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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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黑塔第七層主線任務:將稻文從黑塔世界滅絕!」唐陌的大腦快運轉,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這個和自己對話的並不是火雞蛋,更不是一隻火雞,他可能是黑塔里的某種生物,更可能……

  「你是人類?」

  男聲沉默片刻:「嗯,我是人類。你也是人類?」

  唐陌:「是。」

  兩人都沒再說話。

  車子停靠在路邊,刺眼的夕陽照射入車內,將白蛋照射得通體金黃。上面的文字時不時地浮現,唐陌能看到的只有幾個字和一群亂碼,他現在更關注的是對面說話的這個人。

  他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在向對方提問前,先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他開始描述自己的狀況:「現在我手裡拿著一顆白色的蛋,你的聲音就從裡面傳出來。你是被困在蛋裡面的人,還是其他什麼情況?」

  男人的聲音堅穩平靜:「我沒有被困在蛋里,我手裡也拿著一顆蛋,你的聲音也是從裡面傳出來。」頓了頓,他補充道:「這是一顆火雞蛋。」

  唐陌心思一動:「你應該是華夏人,那你剛剛也從黑塔一層里出來?我這顆蛋是從一個黑塔怪物的手裡得到的,是一顆火雞蛋。」

  「我也是,從黑塔生物手裡得到的一顆白色火雞蛋。」

  兩人這下徹底明白了,他們手裡的這顆火雞蛋類似於手機,可以讓他們與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通話聯繫。

  既然如此,唐陌現在想知道,這顆火雞蛋可以聯繫多遠的距離。

  「你在哪兒?」

  「你在哪個城市?」

  異口同聲的話語讓雙方都愣住。

  對方先反應過來:「我在北京。」

  北京?

  北京離上海有一千公里的距離。這麼遠,火雞蛋也可以直接聯繫,難道真的是手機的作用?

  唐陌道:「我在上海。」

  唐陌低頭看著手裡的這顆火雞蛋,隱約有了一個想法。他手裡的這顆蛋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損壞狀態。唐陌並不覺得剛才自己的那一番亂敲能夠把火雞蛋敲壞,要知道真正被敲裂的不是火雞蛋,而是他的方向盤。黑塔里的東西,不至於那麼脆弱。

  火雞蛋被他敲壞的可能性不到兩成,它原本就損壞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由於火雞蛋損壞,唐陌並不知道這顆蛋到底有什麼作用。火雞蛋上的文字只有三行字沒有亂碼,其中一行——

  【品質:稀有】

  這是一個稀有道具。

  如果黑塔真的只是在玩一場遊戲,那麼它給玩家放道具也很合情理。稀有道具在任何遊戲裡都是非常珍貴的,唐陌不知道自己這顆損壞的火雞蛋能不能再揮作用,但他或許可以從這個北京玩家的口中得知火雞蛋的真正用處。

  一個稀有道具不可能只是起到通話作用,地球上線前人類科技已經可以做到全球視頻通話,沒道理神秘如黑塔也只能做到這點。既然兩顆都是火雞蛋,長相相似,還可以通話,那十有八|九,它們的作用也一樣。

  唐陌整理了一下語言:「我在玩黑塔一層的攻塔遊戲時,黑塔裡面的一隻大鼴鼠將這顆蛋當作獎勵,送給了我。這顆蛋十分堅硬,我用它試著砸了汽車方向盤、石頭,還有一些其他堅硬的東西,我的方向盤被它砸出一條裂縫,但它沒有破裂。」

  先儘可能地說出自己的信息,讓對方覺得雙方現在是在共享情報。

  唐陌又繼續說:「……送給我火雞蛋的大鼴鼠說過,我們人類是無法孵化火雞蛋的。我本來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得到這顆蛋,可以直接使用,沒想到你也擁有。但我這邊沒說明使用這顆蛋需要另外一個人,還可以雙方通話,你那邊有提示嗎?」

  低沉的男聲回答得很果斷:「沒有。」

  唐陌:「……」

  有你這麼聊天的麼!

  這人怎麼完全沒被套出話?!

  正常人在與別人進行氣氛友好的交流時,不該也主動說出自己擁有的情報嗎?

  唐陌沉默半晌,又開始繼續套話:「你是怎麼聯繫到我的。目前是我先聽到你的聲音,然後我才回答。」

  這個已經不算是情報了,如果這都不肯說,唐陌對套話不再做任何希望。

  「這顆蛋上浮現出了幾行字,我試著研究了一下這顆蛋。當我用手指在這顆蛋上敲擊到第三下,突然它就閃爍起很刺眼的金光。」這個男人終於願意透露點信息了,「我現在說話的時候,這顆蛋一直在出很淡的金色光芒。」


  唐陌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敲到第三下的時候,這顆蛋似乎也要閃光,結果還沒亮起來,這個男人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光芒也消失了。

  唐陌:「那你知道怎麼關閉通話嗎?」

  「我試試。」

  兩人都試了很久,突然,聲音中斷了。再過十秒,男聲響起:「我剛才用雙手把這顆蛋握住,通話終止了。」

  敲三下可以開始通話,雙手握住蛋通話就終止?

  唐陌:「那你先終止,我來試試。」

  「好。」

  由唐陌試了一遍,他也可以隨時開啟通話,並隨時終止。經過兩人的多次試驗,無論是哪一方,只要敲自己的蛋三下,就可以開啟通話;任何一方握住蛋,就可以結束通話。

  進行實驗的時候,雙方無比默契,誰都沒說一句廢話,儘可能地分享信息。

  當這顆蛋被他們研究得差不多時,唐陌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另一顆火雞蛋的主人和他配合得十分好,他們的合作仿佛訓練多遍一樣,十分契合。這讓唐陌不由對對方產生了一絲惺惺相惜的好感,可惜,如果這個人稍微好套話一點,他會對對方更有好感。

  這個人從始至終就沒說出一個關鍵情報,很明顯是在藏著什麼。唐陌知道對方在藏著什麼,他也知道,對方現了自己在套話。

  現在兩人能說的事情已經全部說完,如果誰都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真實情報,那再說下去也沒意義。比如唐陌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火雞蛋損壞了,這樣他便處於下風;對方也不肯說出有用的情報,時刻防範著唐陌這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男人的聲音一直平穩,有點好聽:「你還有事情要說嗎?」

  唐陌:「……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你為什麼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你好,不是喂,而是……陌陌?」

  空氣里一片安靜,唐陌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又想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直到火雞蛋里傳來一道低沉的笑聲,這男人的聲音里第一次夾雜了笑意:「原來你連這顆蛋叫什麼都不知道嗎?」

  唐陌:「……」

  有些話放在心裡就行,給點面子別說出來啊!

  唐陌早知道這男人在故意防備自己,他也知道對方清楚,自己有信息缺失。但現在光明正大地說出來……說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感覺落了下風,又覺得兩人始終冷漠、互相防備的關係,因為這次挑明,好像稍微親近了一點。

  至少不是敵人。

  「這顆蛋叫做『陌陌』,所以我看到它光後,下意識地就喊了一句『陌陌』。」

  唐陌淡淡道:「我叫陌,你如何稱呼?」

  「……」男人瞬間沉默,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喊了多少遍如此親昵的稱呼。良久,他道:「我姓傅。」

  唐陌道:「那沒事就這樣了?」

  「嗯,再見。」

  「再見。」

  通話一結束,唐陌將火雞蛋放回口袋,手指噠噠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著。

  第一,這顆蛋叫陌陌。

  應該和他的名字沒有關係,只是湊巧叫這個而已。

  第二,北京的這個傅先生非常聰明,也很有防備心。想從對方口裡套出信息的可能性非常小,甚至很有可能,這是他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通話。他們的通話沒任何好處,雙方也都察覺了,火雞蛋的另一端是個不好下手的人。既然如此,沒必要就不用再聯繫。

  這個稀有道具火雞蛋在唐陌的手裡,如同燙手山芋。他很想使用,卻根本不知道火雞蛋的作用,也不知道這顆蛋有沒有損壞到無法使用的程度。

  至於從那個男人的口中套話……

  唐陌已經不抱希望。除非出現意外,對方不得不和他共享信息,否則這個人絕對不可能鬆口。

  換位思考,唐陌也不會和一個陌生人分享稀有道具的情報。擁有這種道具,已經恨不得藏著掖著、不被任何人現,以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再主動告知信息,唐陌還不至於這麼傻白甜。

  唐陌嘆了口氣,繼續開車尋找市北中學。

  等車子開到上海市區,街道上車輛陡增,亂七八糟地撞成一團。這時候再選擇開車是不明智的選擇,唐陌直接棄車步行。他走路的時候一直沿著道路邊緣走,一旦有路障,便用路障掩藏身形。


  繁華富麗的上海在地球上線的第四天成了一個荒廢的都市。

  天色漸暗,街道兩旁的許多商家還亮著燈。唐陌路過一家kFc,臨窗的桌子上擺著沒吃完的薯條和番茄醬,但是薯條已經蔫了,空蕩蕩的快餐店裡沒有一人。

  越靠近市中心,唐陌越小心謹慎。

  在這裡,人越來越多。他走過一個拐角,就看見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年輕女人正在一家全家便利店裡,拿著各種零食、方便麵填飽肚子。看到唐陌她也毫不驚訝,只是警惕地多看了兩眼,又轉過頭搜刮便利店裡的食物和水。

  唐陌背著重重的大包,裡面放了手電筒、食物和水。

  一路上他看見不少人在搜刮食物、水,也看到好幾個成群結隊的小團體,警惕地盯著每一個路過者。很多人的身上沾著斑駁的血跡,還有一些人受了傷,缺胳膊斷腿地躺在路邊哀嚎。

  過多的人口使這個城市在經歷黑塔事件後,還有不少活著的人。

  唐陌粗略估計了一下,上海市中心,每平方公里大約有四個人。現在是晚餐時間,這些人大多在進食。唐陌的身體素質改善後,對食物的需求大大減少。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可他一點也不餓。

  市北中學在上海是名校,但唐陌並不認識。他沒有去問那兩個在路邊吃飯的人,而是徑直地走進一個荒廢的報刊亭,翻找了許久,找到一張詳細的上海地圖。

  「靜安區……市北理……這裡。」

  唐陌背著包,再次往前走。

  忽然,沒有一絲徵兆,一道清脆歡快的聲音響起。

  「叮咚!美國3區正式玩家理察·威爾斯成功開啟黑塔一層,三分鐘後,全美國玩家開始攻塔!」

  唐陌停下動作,那兩個正在吃飯的人也抬頭看向遠處的黑塔。唐陌轉過頭,看了一眼掛在報刊亭牆上的時鐘。

  『19:18分』

  「遊戲時間是每天的6點至18點,華夏的遊戲時間已經結束。美國……時差13個小時,遊戲時間按當地時間算?還會全球通報嗎……」

  唐陌繼續往前走。

  這個遊戲通告不像偷渡客傅聞奪開啟黑塔那次播報了三遍,只播報一遍就停止。

  因為這次開啟攻塔遊戲的不是華夏玩家,是美國玩家,唐陌走在路上,還聽到有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一邊粗重地大口呼吸,一邊瘋狂地笑著,幸災樂禍道:「死吧,都去死吧……死……死……」

  走到深夜十一點,唐陌終於走到了靜安區。街上的車輛亂撞成了一團,他不斷地翻越這些車,導致行走度下降。中途還不小心走錯了一次方向,等到他走到靜安區時,寂靜的深夜裡,一道響亮的童聲響起——

  「叮咚!美國2區正式玩家瑪麗·范德薩成功通關黑塔一層!」

  唐陌驚訝地挑起一眉。不是由那個開啟攻塔遊戲的玩家通關?

  「叮咚!2o17年11月19日,全球共有兩位玩家通關黑塔一層。剩餘四億一千六百二十三萬玩家,請努力攻塔!」

  唐陌的腳步刷的停住,他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座懸浮在半空中、黑黝黝的影子。

  他清楚地記得,昨天早上,一共有四億九千多萬玩家登入遊戲,現在……少了八千萬?!是因為華夏和美國的兩次攻塔遊戲,還是說有其他方式造成玩家死亡?

  這麼快就又死了八千萬人?!

  唐陌臉色鐵青,埋頭繼續往前走。街上的路燈不斷閃爍,唐陌從背包里拿出手電筒,照亮了地圖。他不一言,繞了三個路口,走了四條街。不過多久,唐陌看到路邊矗立著一塊「前方學校注意避讓」的交通告示牌,已經到了學校附近。

  「咔嚓——」

  唐陌一腳踩在了玻璃碎片上。他低頭一看,許多細小的玻璃碎片落在地面上。他再抬頭,他頭頂上的這個路燈不知為何被打碎了,玻璃落了一地。

  這只是第一盞碎了的路燈。

  唐陌看向眼前這條通往學校大門的路。

  這條路上,只有兩盞路燈閃爍著幽暗的光芒。地上布滿了路燈的玻璃碎渣,深秋的夜風呼嘯吹過,將道路兩邊的行道樹吹得嘩啦啦作響。黑漆漆的樹蔭仿若無聲的鬼影,唐陌面無表情地從這兩邊的黑色鬼影中走過,一腳一腳地踩在玻璃碎渣上。

  寒冷的晚風吹起了他的風衣下擺,他目光平靜,仿佛什麼都沒察覺。


  突然,唐陌抬起腳,快地往左側閃了兩步。在他剛剛走過的位置,一根手指粗細的大釘子不知為何突兀出現。如果剛才他踩上去,腳掌絕對會被刺穿。

  唐陌抬起頭,警惕地盯著四周。

  他已經走到了學校範圍,只差1oo米,就到了學校大門。

  現在是凌晨一點,冰冷的晚風嗖嗖地刮著,周圍空無一人。唐陌繼續向前走,這個神奇出現的釘子,又出現了兩次,有一次甚至明目張胆地懸浮在唐陌的面前,只要他沒注意地快走一步,這突然出現的釘子就能戳中他的眼睛,幸好他反應極快,一個閃身躲過。

  這些詭異的情況是從他靠近學校才生的,現在他距離學校大門只剩下十幾米的距離,要再走回路口,則有八十多米。

  唐陌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進學校一探究竟。

  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你不要過來!」

  這聲音稚嫩響亮,還帶著一絲沒完全變聲結束的乾澀。

  唐陌立即反應過來:「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你別過來,你……你是誰!」

  「我沒有惡意,我來找一個學生。她是我朋友的女兒。」

  浮在唐陌眼前的大釘子掉在了地上,似乎不再阻擋他的步伐。唐陌再往前走,沒有了阻礙,他一直走到學校的門口。隔著鐵柵門往裡看,沒看到一個人影,剛剛說話的小男生也不見蹤影。

  唐陌皺了眉頭,高聲問:「你在哪兒?」

  那男生膽怯怯地說:「你……你真不是壞人?」

  「我不是。你遇到什麼困難了,需要幫忙嗎?我這裡有一些水和食物。」

  「我……我就在門旁邊的門衛室里,你把水和食物放在門口,不要進來……」

  唐陌從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和一袋壓縮餅乾,走向門衛室的大門。他不快不慢地走著,走到一半,停住腳步。

  那小男生又說:「你……你怎麼不過來!」

  唐陌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四圍寂靜一片,小男生不再說話,唐陌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走。當他走到門衛室大門前的台階時,突然,他猛地加快步伐,側身繞過了門衛室的大門,從一旁直接飛身撞破窗戶,撞入這個小小的門衛室。

  窗戶的碎片飛濺到剛才唐陌即將踩上去的台階上,台階在一瞬間崩塌,轟出了一個七八米深的大洞,洞底是許許多多鋒利的尖刀,刀口向上。

  「老師,他現了!老師,救我!!!」

  普通的玻璃碎片現在根本傷不到唐陌的皮膚,甚至他的反應度和跑步度也越了大多數的人類。那個有點肥胖的小男生見到唐陌就驚恐地大喊,轉身就跑,唐陌卻比他還快,一把抓住了小胖子的胳膊,將他拽到身前,直接反扣住了他的雙臂。

  「你別動!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一個焦急的男聲響起。

  唐陌抬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男人,他似乎剛剛睡醒,頭亂糟糟的,急得雙眼通紅,跑進了門衛室。

  唐陌反問:「你們剛才為什麼要騙我過來……想殺我?」

  年輕男人急道:「你先把他放下來,別傷害他。你要什麼,我們都給你,都滿足你!」

  唐陌察覺到了不對,他正準備開口問清楚情況,只聽一道聲音響起:「唐陌?!你終於來了!誒誒誒,別,趕緊放手。李老師,他不是壞人,他就是唐陌,我之前和你說的朋友。就是他想來市北理找人,我和他中途走散了,才先來學校看看能不能碰上他。」

  唐陌看向來人。

  「黎文?」

  現在是「白天」,惡魔消失,天使可以隨便走動。已經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待了幾個小時,唐陌和神棍都不再那麼緊張忐忑。兩人拿著防爆棍走到那個被燒毀的書架旁,唐陌蹲下來仔細看了看被燒成灰燼的書架。

  圖書館三樓一共有二十三個書架,這一次被燒的是從服務台往前數第九個書架。

  這是I類書架,上面放的大多是地理方面的書籍,包涵了國內外的旅遊書、地理學書,還有一些宗教學的書籍,現在它們全部被燒成了灰燼。木頭書架被燒成了木炭,黑黝黝地躺在地上,那些書卻堆成了黑灰小山。唐陌伸出手,摸了摸這些黑灰。

  「不燙。」

  神棍看向他:「不燙?」

  唐陌點頭:「嗯,雖然按照童聲的說法,距離這個書架被燒毀已經過去了一整夜,不燙也是有可能的。但對於我們自己的時間流來說,才過去半個小時。且不說半個小時內是怎麼把這麼大一個書架和上面一萬多本書燒得乾乾淨淨的,就說這些余灰竟然不燙……人類的常識已經無法解釋了。」


  神棍理所當然地說:「這是惡魔燒的,當然無法用科學解釋了。」

  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本就出理論科學的範疇,再多生幾件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

  神棍很明顯更關心找書的問題,他害怕地吞了口口水:「剛才小女孩說的話,是不是想告訴我們,她丟掉的書是天使知道的?唐陌,你有什麼知道的書嗎?」頓了頓,神棍又補充道:「我知道的書太多了,我在你們圖書館看了快一年書了,哪本書我都看了一眼。」

  唐陌倒是不怎麼急:「三樓的進書項目一直是由我負責的,我知道的肯定比你更多。」

  神棍看他這樣,頭上滑下豆大的汗珠:「那可怎麼辦?這都第二天了。」

  唐陌沒回答神棍的話,他繞著這堆黑灰走了一圈。神棍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他把小女孩出現時說過的話大致回憶了一番,卻沒找到任何決定性的證據,他急道:「唐陌,這可怎麼辦啊!」

  「別急。」唐陌蹲在書架灰燼前,抬起頭看向神棍。窗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微微一笑,道:「現在更重要的是……惡魔為什麼要燒毀這個書架?」

  神棍一下子愣住。

  二十三個書架,按常理來說,惡魔燒對書的概率是二十三分之三。前提是天使沒有提前找到書。

  神棍想了想,解釋道:「那個童聲說惡魔記不得自己把書藏在哪個書架里了,所以他應該是隨便亂燒的吧。」

  唐陌隨意道:「或許吧。」

  神棍雙手插進頭裡:「我們還是趕緊找書吧,再找不到,真的會完蛋的吧。我最近看的書都在這個書架和……」頓了頓,神棍臉色有點難看,「和這個被燒毀的書架里。唐陌,你呢?」

  唐陌站起身:「我看的書太多了,每天我都要整理一下你們亂放的書。」

  神棍神色凝重。他一會兒看看旁邊書架上的書,一邊看看地上的灰燼。他好像一個真的神經病,口中嘀咕個不停,重複的都是小女孩說過的話。

  其實換做其他正常人遇到這樣的情況,見識了這麼多鬼神一樣的事情,被逼成神經病也是有可能的。

  唐陌將手伸進灰燼里,捧了一堆灰出來。他轉看了來回踱步的神棍一眼,過了片刻,忽然想起來:「我最近倒是有整理過幾個書架。大概是三天前,主任讓我整理了一下h類書架。」

  神棍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他看向唐陌:「三天前?時間這麼近,說不定就是這裡了!」

  可是兩人走到h類書架面前,又傻了眼。

  「h類書架上有一萬兩千多本書。」唐陌大概說了個數字。

  神棍冷靜地問道:「什麼樣算是找到書?如果我們把h類書架上的書全部取出來,只要取出其中正確的那一本,會不會就算是找到書了?」

  這倒是遊戲規則沒有介紹的。遊戲只說天使白天可以得到一個提示,惡魔晚上可以燒書。如果直接找出正確的那一本書交給馬賽克,想必是肯定可以完成任務的。但如果僅僅是把正確的書從書架里取出來,會不會也算作是成功?

  唐陌也沒想到這個方案,他道:「一萬多本書,如果我們抓緊時間,兩個小時內或許可以把這些書全部從書架里取出來一次。」

  說干就干。

  神棍神色激動地快取書,唐陌也老老實實地取書。他們分為兩路,在書架的兩側各自完成任務。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然而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唐陌剛剛取出一本清代歷史書籍,他再想去碰下一本書,卻現怎麼也無法將這本書從書架里取出來。

  眼前是一片黑暗,神棍驚恐地說:「我拿不出書了。」

  唐陌抿住嘴唇:「我也拿不出。」

  兩人摸著書架,一路走回了服務台,將那盞唯一可以打開的檯燈點亮。

  幽暗昏黃的光線里,唐陌和神棍靠著桌子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h類書架的方向。他們此刻根本看不見黑暗裡的任何東西,但他們知道,兩個小時內,有一個書架將會被燒毀。那時候火光沖天,他們能清晰地看見圖書館裡的一切。

  在這樣緊張壓抑的時候,時間過得極其緩慢,度秒如年。

  神棍的雙眼裡布滿了血絲,他好像三天沒有睡過覺的流浪漢,嘴唇乾裂,頭上都是雪花般的頭皮屑。唯獨那雙手洗得十分乾淨,指甲也修剪得很好,仿佛是為了保住主人最後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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