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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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問·天元紀大論》里說,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便是日常醫家說的五志,分別為喜、怒、憂、思、恐。」

  杜清檀對著滿屋子的人掉書袋,「情緒對於人來說很重要,志和則康健,志傷則致病……」

  「子有三不責,睡前不責,飯前不責,早起不責。只因睡前責罵孩子,他憂思恐懼,就睡不踏實,睡不踏實就容易生病。」

  「飯前、飯中、飯後責子,憂思恐懼,便會吃不下、吃不好、不克化,於孩子的腸胃是一種損傷。」

  「早起責子,孩子一整天都不高興,傷了情志,就什麼都不好了……」

  「好有道理!」武八娘聽得津津有味:「五娘,沒想到你竟然還懂這些。」

  劉嬤不懷好意地道:「是呀,杜大夫瞧著年輕,也未出閣,竟然懂得養孩子。」

  沒經驗的人,是胡扯的吧?

  杜清檀有些羞澀地道:「實不相瞞,我家中有個堂弟,比壯實郎還要小,因我大伯母要操持生計,弟弟自小就粘我。此外,我在遇仙之時也曾見過仙人怎麼養孩子。」

  「是了,聽聞你是遇過仙的。」

  武八娘沉吟片刻,叫劉嬤領壯實郎下去:「我有話要和五娘說。」

  劉嬤眼裡閃過一絲冷光,低眉順眼地道:「是。」

  采藍覺著這老狗奴要使壞,有心跟上去卻又沒立場,正著急呢,就聽杜清檀道:「且慢!」

  武八娘道:「何事?」

  杜清檀語重心長地道:「是有話要交待劉嬤。」

  「壯實郎還小,不懂得養生,要靠身邊人提醒照顧的。才剛吃過飯,不宜跑跳哭鬧大笑,也不能吹涼風吃冷食,還該細心照顧才是。」

  總之,如果壯實郎發生以上情況,都是劉嬤的錯。

  杜清檀看著眼裡快要噴出火的劉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原本不敢開口,是怕劉嬤有想法,但之前你也說希望我能多提醒,畢竟是為了孩子……」

  劉嬤咬著牙道:「瞧您說的!老奴心疼小郎還來不及,又怎會生氣。」

  杜清檀莞爾一笑,回身對著武八娘道:「夫人恕罪,我僭越了。」

  「自今日起,除去接洽杜大夫這邊,壯實郎這裡也要多上心,待到他果真好了,都有重賞。」

  小憐笑嘻嘻地應了一聲,當即牽著壯實郎走了出去。

  「來,和我說說婦人養生的事兒。」

  武八娘叫人給杜清檀設了座,親熱地招呼她:「還沒用過早飯吧?與我一起。」

  杜清檀從善如流,言談舉止無不自如。

  吃完早飯,武八娘已經自動把手腕遞到她面前:「你來替我號脈,瞧瞧我是怎麼回事。」

  「實不相瞞,我這段日子以來,總是睡不著,好不容易入了睡又總做夢,要不就是心慌煩躁,頭髮也掉得厲害,月事還不協調……」

  杜清檀一笑,並不多言:「我給夫人做碗羹湯罷。」

  武八娘期待地道:「我就等著了。」

  杜清檀很自然地遞了一疊圖紙過去:「這是我之前和夫人說過的刀具。」

  全是細線勾勒而成,有大有小,有寬有窄,有長有短,還有一把帶鋸齒的大剪子,尺寸大小都很適合女子使用。

  武八娘很大方地叫了心腹僕婦進來:「用好鐵製一套出來。」

  杜清檀又道:「因這東西是我在用,將來我也會帶走,所需花費,在我酬金中扣除即可。」

  「嗐!哪裡就至於了。」武八娘笑眯眯地催促她:「快去做藥膳罷。」

  盼望著,盼望著,杜清檀來了。

  「此湯久服可補中益氣,養血安神,滋潤肌膚,減少色斑,防止脫髮。」

  杜清檀把一道麥棗甘草排骨湯遞到武八娘面前:「您嘗嘗味道,若不喜歡,下次可以改進調味。」

  武八娘捏起銀匙,先喝湯,再吃肉,滿意點頭:「好吃。」

  壯實郎迫不及待地揭開了碗蓋。

  是一道谷芽麥芽燉鴨胗湯,健脾開胃,消食化滯。

  主食是柔軟清香的時令蔬菜餅,甜品是牛奶燉花生。

  見那母子二人吃得心滿意足,杜清檀微笑著起身告辭。


  「依你所言,該讓壯實郎睡夠才好生長,以後早上也就不必那麼急了,我派車去接你。」

  武八娘道:「怪遠的,又早,萬一被人衝撞了不好。」

  杜清檀便知她曉得了早上的事,笑著應了:「多謝夫人。」

  「不必,安心做事即可。」武八娘半真半假地道:「還是那句話,治好了,不會虧待你,若是治不好,哼哼~」

  「請夫人放心。」杜清檀轉身要走,卻見門前默默立著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正是薛鄂本人,也不知在那立了許久,看了許久。

  薛鄂走進來,淡笑著道:「已經吃上了啊。」

  武八娘起身去迎他,解釋道:「以為您還和平日一樣回得晚,我便陪著壯實郎一起先用了。對了,這是我才請來的杜大夫。」

  杜清檀沉默行禮,並不抬頭。

  薛鄂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下,說道:「聽說你的醫道與眾不同,走的是食醫。」

  杜清檀道:「是。」

  「梁王那病,是你獻的方子?」

  「是。」

  「聽聞你曾遇仙,一身所學,皆為夢中得來?」

  「倒也不完全是,平日就愛看醫書藥書,不過突飛猛進確實是在遇仙之後,否則只能臥病在床罷了。」

  「你做食醫,可懂什麼是十八反與十九畏?」

  這便是考校了。

  杜清檀清清嗓子,麻溜地背誦了一番。

  薛鄂點點頭:「有人送了我幾味藥,說是珍稀難得,我卻是不太認識,或許你能知曉?」

  采藍緊張起來。

  這,沒見過哪家請大夫的,會現場考校大夫藥理醫理啊,明擺著是不信任嘛。

  這種通常都帶了刁難的性質,萬一認不出來,可怎麼好?

  杜清檀也很清楚是怎麼回事,然而卻是避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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