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只好讓他吃人嘴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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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姓元,也是名門望族。

  來的是他家大管事周三,送了一些祛除風寒疫病的藥丸。

  說是太醫署自己配的,市上難得,正適合杜家這種才經水災的人家備用。

  而早上楊氏拜訪鄰居的禮,只是市面上尋常能見的時鮮,兩相對比就顯得太過單薄,需得再補點什麼才好。

  但杜家才剛逃難而來,只比家徒四壁好那麼一點點,並沒有合適的禮品。

  楊氏正為難時,周三笑道:「讓夫人見笑,方才家主嗅到府上羊肉湯香。」

  接連下了許久的雨,好不容易天晴,久病臥床的老人被扶出來曬太陽,散發鬱悶的心情。

  卻聞隔壁傳來羊肉湯香,於是已經很久不思飲食的老人突然間就餓了。

  倒也不是家裡吃不起,只是病人的心思,想要就得立刻到嘴。

  且吃飯又有「隔鍋香」一說,家裡做出來的肯定沒有這個味兒。

  於是就有了送藥回禮這一出。

  「這……」楊氏頗為不安,彼此不知根底好壞,哪敢隨便送肉。

  雖說這肉是別人送的,但若是對方執意挑事,說不得還會牽連安平郡王府。

  「怎麼回事?」杜清檀出來主持大局,既是病人,一問便知真假。

  周三也很尷尬,這事兒懂的都懂,要就怪新鄰居太會做飯,他聞著也饞啊。

  杜清檀三言兩語詢問清楚,便叫采藍取一碗龍眼羊肉粥:「這個倒是很適合你家主人食用。」

  又給了一小份蔥爆羊肉:「這個嘗嘗味兒,不是捨不得,只久病之後突然想吃,不能太過油膩,更不能多吃。」

  周三感謝而去,杜家人繼續吃飯。

  杜清檀心情頗佳。

  早起遇到的那個咳嗽鄰居,家裡竟然還有個病老人。

  於是追問老於頭,定製的行醫招牌什麼時候到位。

  聽說次日就能到,高興得多吃一碗飯。

  於婆又有新的憂慮,武鵬舉送來整整半腔羊,家中人少吃不完,還不方便送人。

  即便有井可以吊下去湃著,那也放不得幾日。

  天熱,醃肉也不是好時機,壞掉就太可惜了。

  杜清檀拿了刀在那分割:「有什麼不好送人的,十二叔公家裡、楊舅父家裡、朱家叔父那裡,不都該嘗嘗?最近到處遭災,人都被淹死了,羊被淹死不是很正常?」

  楊氏點頭稱是:「咱們搬了家,是該給他們報個信,省得走錯了地方。」

  剩下一些肋條,杜清檀拿了各色醬料、茱萸、胡椒醃上,準備烤了做宵夜。

  這幾天要收拾屋子,家裡人就沒個閒的時候,到了夜裡總是很餓,正好補一補。

  一家子人見她又要做吃的,不由十分期待。

  待到烤好,已是二更天,一家子飢腸轆轆,圍坐在杜清檀面前,期待地等她分肉。

  杜清檀根據食量,在每個人面前放了一份烤小羊排:「吃吧。」

  「啊嗚!」團團一口咬下一塊羊肉,滿足地眯起眼睛:「太好吃了,要是獨孤大哥哥在就好啦……」

  「篤篤篤!篤篤篤!」

  這麼晚了怎還有客?怕不是被隔壁舉報了吧!

  「聽說聖人在麗景門設了個詔獄……被抓進去就別想活著出來……」

  這是采藍才從安平郡王府聽來的,想著想著,眼淚掉下來。

  然而並不肯放下手中的烤羊排,越發使勁地咬了一大口,死也要做個吃肉的鬼!

  「少胡說八道。」杜清檀沉著地起身開門,但見融融的月色下,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是傍晚才來討過吃食的周三,一個是早上遇到的那個咳嗽鄰居。

  周三尬笑著道:「讓小娘子見笑了,我家主君又聞到了府上飄過去的香味兒……能不能,賣一點給我們?」

  實在不好意思討要了,這事兒搞得。

  咳嗽鄰居淡聲道:「家父久病臥床,脾氣極怪,給府上帶來不少麻煩,還請不要計較。」

  「還好,鄰里之間本該互相幫助。我自己就是大夫嘛,很能理解病人的心情。」


  杜清檀往身後比了個手勢,示意家裡人不要慌張。

  她也不讓人進去,只叫老於頭取兩根羊肋骨送來。

  「我們也是人家送的,被水淹死的,不多,就嘗個味道。」

  三言兩語,就把吃肉的起因責任全部說清楚,還順帶再把自己「是大夫」的身份又證了一番。

  岳大做事得力,半天功夫就把這家人的來歷出身弄清楚了。

  這杜五娘確確實實是個食醫,並且還是個與武氏糾葛頗深的食醫。

  就連這羊肉,也是安平郡王府送來的。

  他本不想與這家人有過多往來,然而耐不住家中老父作天作地,非得鬧著要吃她家的東西。

  做子女的還能怎麼樣呢?

  總不能真讓老父親什麼都不吃。

  正想著,周三已然端著盤子飛快地走了:「這東西得趁熱吃,小的先送去給主君,煩勞二郎付錢。」

  鶴沉默地往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一塊帕子。

  再往腰包里掏,掏出一枚印信。

  身無分文。

  他尷尬地看向杜清檀:「我這就讓人送過來……」

  一陣冷風吹過,他急速捂著口,回身劇烈地咳嗽起來。

  杜清檀就在那兒看著他咳,等他消停了,才道:「您這咳嗽拖很久了吧?」

  鶴微挑眉頭,隱隱帶出些不悅,未及開口,她已然道:「別誤會,我不是想給您瞧病,純屬做大夫的習慣,我再不會問了。」

  「烤羊排的錢不必拿了,都是鄰居,就當結個善緣。」

  杜清檀行了一禮,退步回去,「啪」地把門關上了。

  那能怎麼辦呢?

  躲著吃肉被鄰居抓了兩次包,只好讓他吃人嘴軟了。

  鶴默默地站立片刻,悄無聲息地回了自家。

  元老太公盤膝而坐,將手抓著一根肋條,啃得滿嘴滿手的油,見他進來就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繼續吃。

  「您不能吃太多油膩之物,差不多了。」

  鶴苦勸無果,只好伸手去奪肋條,卻被一隻油手糊了一臉羊油。

  他陰沉著臉,急促地呼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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