,帶著一股子不甘心和尖刻。

  杜清檀聽見自己的聲音平穩地響起:「回稟聖人,沒有的事。微臣只為伺奉聖人而來,一切都以聖人為主。

  除了您之外,下官只給梁王做過膳食。這個,是特意向聖人懇請過,並得到您准許的。」

  女皇猛地睜開眼睛,鋒利的目光銳利地看向杜清檀。

  杜清檀即便是垂著頭,也能感覺到那可怕的目光幾乎能把她的發頂灼穿。

  這便是王者的霸氣。

  良久,女皇輕輕笑了一聲:「勇氣可嘉。」

  這話也不知是正話,還是反話。

  「記住你的話,去吧。」女皇總算放過了她。

  杜清檀走出寢殿,一陣風吹來,冷得她打了個寒顫——她貼身的裡衣,早就被嚇出來的冷汗浸透了。

  程尚食在外等著,見她完好無損,輕輕呼出一口氣:「聖人英明,怎麼樣?」

  杜清檀小聲說了女皇最後的問話,道:「總覺著她其實是知道的。」

  程尚食靜默片刻,道:「你回答得很好,聖人還算喜歡你,否則你已經死了。」

  聖人應該是知道張五郎私底下討要壯陽藥膳一事的,但她不會承認,她之所以生病,是因為貪歡。

  這不符合君主賢明的形象,也不符合她聖人的形象。

  所以杜清檀回答得很好,剛好契合她的心意。

  至於她為什麼沒有殺杜清檀,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或許是因為她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杜清檀。

  總之,是很幸運的事。

  杜清檀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和程尚食說道:「義母,這些天以來,您一直在為我奔走,就不怕我拖累到您嗎?」

  程尚食笑了起來:「真是一個傻孩子,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你沒事,我也就沒事了。你出事,我哪裡又能獨善其身呢?」


  杜清檀抱著她的胳膊撒嬌:「我不信,您這麼老奸巨猾,哪裡沒有幾種脫身的手段呢?」

  程尚食作勢要打她:「反天了,竟敢罵我老奸巨猾。」

  溫熱的眼淚浸濕了程尚食的官服。

  她愣了愣,緊緊抱住杜清檀,溫柔地輕輕拍著,低聲哄道:「不怕,不怕,都過去了。」

  杜清檀難得脆弱傷感,卻也沒有消沉太久,畢竟這是大路,來來回回的人太多了。

  她很快擦去眼淚,站直身體,微笑著道:「我運氣真好。」

  遇到了楊氏那樣的好伯母,又遇到了元老太公、元鶴那樣的好人,還遇到了獨孤不求和柳氏,以及程尚食,武十一郎。

  程尚食認真地道:「你能這樣想很好。我原本擔心你會因此消沉,現在看來,倒是不怕了。」

  杜清檀垂眸微笑,她不會消沉,她只會隱忍著,盡力讓自己活得更好,讓害死熏兒的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杜清檀被聖人叫去伴駕說話的消息很快傳開了,宋大娘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羨慕地道:「掌藥,您真的是有大幸運之人。」

  杜清檀笑而不語,只將目光落到岳麗娘身上。

  岳麗娘低著頭揀薺菜,收到她的目光,便迎上來微微一笑,真誠而自然。

  她們三個人都知道,她們中間出了內奸。

  要麼是兩個,要麼是一個。

  沒被抓住也就罷了,一旦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條。

  與此同時,洛陽。

  獨孤不求帶著一群差役,氣勢洶洶地闖入一戶人家,翻箱倒櫃地搜走一堆文書,抓了一大群人。

  有婦孺在他身後扔出臭雞蛋,用髒水潑了他滿身,再痛罵他鷹犬走狗。

  他滿不在乎地擦去臉上的水漬,攔住要去報復的差役,勾著慘白的唇角玩世不恭地輕笑:「何必與喪家之犬一般見識。」

  男人犯的錯,沒道理讓婦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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