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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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迪城信安塔外,吊眼老者羽一山踏空逆風而立,其垂在身側掩在廣袖中的雙手握了又松,看著擋在信安塔頂端窗外的狐狸眼中年男子,心緒難以平靜,僵持了許久才開口:「康大家,羽某今日前來並無冒犯之意。��

  康律瞥了一眼千丈外的紫黑瞳孔女子,後回視羽一山,輕嗤一聲言道:「既不冒犯,那又為何想要強闖我康氏信安塔,」當他是瞎子不成?

  他不管塔中人是誰,有什麼樣驚人的身份,只要他們在他康氏的地面上,旁人就休想動其分毫。康氏可以不問外事,但卻絕不容許被欺被辱。

  信安塔中,韓穆薇一行十分泰然地安坐在茶几旁,絲毫不擔心塔外境況,就連康邑然亦是如此。而此時鳳沐敬颺的情況也好了許多,額上的汗還在繼續往外滲,但其面色已經不再蒼白,氣息也愈來愈平穩。

  「菩菩,你知道剛剛湧進鳳沐敬颺雙目的那抹金紅色的流光是什麼嗎?」韓穆薇扭頭看向已經恢復如常的沐堯,這事不弄明白,她心中不踏實。

  坐在神府中的小天菩給自己扎了個雙丫髻,而雙丫則代表花開兩朵:「是一縷天鳳生命本源,」正是因為有了這縷天鳳生命本源,鳳沐敬颺的慧目才可一舉掃除迷濛連通雙眼。

  韓穆薇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這,她夫君才壓制不住鳳目,轉眼看向還在接受傳承的鳳沐敬颺,心中雖有點點惋惜,但更多的是替他們夫妻高興:「天生鳳目無可替代是不可能再恢復了,但現慧目清明,也算是有了盼頭。」

  「對,」小天菩又給自己編了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只要將桃花兒傳下的《靈目慧通訣》修至大乘,鳳沐敬颺的雙眼便可如尋常人一般,」當然這說的是呈在外的肉眼。

  坐在康邑然下手的「鄔夢蘭」現在考慮一個問題,她要不要出去露個面?晶亮的雙目看向塔外,眼神定在紫黑色瞳孔女子身上,聲音在韓穆薇的神府中響起:「菩菩,幫我看看塔外那個烏族女子是什麼修為?」

  「依著神魂來斷是渡劫中期境,」小天菩雖然悠閒地躺著玩辮子,但信安塔周遭的情況一絲一毫都逃不過她散出去的魂線:「只可惜薇薇兒修為太低,不然就可以出去試試那女子的本事。」

  聽到這話,顏汐立時就懂了:「你的意思是那女子的肉身強度跟不上她的修為,」關在蒼淵的鄔夢蘭是這樣,現塔外的烏族女也是如此,一個是巧合,兩個也可說是巧合,那若再出現第三個呢?

  小天菩窩著嘴,拿出一顆小小的晶瑩剔透的雪蓮果,抱著咬了一口:「你沒看到她脖頸處的青紫印和抓痕嗎?」

  修為到了渡劫境,那離去凡成仙就只有一步之遙了,再不堪,肉身上也不可能留下那樣的痕跡,怎麼看都像是自己抓的?那女子可能有病。

  顏汐端起茶一飲而盡,有些憋悶,但想到之後的打算愣是忍住了:「鍾前輩也該回來了?」

  坐於顏汐上手的金琛此刻正摩拳擦掌,準備隨時衝出信安塔與那渡劫境的饕餮半妖后裔斗上幾百回合:「不回來,她也不會有事,」遇上老祖宗,有事的都是別人。

  信安塔外,羽一山見康律絲毫不退讓,心中憋著的火也快按壓不住了:「康大家,你當真不顧念康、羽兩族往日的情分?」同屬半妖后裔,他們理應攜手共進。

  一直都聽聞饕餮半妖羽氏一族厚顏無恥,今日他算是見識了,康律神念一動,本命法寶烽火令顯現在身側:「康、羽兩家從無情分可言,」他康氏還要臉,「想進塔就過來吧,」右手一揮,頓時無色的明火就衝出了烽火令,將整個信安塔包裹住,歡迪城也跟著熾熱了起來。

  羽一山沒想到康律竟這般不給臉面,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子衝破了屏障,兩眼一眯,頓時一列銀甲傀儡出現在身後:「那今日一山就得罪了,」趁著異大家拖住了那個圓臉丫頭,他定是要入塔拿下……

  嘭……

  滿臉寫著不高興的鐘珠珠驀然顯身在羽一山的身後,掄起鍾異的那條斷臂就當頭一下。

  羽一山心一緊,顧不得震盪的神魂,控著銀甲傀儡一擁而上,自己則化作一道流光沖向星辰,遁入虛空逃走。

  鍾珠珠掄起手中斷臂當棍使,只三息就把那一列堅硬的大乘巔峰境銀甲傀儡抽得四分五裂。康律右手握住身側的烽火令,收了護在信安塔外的明火,掃過四周,那鄔族女早已沒了蹤跡。

  一頓狠抽解決了銀甲傀儡,鍾珠珠這心裡才舒坦一些,踩著精緻的鳳尾靈宇靴踏空走向康律:「辛苦你了,」那行人果然奸詐,兵分了兩路,幸虧康家這位因康邑然身上有星曜石沒提前離開。


  「鍾前輩客氣了,」康律拱手附身,態度比之前更加的恭敬,餘光掃過那根斷臂露出的平整筋骨,心中一凜:「康家和鳳沐氏族乃是姻親,自家人不說外道話。」

  鍾珠珠輕嘆,眼神越過康律看向信安塔,周遭的熾熱還沒散盡:「以後鬥法儘量引對方入虛空。」

  雖然下界修士即便是到了渡劫境依舊未完全脫凡,但鬥法大動起來,力道根本就無法控制,難免會傷及無辜惹上因果,那就麻煩了,這也是天地規則對下界高階修士的束縛。

  康律心中瞭然,再次拱手:「多謝前輩提點,」確實,今日若不是姓羽那老東西不依不撓,他也不會在歡迪城中與其大動。

  「我進去看看,」鍾珠珠提著斷臂走向信安塔,有今夜這麼一出,他們的計劃得提前了,不然待五日後到填羽城,等著他們的就是人去樓空。

  「那某就先告退了,」康律見鍾珠珠入了信安塔,才化作一道狐影消失在空中。

  韓穆薇一行見鍾珠珠回來,立馬起身行禮,只是還未彎下腰,鍾珠珠就擺手示意他們都坐。來到主位,將手裡的那條斷臂往茶几上一扔,一屁股坐下後,她便鼓著兩腮,開始不停地施清潔術:「我見著鍾異了。」

  聽到這名字,屋中幾位,就連一心撲在鳳沐敬颺身上的康邑然和六尾白狐都不禁愣了一息,後紛紛看向茶几上的那條斷臂,所以這條髒污的斷臂是鍾異的?

  鍾珠珠連施了十二個清潔術,後將手杵到一旁的六尾白狐面前:「你聞聞還有沒有噁心的臭味?」若不是顧忌著信安塔,她定要追上去拔光那白眼狼的頭髮,他不配頂著她鍾家嫡脈的天刑卷。

  六尾白狐耷拉著眼睛看著那雙有些豐潤的爪子,有些委屈:「狐狸又不是狗子,」再說她嫌鍾異噁心,難道它就跟那魔頭好了?

  韓穆薇凝視著斷臂,腦子在快速地運轉著,一雙新月眉漸漸地蹙起:「還真如我們所料,有了酒靈璩閣的那一威壓,羽氏坐不住了,」而鍾異這就來了,也真是叫她意外。

  「之前那道金紅色的流光是什麼?」鍾珠珠收回了自己的雙手,小心地湊近,輕輕嗅了嗅,一雙眉頭皺得死緊,一臉嫌棄:「鍾異他們就是跟著它來到這的,」只是今日遇上她也是註定他們倒霉。

  「是藏冥慕家的天鳳族令,」就在這時鳳沐敬颺突然睜開了雙目,收了功,按壓下心中的震驚,起身朝著還頓在半空中的聚魂燈拱手跪拜:「弟子多謝師父再造之恩,」康邑然亦跟著誠心跪拜。

  他已知恩師的身份,曾經也聽聞過恩師與瓊衍大人的事,此刻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盼。他爹死前對他說過,鳳沐氏族沒有一個跪著活的人,他一直銘記於心,現他終於尋到了他的道。

  見他成功接收了傳承,桃無鹽也是鬆了一口氣,右手一揮,九根金色的蒲草飛出了聚魂燈,並排躺在鳳沐敬颺膝前:「這是為師予你的金蒲草,待回了玄隱城,你就將它們煉化。」

  「是,」鳳沐敬颺學易經玄術已久,自是知道蒲草是天地間最為常見的推衍用物,而金蒲草乃是蒲草的仙種,生長於仙靈界,但極為稀少,大概也就只有像他師父這樣的天機宗祖才能一次拿出九根。

  該交代的事都已經交代完了,鳳沐敬颺也算是他領進門的徒弟,至於日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桃無鹽閉目開始修煉,頓在空中的聚魂燈立時變小,回到韓穆薇的右耳上。

  鳳沐敬颺俯首跪著,久久不願起身,屋中一片寂靜,鍾珠珠瞥了一眼聚魂燈,左手一抬:「你們起來坐下,我有事要說,」說完他們就準備離開,直奔填羽城。

  「是,」鳳沐敬颺抬首起身,後立馬扶起身側的妻子落座到茶几旁的蒲團上,此刻他的雙目再不是暗沉空洞。

  康邑然盯著丈夫晶亮的雙眸,淚不自禁地上涌,雖然他在凝視著她,而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但就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左手緊握大掌,望向屋中幾位,心中充滿感激。

  「你說之前那道金紅色的流光是天鳳族令?」鍾珠珠還在疑惑著:「天鳳族令中封著一縷天鳳生命本源?」

  「是,」這事鳳沐敬颺也是將將得了那縷天風生命本源才知道:「現那縷天鳳生命本源就自封在我的雙目中,待我日後慢慢煉化。」

  藏冥慕家這一支應該就只剩他和慕闐偃還活了,族令感知到他,就尋著血脈牽引回來了。也是鍾異對鳳沐氏族不甚了解,太過大意才會在有他的祱藍界拿出天鳳族令。

  沉默許久的沐堯笑道:「這也算是物歸原主。」

  天鳳族令中因封著一縷天鳳生命本源,所以都似有靈一般,非鳳沐氏族人不可得,鳳沐敬颺的天鳳神脈雖然有損,但其確確實實是藏冥慕家那一支僅剩的鳳沐氏族人了。


  「那今日若沒有敬颺在呢?」韓穆薇多嘴問了一句,她只是好奇:「天鳳族令又會怎樣?」

  這話一出,鳳沐敬颺和沐堯相視一笑,後說道:「只要鍾異拿出天鳳族令,天鳳族令就會自行感知血脈牽引後回歸,」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氏族力量,「沒有我,沐堯又是完好,天鳳族令會歸入蒼淵那一脈的族令之中,」自此天地之間就只有九十八支天鳳後裔。

  韓穆薇明白了,心中對煉製天鳳族令的仙神、聖人起了濃濃的敬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知道墨羽門的事嗎?」

  「你是想問坤宸戰甲嗎?」到了此般境地,康邑然只覺不應再迴避一些問題,見韓姑娘露了笑,她身子一松跟著笑了:「這個我來說吧,」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呼出,心神都已平復,「敢問韓妹妹是什麼時候入的化神?」

  有趣!一句就問到了點上,韓穆薇老實回道:「二十三年前入的化神,」見康邑然和鳳沐敬颺面上露了驚愕,又補充道,「三年前渡的化神雷劫。」

  康邑然聞言更加驚愕,但深入細慮又驀然笑了:「這就對了,」三年前康氏正在閉關的大族老突然出關,夜觀天辰,一站就兩年,後得出天刑歸,自此康氏再無一人擅闖墨羽門深淵之地。

  「三年前,墨羽門深淵之地,也就是坤宸戰甲靜坐的地方一夜之間升起茫茫白霧,墨羽門的一眾高階修士連同烏族幾位族老立時前去查探,可不到一日,那行人全數重傷而歸。」

  沐堯聞言,眼睫微動,他知道那是因為什麼?天刑古神聖縈的那節小指金晶骨引動了坤宸戰甲的戰魂,讓她徹底清醒了,不再依著本能行事,這於塵微是幸。

  「坤宸戰甲在墨羽門深淵靜坐百萬年之久,難道他們還沒摸清它的脾性?」鍾珠珠諷刺道:「一群宵小賊子,心中藏污,神魂不淨還想請回聖縈神君的寶物,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您說的對極,」康邑然想到這麼多年來,無數自墨羽門深淵鎩羽而歸的高階修士,心中不無感慨,坤宸戰甲戰魂未損,自是念著舊主,豈會認常人為主,好在他們康家一向有自知之明。

  捏著自己下巴的「鄔夢蘭」還不忘使命:「今日前來歡迪城,沒有靠近的那個烏族女子是誰?」

  「現任烏族族長——烏怡景,」康邑然扭頭看向這位一直頂著「鄔夢蘭」面貌的鮫人皇,凝眉說道:「我提醒你們,烏怡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說到這她又看向了對面的韓穆薇:「六十年前烏怡景帶領烏族重歸祱藍修仙界,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設計坤神後裔現任族長,」可見那女子心思之深,「也是坤氏族長本事厲害,雖然中了計,但卻沒叫他們得了便宜。」

  「坤氏族長?」韓穆薇看向身側的沐堯,後再次望向康邑然:「信安塔知道現任坤氏後裔族長是誰嗎?」

  這事可就真把康邑然問住了,苦笑著道:「不知,」這現任坤氏族長就是個謎一樣的存在,「來信安塔問這事的人不下二十之數,信安塔也對外招收線索、消息,花掉的靈石更是不計其數,但至今……」

  鳳沐敬颺能感受到妻子的憋悶,毫不避諱地握著她放於茶几上的柔荑:「坤氏後裔的族長我也查了許久,到目前為止,沒有尋到目標,不過隱在墨羽門的坤氏後裔,我倒是知道。」

  鳳沐敬颺說他知道,韓穆薇明白其中的意思,這代表著關於坤氏後裔的事信安塔並未對外出售:「秦羲畫和墨羽門的燕霞藝是什麼關係?」

  一句點明關鍵,到了此刻鳳沐敬颺才真正的相信這位韓姑娘就是那位大人:「您放心,秦羲畫並非坤氏後裔。」

  「燕霞藝的坤氏血脈是來自她的娘親鄲明瑕,而明鄲城鄲家和秦家是世交,一向都有姻親往來,」康邑然給在座幾位滿上茶水:「所以就會沾親帶故,說是表姨,但卻不存有什麼血親關聯。」

  「明鄲城鄲家?」「鄔夢蘭」是見過燕霞藝的,很明顯那娃娃並不喜其父親,右手攥著白玉茶杯說道:「燕霞藝的的坤氏血脈來自其母親,鄲家難道是為了進入墨羽門,才將女兒嫁給那個燕什麼?」

  鳳沐敬颺搖首:「一開始我也以為是這樣,但後來經細查發現明鄲城鄲家族人有一半是修魔的,且其中沾了罪孽的不在少數,所以我直覺鄲家全族並非坤氏後裔。」

  「燕霞藝的師父你們知道多少?」韓穆薇言道:「據我所知,她的師父應該也是坤氏後裔。」

  康邑然有點佩服他們了:「在來西周大陸之前,我去過南辭山岸的一個地下交易市場,在那遇到了燕霞藝。她說蒼淵界有星曜石,還請我幫忙傳個消息,」說到這心中的那個猜測就更清晰了,「韓妹妹,您跟燕霞藝早就相識了。」


  韓穆薇沒有否認:「她是我好友,」燕霞藝是想讓康邑然給她傳消息,看來事情有變,直覺還與那個烏怡景有關,「烏族族長烏怡景是不是已經常駐墨羽門,她最擅長什麼?」

  「是,」這事鳳沐敬颺也正要說:「兩年前有一個墨羽門的弟子賣消息給信安塔,說烏怡景懂古咒,」今日鍾異和烏怡景一前一後出現,算是解答了烏怡景的古咒傳承從何而來了,「但卻不會使古咒。」

  這話一出,屋內的幾位幾乎有點愣神,此消息在表達著什麼意思?唯獨坐在主位上的鐘珠珠蹙起了眉,嘀咕道:「學了古咒,但不會使,那就不是用來鬥法的,」想到一事,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白玉杯放到茶几上,雙目一凜,「她在鑽研祭台。」

  沐堯眸中紅色一閃而過:「烏怡景是想要通過獻祭補足她的肉身缺陷,」至於要獻祭的人,也就不用明說了。

  「入駐墨羽門,」韓穆薇接了話:「建祭台,燕霞藝及其師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眼底墨色漸濃,心中卻平靜得很,「惡總是有理由,且毫無底線。」

  「折翼的青鸞,」不知為何金琛突然想到這個,他現在只覺自己的傳承記憶是相當真實,人族比之妖獸更加危險。

  該問清的事情已經問清楚了,韓穆薇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鐘珠珠:「姑祖,我是不是該去填羽城了?」

  「嗯,」鍾珠珠瞥向放在茶几上的那根斷臂,剛剛他們提到古咒,她突然想起一事:「你們等我半個時辰,」盤坐好,右手一招,斷臂從茶几上慢慢升起。

  鍾珠珠嘴角一勾,雙手開始打著結印,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那根斷臂就開始迅速萎縮,只十息,便只剩下五滴精血和一缽雜塵。

  就在這時,在座各位只見鍾珠珠手勢一變,各種扭曲的古咒符文迅速地飛向那五滴精血,頓時韓穆薇就聽到了隱隱的嘶嚎聲,但細聽又似什麼也聽不見。

  半個時辰後,五滴精血就凝成了一個指甲蓋大的紅色珠子,鍾珠珠打完最後一道結印,右手兩指一捏,紅色的珠子就到了其兩指之間,細觀著珠子,她露出了極為滿意的微笑:「白眼狼就不該有舒坦日子過。」

  韓穆薇看著這樣的鐘珠珠,不禁樂了,有些人天真可愛都是表象,她家珠珠姑祖就是典型,呆萌著一張圓臉,卻是比誰都看得清。

  「薇薇兒,你以後不要隨便招惹珠珠兒,」小天菩被鍾珠珠這一連串的動作都給驚著了,雙手抱著被啃了一半的靈果呆愣了許久:「她凝鍊了五滴鍾異的精血,費了些工夫,在精血上下了引魂咒。」

  「引魂咒?」韓穆薇從字面上理解直覺還有點差缺:「跟神魂有關係?」

  小天菩呆呆地點了點腦袋:「珠珠兒以鍾異的精血為介,勾他的神魂,」眾所周知隨著修士修為增進,神魂會越來越凝實,若是神魂出了問題,修為就會止步,「珠珠兒拿著這顆血魂珠,鍾異不但神魂會慢慢地崩散,就連藏身都不成。」

  「挺好的,」韓穆薇淡而一笑,眸中冷色逼人:「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待我入藏冥的時候,他已經飛升了。」

  鍾珠珠看夠了血魂珠,將其收了後起身:「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再遲羽家就真的只剩空樓了。

  鳳沐敬颺夫妻趕緊起身相送,韓穆薇一行直接從信安塔頂端出來,只十息就離了歡迪城,乘著穿雲小舟去往填羽城。

  夜十分的寧靜,填羽城東城羽府中卻熱鬧得很。羽一山沒想到鳳沐氏族的人會那般厲害,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圓臉丫頭手中握著的正是藏冥界邀月殿殿主鍾異的臂膀,他們都低估了那行人。

  「老祖,」羽漢隸已經煉化了吞噬得來的精元,此刻身上的傷也好了近半:「您這麼急著召集族人是出了什麼事嗎?」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他有些不信。

  羽一山雙目不再渾濁,神識掃過整個填羽城和連片的連叢山,心都在滴血,這都是祖宗留下的基業,一拳搗在檀木桌上,檀木桌瞬間成了灰燼:「鍾異已經逃回了藏冥界,咱們還留在這是等死嗎?」當年他們就不該摻和藏冥鍾家的事,可惜悔之晚矣。

  「逃?」羽漢隸大驚:「那我羽家怎麼辦?」

  「先去藏冥界,」羽一山心中明透得很:「鳳沐氏族此次來祱藍界定是要請走坤宸戰甲,」不會錯的,他們不會耗太多心思在羽氏一族這,況且康家那位還活得好好的。

  羽漢隸一手捂著心頭,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就再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聽到這話,羽一山晦暗著一張臉,閉目搖首,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會跨出這一步的,好在羽氏在藏冥界還有一處容身之地。

  旭日東升,鍾珠珠經過一夜的調息,昨日損耗的靈力已全部補足,看了一眼坐在甲板上還未收功的韓穆薇,後望向守在一旁的金琛:「到填羽城還需多久?」

  金琛立馬回道:「四個時辰,」他雖然兩爪發癢,但直覺他們要撲空。

  「珠珠姑祖,您是擔心咱們去晚了嗎?」感知到動靜,韓穆薇就收功了,扭頭看向鍾珠珠,見其鼓著腮幫子氣咻咻的樣子,不禁笑道:「其實羽氏一族逃了也並非壞事。」

  「怎麼說?」鍾珠珠瞥向這會不跟她一條心的丫頭。

  韓穆薇起身來到船艙:「您昨日若是盡全力應可直接滅殺了鍾異,」但她卻沒有,「放走他是為了藏冥界的孽族不會因群……蟲無首,而四分五裂。」

  這確實是她的顧慮,鍾珠珠不否認:「我也是想將邀月殿一網打盡,」只是不知是對是錯?

  「那條胳膊算是徹底嚇著了羽氏一族,」韓穆薇坐到還處於入定之中的沐堯身側:「他們不會再敢留在祱藍界了,很可能會全族逃往藏冥界,」不過這樣一來她又想到了一事,「羽氏走了,填羽城不就成了……」

  「我們的了,」鍾珠珠兩眼一彎,心情頓時就好了。

  此刻韓穆薇心怦怦直跳,眼中看到的全是靈晶,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姑祖,您說一座城能賣多少靈晶?」其實他們還可以再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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