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玩的就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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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登封那日,陰雨綿綿。

  聖駕駐紮下來之後,杜清檀照例忙著準備膳食。

  從前只需準備聖人的膳食,現在卻又多了一份梁王的,忙得岳麗娘和宋大娘絲毫不得閒空。

  但這二人完全沒有不滿意的地方,畢竟能跟著杜清檀學的東西太多了——

  在宮中,她們可沒這個機會,都被雷燕娘一個人把住了。

  正忙乎著呢,張五郎卻又來了。

  杜清檀擦一把手,迎上去:「控鶴監是來替聖人傳話的嗎?或者是來檢視晚膳?」

  張五郎微笑著遞出一張方子,輕佻地道:「我就不能為我自己而來?」

  杜清檀的眉腳細微地抽動了一下,她垂了眼,接過方子細看,卻是她之前給張五郎開的那些方子。

  於是她神色肅穆地看向張五郎:「您這是?」

  張五郎直勾勾地看著她,沉聲道:「現下已離伊闕很遠了,可以食葷啦。我要請小杜大夫,替我做一份藥膳保養保養~」

  他的語調很奇怪,慢條斯理的,尾巴那兒仿佛帶了鉤子似的,故意往上揚。

  眼神麼,一看就很不正經。

  杜清檀倘若是個敏感的人,她會感覺到,這人借著這麼一張具有特殊用途的方子,在明目張胆地調戲她。

  但她不是,她皮糙肉厚,冷酷心黑。

  所以她用看待梁王的眼神,打量著張五郎,盡職盡責:「這些食材倒是都有,您喜歡什麼?」

  張五郎又看著她笑了:「五娘精通此道,不如,由你來替我挑一個?你覺著什麼合適,咱們就吃哪個。」

  杜清檀視若無睹,聽而不聞:「那就按著方子的次序來,鹿茸黃芪煲雞湯。」

  張五郎道:「行,按你的吩咐辦。不過……」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說道:「稍後這份湯,可別送到聖人面前去啊,小火慢燉著,等到差不多了,我自會來吃。」

  宋大娘走過來,多有探究之意:「他來做什麼?」

  杜清檀把藥方遞過去:「準備食材。」

  宋大娘已婚已育,自是知道這方子是用來做什麼的,神色少不得古怪起來。

  燉上雞湯後,趁著岳麗娘出去打水,她語速飛快地道:「典藥,稍後您找個藉口往哪裡去吧,我來盯著湯。」

  杜清檀撩起薄薄的眼皮子,極其冷淡地看向宋大娘。

  宋大娘有瞬間的慌亂,笑容乾癟:「我就是想著……」

  她到底沒敢把有關這件事的任何猜測說出來,只因杜清檀的眼神太過冷厲。

  而這種事,最好一個字都不要提,否則都會是禍患,最好是毫不知情。

  宋大娘後悔起來,早知道會這樣,她就該學岳麗娘躲遠些,不要好奇。

  就在她最難熬的時候,杜清檀的唇角慢慢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不用,但凡從我這裡送出去的任何食物,我都要親自盯著才放心。」

  「典藥真是盡職盡責。」宋大娘扯著唇角勉強笑了笑,迅速避開。

  杜清檀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兩條長眉平平地展著,目光堅定,不見愁容。

  等到送走女皇的藥膳,要送梁王的飯食時,她面不改色地往那道山藥豬胰湯里加了些精磨細研的巴豆粉。

  然後就是全心全意地煮製那一鍋鹿茸黃芪煲雞湯,果然是小火慢燉,香濃撲鼻。

  宋大娘和岳麗娘大概是為了避禍,老早就躲得沒了影子。

  熏兒什麼都不知道,天真地吸著氣道:「典藥,這是燉的什麼呀!真香!做好之後能不能給我嘗一嘗呀?」

  杜清檀笑著拍拍小丫頭的發頂:「不能,這是男人吃的。」

  熏兒似懂非懂,撐著下頜陪坐一旁,看杜清檀往嘴裡塞糕點,一個又一個。

  「典藥,有這麼多好吃的,您為何不吃肉喝湯,偏要吃這乾乾的糕點?還吃這麼多。」

  杜清檀笑而不語,因為她要為即將到來的麻煩做準備。

  糕點什麼的,飽腹耐餓,又不容易上廁所,實乃應急之良方。

  吃完糕點,夜也漸漸深了。


  一鍋雞湯燉得香濃酥爛,香氣飄出去老遠。

  熏兒困得趴在案几上睡著了,有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走近。

  杜清檀往窗外瞅了一眼,夜深人靜,不見半個人影,似乎,她已經是待宰的羔羊。

  無力掙扎,無處可逃,只能睜著眼睛,等著死亡降臨。

  她心平氣和地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飾,慢吞吞地滅了火,將雞湯起鍋裝碗。

  「小杜大夫果然是誠信之人。這一鍋湯,真香!」

  杜清檀一笑,布好碗筷,恭敬地道:「您請。」

  張五郎走到燈火明亮處,滿意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碗筷,笑道:「這裡頭不會放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吧?」

  杜清檀嚴肅地道:「控鶴監可以不信下官的醫術,卻不能懷疑下官的人品。下官可以試吃。」

  「和你開玩笑的,急眼什麼?」張五郎吃肉喝湯,目光灼灼,正想做點什麼,突然聽見一聲驚叫。

  他被嚇了個半死,驚慌失措地跳了起來。

  卻是熏兒在角落陰影里坐起身來,害怕地道:「典藥,我做噩夢了呀!我夢見我死去的阿娘啦,她被狼吃了!」

  張五郎氣了個半死,冷著臉正要發作,又聽外頭一陣咋咋呼呼。

  兩個宮人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杜典藥,不得了啦,梁王殿下鬧肚子了,要您過去說清楚呢!」

  杜清檀給張五郎行了個禮,光明正大地告辭離開。

  張五郎默然站了片刻,冷嗤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一次兩次的,這梁王還真護上杜清檀了。

  只到底心裡有些發虛,趕緊地回去聖人面前守著。

  不想那一碗肉湯效果是真好,他便軟磨硬泡,百般討好求寵起來。

  另一邊,杜清檀安靜地站在梁王面前,聽他發火。

  等到梁王發作得差不多了,她才柔弱且無辜地道:「殿下怕是偷吃了別的東西,才會腹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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