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示弱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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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源回到家也沒一個時辰,連夜就被崔老爺叫了過去說話。

  「你大哥是個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他連敦倫都……你大嫂好容易才懷上了大姐兒,如今姐兒都快一歲了,不但是你大嫂,他們院裡也放了幾個人,一個都沒傳出喜信來,這過繼……就當為你大哥留個後,將來怎麼著也好,也是他的長子,虧待不了他去。」

  「父親可是糊塗了?大哥尚不到三十,身體也是康健,子嗣的事哪是能急的?這事我不能答應。」崔源斷言拒絕。

  崔老爺眼神微冷:「就當償你大哥當年救你的情也行?你別忘了,你大哥是因為誰才弄至這樣的光景,若他好好兒的,我和你母親,豈會想到過繼這一點?」

  崔源心頭微寒,嘴角斜斜的勾起:「在父親心裡,我欠大哥的命,永遠還不清是吧?這麼多年,我背負的還不夠多嗎?太太如何冷待我,都行,我不怨她,就是我欠大哥的,也不該由我兒子來還。」

  崔老爺臉一沉:「你這是執意不肯了?你有三個兒子,你和你媳婦還能再生,你……」

  「父親就肯定大哥生不出兒子來嗎?若是過繼了,將來至鈺兒於何地?」崔源打斷他:「大哥還活著呢,你們急什麼!還是父親也認為過繼就能給大哥帶來兒子?如此荒唐的信兒,父親竟也跟個無知婦人一般去相信?」

  崔老爺臉色醬紫:「逆子,這是你和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崔源半點也不退讓,直直的看著他。

  崔老爺被看得有些心虛,好半晌才軟聲道:「那暫時不過繼,先抱去你大哥院子裡養著也成,將來……」

  「父親不必再說,此事恕我不能答應,夜深了,父親早點安歇,兒子告退。」崔源拱手打揖告退。

  崔老爺氣得直跳腳。

  崔源急腳回到院裡,王元兒還沒睡下,見他回了忙的迎上前:「怎麼樣,老爺說什麼了?」

  崔源沉著個臉,道:「老爺的意思是,先不過繼,抱去大哥院子寄養著,先熟悉熟悉一下再說。」

  王元兒臉色鐵青:「他們這是鐵了心了?」

  崔源默然半晌,冷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放任不管的。」

  王元兒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道:「鈺哥兒打出生就身子弱些,他們又是雙生子,分不開。我不能,我們不能把鈺哥兒送過去。  我我……」

  她說著說著,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不會讓他們哥倆分開的,不會,你信我,有我在呢。」崔源連聲哄她。

  王元兒抬起一雙淚眼,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過去那堅韌在此時早已分析崩離。

  孩子,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的命啊!

  崔源心痛不已,薄唇抿起。

  好不容易哄王元兒睡下了,眼看她在睡夢裡,眼淚都順著眼角淌下來,更讓他心如刀割。

  孩子,崔太太,他恨得咬起了牙!

  他走出屋,看著天際的一輪圓月出神,好半晌才回了屋。

  翌日,王元兒睜開眼,看了看身側,崔源已經上朝去了。

  攬著身上的薄被怔怔的出了一會神,才叫了人進來伺候。

  冬雪領    著丫頭捧著銅盆靶鏡等梳洗的物事進來,看了王元兒的眼,驚道:「奶奶,您的眼腫了。」

  王元兒按了按眼角,也覺眼睛酸澀不已,許是昨晚兒哭得狠了些。

  「昨夜的茶葉可還有?若有就整了茶包給我敷一下,若沒有,就去煮個雞蛋來給我滾一滾吧。」她吩咐道。

  冬雪應聲下去吩咐。

  敷過茶葉,眼睛總算好了許多,王元兒又讓人叫了秋棠進來說話。

  秋棠很快來了,先給王元兒請了個安,垂手侍立在一邊。

  王元兒慢條斯理的端著一碗燕窩粥在喝,問:「外頭情況如何?」

  秋棠上前一步,小聲道:「依您的吩咐,府裡頭都傳透了,太太的打算人人都在議論,太太今天一早就砸了一套麻姑獻壽茶具,又打了兩個守角門的婆子的板子,說誰再傳這個話,一律打三十板子再攆出府去。ඏ🌷  🐸💀」

  王元兒眉梢輕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她還知道要臉面呢!

  「大奶奶那邊呢?」她繼續喝著粥,一邊問。


  秋棠遲疑了一下,道:「聽說大奶奶那邊在讓人收拾著西廂,將來讓鈺哥兒住下。」

  叮!

  王元兒把手中的湯匙重重的敲在了瓷碗邊,聲如冰霜:「她倒是迫不及待了。」

  看樣子,崔太太那張嘴不但說服了崔老爺,還說服了大奶奶,是啊,子嗣為大,程氏如何不想要個兒子?

  這樣的損招,都用上了。

  一窩子的自私人。

  王元兒眼裡流露出十足的冷意和譏諷:「她們打的一手好算盤,倒是一副十拿九穩的作派,哼。」

  秋棠也是無語,都是大家出身的女人,卻偏信這樣的市井小言。

  「老太爺那邊呢?」這麼多的人,她就關心老太爺那邊怎麼說。

  「老太爺的院子極是安靜。」秋棠連忙回話。

  王元兒微鬆一口氣。

  過繼一事,只要老太爺不鬆口,任崔太太怎麼折騰,都不可能成事。

  她還要徹底打消她這個念頭才行。

  王元兒曲著手指在桌上輕敲著,眉頭額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奶奶,好消息。」夏雨輕快的走了進來。

  「咋咋呼呼的,這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秋棠呵斥一聲。

  奶奶正是心煩的時候,這丫頭還這麼咋呼,看來她對這幾個丫頭的管教還是鬆了些。

  夏雨脖子一縮,曲膝行了一禮,怯怯的看了秋棠一眼。「什麼事?」王元兒問。

  夏雨小心瞥了秋棠一眼,見她沒說話,便道:「奶奶,外頭的人都傳開了。」

  「嗯?」王元兒有些雲裡霧裡的。

  「馬山婆子奉奶奶的令送了莊子上的雞蛋過來,奴婢去角門接的,就聽馬山婆子說外邊傳著咱們太太的閒話呢。」

  王元兒一怔:「什麼閒話?」

  「就是太太想要過繼咱們鈺哥兒過去大爺名下的事啊。」

  王元兒坐直了身子:「怎麼說的?」

  「都說太太過繼就是想哥兒帶子    ,說太太想孫子想的瘋了,竟然想出這樣的招兒來,都笑太太是失了理智,糊塗了。」夏雨雙眼亮晶晶的。

  王元兒一怔,傳到外面去了?

  她看向秋棠,秋棠也是驚愕,道:「沒有奶奶的吩咐,我們也不敢往外說,許是這府裡頭的人多嘴,給說了出去。奶奶也知,這各府的下人,也是交情連著交情的。」

  王元兒想了想,道:「外頭的別管,咱們院裡的,你約束下,不許就這事多說一句。」至於別人的嘴要怎麼說,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是。」

  等崔源回來,王元兒又和他說了這事,崔源微愣,想了想道:「如此也好,也讓她知道,有些事兒,不是都能如他們所願的。」

  「咱們府的名聲會不會……」王元兒倒是想到了這名聲。

  「不怕,誰家沒有點糟心事?」崔源冷笑,又道:「今天下朝後,我向皇上求了想外放。」

  王元兒滿面驚愕。

  崔源道:「外放好,咱們可以離了這府,過個幾年,或是十年八年,咱們再回來也成。那個時候,大哥總該有孩子了。」

  王元兒心中一酸,這都是為了她和孩子們。

  「我說過,不願意看你,看孩子們受了委屈。」崔源看出她心中的想法,笑道。

  王元兒撲了過去,得夫如此,是她的福氣。

  「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塊,去哪都行,你當不當官都行。」

  崔源擁著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景帝極是頭痛,崔源那小子竟然要外放,還拿了兩人少時的情分來說,那小子……唉。

  「皇上,您這都嘆了多少回氣了,您這愁得皺紋都有了。」王清兒嗔著指了他的額角道。

  景帝拉著她在身邊坐下,說了崔源的意思,惱道:「朕一心把他留在京城,他倒好,一門心思想要外任,多少人想要回京都求不來,你說他這是啥心理。」

  王清兒長嘆一聲,道:「皇上,崔大人這是為了崔夫人和孩子們,沒法子了。」

  「哦?」

  王清兒便將崔太太的心思打算給仔細說了,道:「這也怪不得崔太太,崔大爺是個痴兒,她想要個孫子也無可厚非,只是想到帶子這樣的招兒,倒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了。十月懷胎,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個當母親的願意把孩子給了別人?再說了,崔大爺也不是不能生。」

  「還有這樣的事啊?真有帶子這樣的說法?」景帝聽得頗有興趣。

  王清兒白他一眼:「民間的土法子多的是呢。崔大人打小就跟著皇上出入,崔太太對他如何,想來也沒有人比皇上更清楚了。當年崔大爺的事,也是意外,可也救了他一回,崔太太怨他恨他,他只能忍,畢竟是他大哥。正因為如此,崔大人既不想不孝,也不想忤逆,卻也不想舍了兒子,也只能遠遠的避開了,這何嘗不是示弱?而作為一個父親,他也斷然不會為了報這個恩怨,把親生送了別人吧?若真如此,皇上才不能用他呢。」

  景帝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眯著眼想了半晌,岔開了話題,王清兒也見好就收,順著他的話說開。

  反正眼藥是上了,崔太太,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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