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打響第一槍！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第249章 打響第一槍！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萬字大章！）
在中央政府和碧龍閥的強力彈壓下，風波算是被暫時鎮壓了。,-*' ^ '~*-.,_,.-*~ ６❾ᔕℍ𝕌x.ｃ𝕆๓ ~*-.,_,.-*~' ^ '*-,
但沈觀夜知道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依仗強權，倒行逆施，固然能囂張一時，但醜惡事一樁樁一件件的擠壓下來，民眾心中的怒火只會越來越盛，最終會化作燎原大火，焚燼一切！
別說民眾了，就是碧龍閥內部的軍官，很多都極其不滿。
因為亞倫·德文希爾等人侮辱的名媛貴婦中可絕大多數都來自於碧龍閥，甚至有不少就是這些軍官的妻子！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眾星國的軍官們如此欺負人，當事人怎麼可能不憤怒？
即使不是當事人，唇亡齒寒之下，許多碧龍閥的軍官也會感到憤怒。
沈觀夜就不止一次聽到手下人表達憤怒和不滿，甚至有些人還刻意在他面前表達了憤怒，想要試探他的態度。
但，在最上層選擇了息事寧人，唾面自乾的情況，底下人就是再憤懣也沒有辦法。
沈觀夜亦是如此，只要他不想在羽翼未豐的情況下就遭致強力打擊。
就得忍！
今天這種情況下，他要是敢打響第一槍，敢同上面對著幹，敢將上頭的遮羞布扯下來……
中央政府不一定，但洪滄海一定會震怒，並對他進行雷霆打擊。而他現在的實力，面對洪滄海，毫無抵抗能力，只能選擇逃亡。
在帶著家人和族人逃亡的過程中，為了逃避碧龍閥的追殺，肯定得死上不知道多少英靈。
最後說不定得把這一年多以來所積累的所有英靈都投入進去，死得七七八八。最終的結果不是加入救國會就是加入赤俠幫。
那他前面辛辛苦苦地積蓄力量，等待羽翼漸豐是為了什麼呢？
所以，他只能忍。
甚至，經此一事，反而更加堅定了沈觀夜不加入救國會或者赤俠幫的決心。
因為靠別人是靠不住的——連中央政府都是如此。
只有你自己親手勾畫的藍圖才是真正你想要的藍圖，別人的想法，同你的再接近，那也是會有出入的。
……
世界紛紛擾擾，每天都有大事發生，天大的事，熱度也維持不了太久。
這一次的全國輿論譁然群情激憤亦然，沒幾天的功夫，其鼎沸之勢便開始逐漸消退，而沈觀夜也成功忍了下來。
在忍耐之外，他還給自己找了些事做。
最近他正忙著想辦法幫那些被打上「妨害風化，意圖營利」罪名的受害者們脫罪，另外就是想辦法給那些被抓進去的報社員工、文人們給假釋出來。
他算是受害者家屬之一，卯著勁辦這些事不算奇怪，別人不至於起疑，甚至旁人還頗能理解。
另外，這事兒他不是一個人做的，楚映漁也在一起做，甚至唐應祥在得知此事後，也參與了進來。
他在事件發生之時就直接登報對碧龍閥和當局破口大罵了。
完全不顧自己父親同那位三代總理的深厚情誼——算起來他可是從小喊那一位「世伯」喊到大的，照罵不誤。
也因此，這位快三十歲的大少爺，當天就被自家父親急電，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經此一事，沈觀夜對唐應祥倒是改觀不少，沒想到這個人看著風流紈絝，私德有虧，但骨子裡倒挺愛國的，大義之上並不糊塗，胸中熱血難涼。
也是在一起營救受害者和報社人的過程中，沈觀夜發現，楚映漁他們家的名號似乎比唐應祥家更好用一些。
這並不一定說明，楚映漁的家世比唐應祥的家世更牛逼，但至少說明，在政府系統中，楚映漁他們家的話比唐應祥的父親更管用。
當然，這跟唐父被兒子不成熟的騷操作氣著了，沒有提供任何便利也有一定的關係。
所以，楚映漁他們家是政府內的一品大員？或者曾經的一品大員？
沈觀夜忍不住在心中猜測。
但，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一直到現在，楚映漁對他們家到底是什麼來歷都諱莫如深，唐應祥對此也閉口不談，從未透露過什麼信息。
他現在跟楚映漁和唐應祥也算是熟悉了，甚至稱得上是朋友，而楚映漁的性格又誠實坦誠，落落大方，一般的事情，都不用沈觀夜開口，她都會如實相告，從不隱瞞。
唐應祥就更不用說了，性格豪爽，有豪俠氣，對看得上的人那簡直就是掏心掏肺，一顆真心全奉上。
恰好，他就是唐應祥很看得上的人。
可這兩人，對於楚映漁的家世竟從來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仿佛刻意要去忽略一般。
這很奇怪。
難不成楚映漁他們家是前朝皇室？
不僅如此，他私下的調查，也沒能調查出楚映漁的來歷。
既有那麼強的影響力，又查無此人，真是咄咄怪事。
另外，沈觀夜還弄清楚的一件事，之前岑處長能那麼及時地施以援手，不是因為對方時刻關注著他，而是因為岑處長察覺到了楚映漁遭遇了危險——楚映漁他們家似乎跟岑處長有些關係。
如果只要他在東海市的範圍內，岑處長就能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那麼在他請夜煞神上身，瞬移到大樓旁的時候，他的身份就應該已經暴露了。
況且，岑處長雖強，卻也沒有強到這種地步。
在一個有著上千萬人口的城市，精準定位一個人，恐怕連鎮國級高手都做不到，更別說是岑處長了。
梅處長所說的只要他在東海市遇上危險，岑處長就會瞬息殺到，施以援手，指的是他跟敵人開打，爆發了自身氣息之後。
沒鬧出點動靜來，想定位到他，太難了。
……
清晨，東海辦事處，校場。
沈觀夜正觀看著手下隊員們進行操練，校場外忽然傳來了喧譁聲。
「發生了什麼事？高學武，伱去看看。」
「是。」
不一會兒，高學武就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身後還領著一個人，帶著悽惶之色，看到沈觀夜仿佛看到了救星。
沈觀夜認識他，碧龍閥在此地的商賈之一，年紀輕輕卻身家不菲，於商業上很有些才幹，其妻子就是亞倫·德文希爾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他因為最近這些天一直在幫忙奔走，所以認識對方。
「沈隊長！求你救救我兒子！」
男人來到沈觀夜面前，還沒開口，就先一步跪下了。
瞬間，校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挪了過來，也就是這些都是精銳，換成普通士兵，早就不是拿餘光打量了。
沈觀夜忙將人扶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快起來說話。」
「我兒子……我兒子被聖徒教堂的人拐跑了，除了我兒子，應該還有不少孩子。」
「原本我沒想著求到您面前來的，先前拙荊的事全靠沈隊長您幫忙，這件事我實在不好意思再來麻煩您。」
「可我們去治安局報案，對方卻只顧推諉，跑去聖徒教堂，對方根本不認。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求到沈隊長你這兒來了。」
沈觀夜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聖徒教堂是眾星國租界內的一座教堂，級別比洪洞縣的教堂要高許多。
男人一說自己的兒子被誘拐到了教堂里，沈觀夜就有了不好的聯想，畢竟上輩子神父對男童的「偏愛」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時不時地就爆出一條醜聞來。
這還是當時正在發生的，歷史上類似的事件更是不知凡幾。
因為這段時間的一系列遭遇，沈觀夜的心原本就像是一座壓抑著的火山，只要再有點火星出現就會陷入徹底的爆發中，這會兒聽到男人的話，這岩漿般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
但憤怒之餘，卻有一個冷靜的聲音在告訴自己：不對勁，有陰謀！
哪有這麼巧？
男人前腳妻子才剛出過事，後腳兒子就又出事了，加害者還都是眾星國的人，偏偏男人能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就只有他。
分明是想激他出手！
誰有這樣的動機？
沈觀夜腦海里只浮現出了一道身影：亞倫·德文希爾！
這些個心靈扭曲的頂級二代一個個的簡直都是瘋子！
目中無人唯我獨尊到沒邊了。
闖下了那麼大的罪孽卻成功全身而退，甚至連名聲都沒有受損——即使是沈觀夜在暗示光復日報社發布報導的時候，也只說了是眾星國的軍官們，並沒有提到他亞倫·德文希爾的名字。
因為沈觀夜很清楚，一旦提到亞倫·德文希爾的名字，當局硬氣起來的概率只會更低。
但他沒想到就這樣了，這位德文希爾家的小少爺竟然還不滿足，竟然沒有見好就收，還反過來看他不爽了，想激他出手，然後順勢斬草除根？
他都沒找對方算帳呢，人家竟然反過來想找他算帳？？？
這些被寵壞了的頂級二代都這麼無法無天的嗎？容不得半點忤逆，一旦誰惹得他們稍有不快了，就會痛下殺手，完全不計後果，行事毫無邏輯可言，全憑心情和喜好？
要知道，教廷哪怕跟德文希爾這樣的政治家族不是一條線的，卻也是眾星國的統治階層，同樣代表著眾星國的臉面。
亞倫·德文希爾為了激將他，不惜自曝家醜，這不是瘋子行徑是什麼？
真是瘋子！
沈觀夜的沉默卻讓在場的士兵們有了不好的聯想，他們本就憋著一口氣，這會兒聽到男人所言，更是群情激憤——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是認識男人的，甚至關係不錯。
碰上陌生人遭遇這等慘事，尚且會同仇敵愾，更別說是認識的人了。
當下就有人大聲開口：
「隊長！這幫眾星國人簡直欺人太甚！咱們不能坐視不理！」
「對啊！隊長，我早就聽聞聖徒教堂好像有點問題，現在看來，傳聞肯定是真的，不止是聖徒教堂，其他幾個教堂也有不好的傳聞！咱們要是不管，尚老闆的兒子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
「就是！這些眾星國的鬼佬，平日裡耀武揚威，在咱們頭上拉屎撒尿，我早就不爽了，正好趁此機會教訓一下！」
沈觀夜陰沉著臉。
「走！」
今天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場陰謀，他都要走一趟了。
他也沒通知辦事處的其他人，帶著人就往聖徒教堂的方向浩浩蕩蕩的殺去。
今天這事兒，宜快不宜慢，要是慢了，都不用說殺到聖徒教堂救人了，很可能還沒動身就先一步被自己人給攔下了。
從前些天高層們的反應來看，這是很可能的事。
到了聖徒教堂，自然會遇上阻攔，沈觀夜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中隊的所有英靈都給放了出來。
控鶴羽衛、金焰劍聖、青兕精、獅鷲、天雄步卒等9階、10階、11階英靈……
鷹妖、霜寒死士、竹精、御林禁衛、誅罪司鐸、晨曦祭祀、白鷺精、燕子精等6階、7階、8階英靈……
眾多的英靈，一起將聖徒教堂團團圍住。
突然出現的大陣仗，讓附近路人目瞪口呆，如此多的中高階英靈，足以打上一場中型戰役了。
真放開了打，用不著多少時間就能把這片街區打個稀巴爛！
不巧，正在教堂里的信徒被嚇傻了，驚叫著到處亂竄，想要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突然間教堂就被這麼多可怕的英靈圍住了？
這是要打仗了？
沈觀夜沒有放行，他又沒有真的打算攻打聖徒教堂，這些人不會遇上什麼危險，留下他們正好做個見證。
聖徒教堂作為東海市有名教堂，裡面連9階天啟者都有，自然不會毫無武力防備。
立刻，眾多的光明禁衛從教堂中湧出，圍了一圈又一圈，組成密密麻麻的盾陣，然後是眾多的聖光牧師，再然後是聖十字劍士、晨曦祭祀、誅罪司鐸、金盔鷹。
最後是聖裁主教、獅鷲和金焰劍聖！
簡直就像是聖堂系英靈的大型展覽，從4階到11階，幾乎一應俱全，映襯得整座聖徒教堂都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可惜，本該神聖的地方卻孳生著黑暗和罪惡。
碧龍閥給予東海辦事處行動隊的英靈配置是頂配，即使是放眼整個東海市，東海辦事處底下一個中隊所能調動的力量也是絕對不容小視的。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天啟者在這呢，有天啟者指揮跟沒有天啟者指揮，英靈所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完全是兩碼事。
聖徒教堂的防衛力量雖強，面對眼前這股力量也是相形見絀。
在絕對實力的震懾下，教堂里的這些個神父、牧師都沒敢輕舉妄動，沈觀夜都帶人殺過來，自然也不會客氣，當下就帶著人強闖進教堂，開始了搜尋。
其實也不用一間一間屋子和密室搜尋了，因為商夔等人強大的感知能力展開後，很快就發現了失蹤男童的所在。
一個個男童被解救出來，伴隨著沈觀夜特意安排的講解，圍觀的群眾很快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個個憤慨不已。
群眾們沒想到，他們眼中神聖光明的地方，竟是藏污納垢之地！
這些個神父、牧師看著和顏悅色，寬容悲憫，沒想到暗地裡竟然是會對七八歲大的小男孩下手的魔鬼！
沈觀夜的臉色很陰沉，其中有幾名孩子被找到的時候，明顯正在經歷不好的事情。
要不是他帶著人殺到，讓那些個神職人員不得不中斷，怕是不知道還要承受多久呢！
媽的！
這幫偽善的神職人員，哪怕換了個時空還是一模一樣，一個個地都該下地獄！
不可否認，神職人員中不乏有真正品性高潔的慈悲者乃至於殉道者，但裡面的渣滓依舊不少，而這些披著神聖外衣的渣滓，比普通的渣滓更可惡，更該殺！
沈觀夜正打算進行下一步行動，突然，耳畔響起了商夔的聲音。
「神主大人，有情況。」
語氣嚴肅。
聞言，沈觀夜也跟著神情一肅，然後順著商夔指點的方位，暗中下令，讓控鶴羽衛發動了攻擊。
一圈劍光突然出現，狂風暴雨般朝著教堂的攢射而去，突如其來的發難，讓主管的神父勃然變色，而當他看到控鶴羽衛發動攻擊的方向時，眼底更是閃過一絲緊張。
他已經通知了眾星國在東海市的高層——為了保障眾星國人在東海市的利益，眾星國在租界可也是有13階高手坐鎮的。
援軍馬上就到，絕對不能讓這幫天夏人撞破這個秘密！
這名神父心中發狠，突然出手，襲向沈觀夜。
驟然爆發的聖光化作一柄聖錘，狠狠砸向沈觀夜，與此同時，金焰爆發，金紅色的劍光似金盞菊般綻放，意圖阻止控鶴羽衛的破壞。
但沈觀夜手下的11階英靈又不止控鶴羽衛。
控鶴羽衛的攻擊被阻攔，青兕精的攻擊卻是再也無力阻攔。
水流如龍，一道盤旋著將沈觀夜護住，另一道猛然下沖，沖向地面。
地面炸開，一個陰暗的散發陰森死亡之氣的地下密室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密室中，一具具只有半人高的乾屍呈跪立狀，圍成一圈又一圈，每一具乾屍的頭頂都被釘入了一枚鐵十字架，仿佛某種邪惡的祭祀現場。
不！
應該說就是某種邪惡的祭祀現場！
「這是什麼？」
沈觀夜勃然變色，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幫子神職人員所乾的遠不止剛才那些，他們竟然殺了這麼多人！
看這些可憐孩童身上穿的衣服，要麼是流浪兒，要麼是底層窮苦人家的孩子，本來就已經很苦了，沒想到命運竟然還不放過他們！
恐怕這也是為什麼失蹤了那麼多孩童，卻一直都沒有引起注意的原因吧！
這幫神父到底是在幹什麼？進行什麼邪惡祭典來提升實力嗎？還是為了掠奪這些孩子的壽命？
沈觀夜心中驚怒無比。
從這一點來說，他甚至得感謝亞倫·德文希爾，要不是這小子用手段讓聖徒教堂的人誘拐了尚老闆的兒子，他都揭不開這個醜惡的蓋子，讓這黑暗罪孽的一幕大白於天下。
這些年來，整個天夏興建起了多少座教堂啊，犯下如此罪孽的難道會僅僅只是聖徒教堂嗎？
有一句話叫做「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說明暗處的蟑螂很可能已經擠滿了整個房間」，除了聖徒教堂外，肯定還有更多的教堂曾經或者正在犯同樣的罪行！
亞倫·德文希爾這不分敵我的舉動等於間接挽救了天夏不知多少的兒童，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沈觀夜不該感謝他嗎？
那以後就給你留個全屍吧！
驚怒的不僅僅是沈觀夜，他手下的士兵，被迫以及主動圍觀的群眾，都是又驚又怒，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這一幕，簡直擊穿了他們的世界觀。
不是說他們覺得這世上沒有那麼黑暗罪孽的事，而是，這裡可是教堂！
要不是就真切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他們真沒法將眼前這一幕同教堂聯繫起來！
甚至連聖徒教堂自己的一部分神職人員，都露出了又驚又怒之色。
顯然，他們對這事兒是不知情的，眼前這一幕同樣衝擊著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
「都給我抓起來！若有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沈觀夜的臉色陰沉簡直能滴出水來。
「你敢！」
主管神父勃然變色，大聲呵斥。
沈觀夜根本不同他廢話，控鶴羽衛、青兕精、金焰劍聖齊齊醞釀起了攻擊，做出了但凡敢反抗，便會發動攻擊的架勢。
格殺勿論，不是虛言！
就在這時，雷霆乍現，聖徒教堂的上空，一道雷光閃電般殺到，雷霆四閃，落在控鶴羽衛、青兕精和金焰劍聖所醞釀的攻擊上，將幾大英靈所凝聚出來的異象給擊散。
雷光散開，現出梅念真的身形來。
梅念真給沈觀夜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觀夜的臉色更沉。
這可真是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了，都這樣了，碧龍閥的高層竟然還想著替眾星國掩蓋罪行，不想做得罪眾星國的事。
狗都不如這些人「忠誠」！
沈觀夜徹底失去了對天夏這些上層人物的最後一點幻想。
接下來仿佛是歷史的重演。
沈觀夜被強令著收回英靈，手下人也被逼偃旗息鼓，除了教堂地面上那偌大的坑洞，以及地下密室那一具具死狀詭異悽慘的幼小屍體外，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只是一場鬧劇。
回到東海辦事處後，沈觀夜就受到了來自於洪滄海的嚴厲斥責，並被關了禁閉，勒令他一個月內不准踏出東海辦事處半步！
但雁過留痕，聖徒教堂發生的這一切，有那麼多目擊者，怎麼可能被完全抹蓋掉？
第一個站出來發聲的還是《光復日報》，狡兔三窟，上一輪抓捕，光復日報社提前轉移，根本沒受什麼損失。
不僅沒受什麼損失，他們還有另外的發行渠道。
這不，在需要的時候，立刻就「穢土轉生」了，甚至還附上了黑白照片——這照片自然是沈觀夜提前安排人照的，他原本只想照下聖徒教堂誘拐兒童的照片，沒想到最後竟然照到如此令人髮指的一幕。
全國輿論才剛剛將矛頭指向過眾星國一次，正是將歇未歇之時，天夏的老百姓們本就窩了一團火，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有罪行暴露了，而且，比起上一次，這一次更喪盡天良，讓人憤慨。
這下，輿論簡直就是沸騰了。
除了各大報刊雜誌紛紛發文大罵眾星國喪盡天良外，全國各地都有抗議出現，可以預見的是，事態繼續發展下去，肯定會有教堂受到衝擊。
這事兒甚至在國外都形成了大新聞，天夏的教堂不少，但西洋各國的教堂更多啊，那才是大本營！
在天夏有神職人員殘害幼童舉行邪惡祭典，難道他們這就不會有嗎？
怎麼可能！
眾星國震怒，私下要求碧龍閥交出沈觀夜。
不止是眾星國，鳶尾國、高堡國等西洋列強也進行了施壓——雖然他們之間打得不可開交，但信仰的是同一個主啊！
沈觀夜損害的不僅僅是眾星國教廷勢力的神聖性，還有他們這些國家的！
各國教廷簡直氣瘋了，發誓要沈觀夜這個異端給送上火刑架。
這可真是，犯罪嫌疑人反過來要受害者給個說法了！
但都這樣了，聖徒教堂的神職人員們也還好好的，連象徵性的抓捕都沒有。
真就「刑不上士大夫」了唄。
唯一讓沈觀夜沒有感到徹底齒冷的是，西洋各國所施加的壓力都被岑凌霄給擋下來了。
這位岑處長展現出了強大的「護犢子」屬性，沒有讓列強的壓力傳遞到他身上，所謂的關禁閉，某種程度上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另外就是，中央政府，一部分軍閥也發出了抗議，但也僅此而已，連救國會也只是發起了抗議而沒有斥諸武力。
看起來，這件事又要以加害者自罰三杯而結束了。
……
精美的湖邊莊園裡，亞倫·德文希爾優雅地品著紅酒，聽著手下人的匯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早就看那些個教廷人員不爽了，一天天的，嘴上說著「毋愛錢財，真誠無欺」，實際上跟各大世家爭權奪利的厲害。
這下好了，他也算狠狠削弱了教廷一把。
至於沈觀夜？
已經陷入了必死之局，他可是很清楚教廷里，那些真正的瘋子到底是有多麼瘋狂的。
現在，沈觀夜讓他們光輝偉大的主蒙上了陰影，那些宗教瘋子絕對不會放過他。
哪怕沈觀夜是一名頂級職業者，哪怕碧龍閥高層中想保沈觀夜的人眾多，他也不可能逃過教廷無休止的刺殺。
所以，他死定了！
亞倫·德文希爾很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
……
東海大學，阮文昌正與沈知竹發生著爭執。
「你瘋了嗎？現在無論是眾星國還是中央政府亦或是洪大帥，都想將這樁醜聞冷處理，你發動大伙兒去抗議，就是在跟上頭對著幹！能有好果子吃嗎？！」
「夜哥兒也是，太衝動了！再怎麼樣也不能直接帶兵包圍聖徒教堂吧？這下好了，原本可以商量著來的事情，一下子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阮文昌神情激動地盯著女友，企圖阻止她犯下糊塗事。
沈知竹的神情從一開始地憤怒、難以理解，到現在的冷靜、心如止水。
這一刻，她終於在心底承認了，她的男友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不是同路人。
之前她只是覺得阮文昌有些趨炎附勢，熱衷於名利而已。
現在看來，他何止是有些赴炎附勢啊！
分明就是攀附權貴，將名利視為自己的最高目標！
在阮文昌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分析利弊的，並且永遠站在於自己有利的一方，不管對錯，不管正義與否，不管是不是會傷害到他人。
但總有些東西是高於世俗和利弊的，沈知竹堅信這一點。
真丟臉，我竟然花了這麼長時間才發現阮文昌其實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沈知竹在心中平靜又有些遺憾地說道。
「所以呢？商量著來，眾星國就會對那些軍官，對那些神父們進行審判，讓他們付出代價嗎？」
「那些被侮辱的女人，那些被殺死的孩童，他們就白受辱白死了嗎？甚至有人想替他們討一個公道都成了錯誤？」
「我不是這個意思，知竹，你聽我說——」
阮文昌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過了，忙想補救。
「滾開！」
……
洪洞縣，因為前段時間縣裡剛剛才發生過小孩失蹤事件，聖徒教堂的事兒一出，鄉親們頓時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掃向了縣裡的教堂。
再加上，揭開這個蓋子的沈觀夜就是他們洪洞縣出來的，洪洞縣人很有些與有榮焉，咱們洪洞縣出了個英雄的集體榮譽感。
在洪洞縣，鄉親們的反應格外激烈，暗流涌動了兩天後，終於演變成了一場對峙。
洪洞縣人把縣裡教堂給圍了！
非要看看裡面是不是也是藏污納垢之地！
諸多因素加在一起，再加上大伙兒都想著法不責眾，這麼多人一起呢，即使鬧出了事，上頭也不會怎麼樣。
所以在教堂神職人員嚴詞拒絕後，對峙很快就演變成了暴力衝突。
參與衝突的可不僅僅是普通老百姓，還有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政府的工作人員，保鄉團甚至是洪洞營！
這些人都是沈觀夜留下的餘蔭，天然地就會站在他這一邊，更何況，這件事他們本就是正義的一方。
……
深夜，東海辦事處，禁閉室。
沈觀夜面無表情地坐在冷硬的板凳上，從回到東海辦事處的那一刻，不，確切地說，從梅念真現身阻止他拿下那些神父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這幅表情。
不喜不悲。
咣當，鐵門被打開，梅念真走了進來。
她看著面無表情的沈觀夜，暗暗嘆了一口氣。
對於沈觀夜的行為，她是理解的，但不贊同。
不過，不贊同歸不贊同，讓他們將沈觀夜交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們選擇忍氣吞聲只是形勢所迫而已，不代表沈觀夜真的犯了錯。
所以，這兩天，她跟岑凌霄一道，替沈觀夜擋下了洶湧而來的惡意，不止是她和岑凌霄，碧龍閥內部還有不少人，比如白淮安等人都在力保沈觀夜。
但哪怕是她，要承受那麼大的壓力也有點神經衰弱。
現在，總算有時間來跟沈觀夜談一談了。
希望經過兩天的時間，他已經冷靜了一些吧。
梅念真心道。
「眾星國將死去的孩子推給了不明兇徒，對外的解釋是在聖徒教堂建造之前，那個地下密室就已經存在了，裡面的屍體也已經存在了。」
「至於被誘拐的孩子，一切都只是誤會。」
什麼叫指鹿為馬？這就叫！
偏偏在強大的輿論攻勢下，這些說辭最後還真的會慢慢成為事實，再不濟，也能讓人們遺忘這件事。
「但眾星國私下裡做出了補償，這是他們最大的讓步了，至於那些神父，他們會在今晚離開東海市。」
見沈觀夜還是不語，梅念真暗暗嘆了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將你的兵符交出來吧。」
梅念真一攤手，說道。
沈觀夜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很大原因就是他有那麼多中高階英靈的控制權，如果沒有這些英靈，光憑他本人？
一頭金猞猁和一名血獅精，是絕沖不破聖徒教堂的守衛的。
沈觀夜依舊不語，梅念真忍不住凝神看著他，這一看之下，忽然察覺到了有些許不對勁。
「等等！你不是沈觀夜！」
……
東海市，港口。
一艘軍艦停泊在岸。
「該死的天夏賤種！竟然害得我們不得不回眾星！」
眼看著上軍艦，一名牧師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雖然在風波中全身而退，毫髮無損，但就這樣深夜離去，未免有些灰溜溜和狼狽，所以，不少人都不爽了。
「注意言語，你是一名牧師，怎可將『賤種』這樣的污言穢語放在嘴邊？」
領頭的牧師呵斥一聲。
「可——」
這名牧師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感受到胸口傳來的劇痛，他難以置信地低頭。
只見他的胸口，一柄瑩白色的劍穿胸而出。
鏘然的劍吟聲中，瑩白色的長劍凌空抽出，化作劍光朝著邊上人電掣而去。
「什麼人？！」
「小心！」
「快躲開！」
此人只聽到自己的同伴驚慌失措地叫喊著，然後鮮血飆出，身子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
所有的慌亂與喧囂都在這一刻逐漸遠去。
牧師們驚慌失措地召喚英靈，發動技能，抵擋躲避著飛劍的攻擊，軍艦上的大兵們也發現了岸上的情況，眾多英靈從艦上殺出，馳援而來。
水面上，忽然有一道道巨大的水流沖天而起，朝著眾人狂卷而來，黑暗中，幾個青色的身影從海中躍出，落在岸上。
正是青兕精！
「是你！」
天空中，兩名控鶴羽衛騎鶴翩然月下，沈觀夜同其中一名控鶴羽衛一道，站在白鶴的背上，見已然靠近敵人，足下一點，飄然離開鶴背。
這一幕，正好落在了下方的眾星國牧師眼中。
「你瘋了不成！」
眾星國的牧師不敢相信沈觀夜竟然敢刺殺他們。
沈觀夜哪會兒理他們？
快速從兵牌中召喚出一名又一名英靈，先是金焰劍聖，然後是獅鷲、天雄步卒、鷹妖、白鷺精、誅罪司鐸。
除去那些等階太低的，一整個中隊的英靈都被他召喚了出來，朝牧師們發起了圍攻。
眼前這些牧師，手上的英靈，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不如那天在聖徒教堂時，畢竟那天的英靈配製是聖徒教堂的，而不是他們的，自然不是一碼事。
實力差距更明顯，自然是能兵敗如山倒。
一名名英靈被收割著，偶爾有牧師被殺死。
沈觀夜懸停在空中，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任憑下方敵人如何咒罵、威脅、討饒，眼底都沒有一絲波動。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有無數畫面閃過，都是這一個多月來所經歷的一切。
黃相公和吳媽的死，舞會事件，亞倫·德文希爾囂張的嘴臉，當局和洪滄海一次次令人失望的選擇，聖徒教堂下那一個個被釘上了鐵十字架的幼小身影！
據他後來打聽到的消息，那些鐵十字架都是在孩子們尚還活著的時候硬生生打入的，簡直人神共憤！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匯成一座徹底噴發的火山，將這段時間所擠壓的情緒都給噴發出來，焚盡一切！
什麼審時度勢？
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
什麼這樣做會使之前的隱忍前功盡棄？
他都不顧了！
所有人都在忍，所有人都感到憋屈，卻沒有一個真正對眾星國開第一槍，仿佛眾星國是什麼不可直視，不可忤逆，不可名狀的存在似的。
就這還想「驅逐列強，恢復天夏」？
你今天不敢開槍，明天不敢開槍，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敢開槍了，甚至連端槍的姿勢都會忘掉。
跪久了的人是站不起來的，國家亦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開這第一槍，讓天下人都看看，眾星國到底有沒有那麼可怕，它的虎鬚到底能不能拔！
最重要的是，神國為什麼選擇他？
真是因為他天命所鍾，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這逆天的金手指都會一直存在，對他不離不棄？
如果說其他人選擇沉默，是因為他們心懷畏懼，是因為他們沒有那麼大的倚仗，扛不起那麼大的風浪。
那麼他呢？
有那麼逆天的金手指在手，他必要畏首畏尾嗎？
換句話說，都有那麼強的底氣了，還和其他人一樣，做那齊喑萬馬中的一匹。
那麼，捫心自問：
你——配嗎？
配得上這金手指嗎？
配得上這份垂青嗎？
配得上這天命嗎？
所以，就讓他來開這第一槍吧！
赴湯蹈火！
在所不惜！
哪怕接下來會遭到致命的打擊，讓先前所有的籌謀都前功盡棄，也沒關係。
大不了轉身向山里走去！
國內待不了，那就去國外打游擊，然後慢慢搜尋巢穴，一點點積累神祇系英靈，最後來一場王者歸來！
他就不信了，等他攜14階神祇系英靈歸來，天夏還有人能攔他！
本書第一個大高潮即將開啟，後面幾天都會是萬字大章，一直到這段高潮劇情結束！然後主角就有地盤啦~
(本章完)
在中央政府和碧龍閥的強力彈壓下，風波算是被暫時鎮壓了。,-*' ^ '~*-.,_,.-*~ ６❾ᔕℍ𝕌x.ｃ𝕆๓ ~*-.,_,.-*~' ^ '*-,
但沈觀夜知道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依仗強權，倒行逆施，固然能囂張一時，但醜惡事一樁樁一件件的擠壓下來，民眾心中的怒火只會越來越盛，最終會化作燎原大火，焚燼一切！
別說民眾了，就是碧龍閥內部的軍官，很多都極其不滿。
因為亞倫·德文希爾等人侮辱的名媛貴婦中可絕大多數都來自於碧龍閥，甚至有不少就是這些軍官的妻子！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眾星國的軍官們如此欺負人，當事人怎麼可能不憤怒？
即使不是當事人，唇亡齒寒之下，許多碧龍閥的軍官也會感到憤怒。
沈觀夜就不止一次聽到手下人表達憤怒和不滿，甚至有些人還刻意在他面前表達了憤怒，想要試探他的態度。
但，在最上層選擇了息事寧人，唾面自乾的情況，底下人就是再憤懣也沒有辦法。
沈觀夜亦是如此，只要他不想在羽翼未豐的情況下就遭致強力打擊。
就得忍！
今天這種情況下，他要是敢打響第一槍，敢同上面對著幹，敢將上頭的遮羞布扯下來……
中央政府不一定，但洪滄海一定會震怒，並對他進行雷霆打擊。而他現在的實力，面對洪滄海，毫無抵抗能力，只能選擇逃亡。
在帶著家人和族人逃亡的過程中，為了逃避碧龍閥的追殺，肯定得死上不知道多少英靈。
最後說不定得把這一年多以來所積累的所有英靈都投入進去，死得七七八八。最終的結果不是加入救國會就是加入赤俠幫。
那他前面辛辛苦苦地積蓄力量，等待羽翼漸豐是為了什麼呢？
所以，他只能忍。
甚至，經此一事，反而更加堅定了沈觀夜不加入救國會或者赤俠幫的決心。
因為靠別人是靠不住的——連中央政府都是如此。
只有你自己親手勾畫的藍圖才是真正你想要的藍圖，別人的想法，同你的再接近，那也是會有出入的。
……
世界紛紛擾擾，每天都有大事發生，天大的事，熱度也維持不了太久。
這一次的全國輿論譁然群情激憤亦然，沒幾天的功夫，其鼎沸之勢便開始逐漸消退，而沈觀夜也成功忍了下來。
在忍耐之外，他還給自己找了些事做。
最近他正忙著想辦法幫那些被打上「妨害風化，意圖營利」罪名的受害者們脫罪，另外就是想辦法給那些被抓進去的報社員工、文人們給假釋出來。
他算是受害者家屬之一，卯著勁辦這些事不算奇怪，別人不至於起疑，甚至旁人還頗能理解。
另外，這事兒他不是一個人做的，楚映漁也在一起做，甚至唐應祥在得知此事後，也參與了進來。
他在事件發生之時就直接登報對碧龍閥和當局破口大罵了。
完全不顧自己父親同那位三代總理的深厚情誼——算起來他可是從小喊那一位「世伯」喊到大的，照罵不誤。
也因此，這位快三十歲的大少爺，當天就被自家父親急電，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經此一事，沈觀夜對唐應祥倒是改觀不少，沒想到這個人看著風流紈絝，私德有虧，但骨子裡倒挺愛國的，大義之上並不糊塗，胸中熱血難涼。
也是在一起營救受害者和報社人的過程中，沈觀夜發現，楚映漁他們家的名號似乎比唐應祥家更好用一些。
這並不一定說明，楚映漁的家世比唐應祥的家世更牛逼，但至少說明，在政府系統中，楚映漁他們家的話比唐應祥的父親更管用。
當然，這跟唐父被兒子不成熟的騷操作氣著了，沒有提供任何便利也有一定的關係。
所以，楚映漁他們家是政府內的一品大員？或者曾經的一品大員？
沈觀夜忍不住在心中猜測。
但，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一直到現在，楚映漁對他們家到底是什麼來歷都諱莫如深，唐應祥對此也閉口不談，從未透露過什麼信息。
他現在跟楚映漁和唐應祥也算是熟悉了，甚至稱得上是朋友，而楚映漁的性格又誠實坦誠，落落大方，一般的事情，都不用沈觀夜開口，她都會如實相告，從不隱瞞。
唐應祥就更不用說了，性格豪爽，有豪俠氣，對看得上的人那簡直就是掏心掏肺，一顆真心全奉上。
恰好，他就是唐應祥很看得上的人。
可這兩人，對於楚映漁的家世竟從來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仿佛刻意要去忽略一般。
這很奇怪。
難不成楚映漁他們家是前朝皇室？
不僅如此，他私下的調查，也沒能調查出楚映漁的來歷。
既有那麼強的影響力，又查無此人，真是咄咄怪事。
另外，沈觀夜還弄清楚的一件事，之前岑處長能那麼及時地施以援手，不是因為對方時刻關注著他，而是因為岑處長察覺到了楚映漁遭遇了危險——楚映漁他們家似乎跟岑處長有些關係。
如果只要他在東海市的範圍內，岑處長就能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那麼在他請夜煞神上身，瞬移到大樓旁的時候，他的身份就應該已經暴露了。
況且，岑處長雖強，卻也沒有強到這種地步。
在一個有著上千萬人口的城市，精準定位一個人，恐怕連鎮國級高手都做不到，更別說是岑處長了。
梅處長所說的只要他在東海市遇上危險，岑處長就會瞬息殺到，施以援手，指的是他跟敵人開打，爆發了自身氣息之後。
沒鬧出點動靜來，想定位到他，太難了。
……
清晨，東海辦事處，校場。
沈觀夜正觀看著手下隊員們進行操練，校場外忽然傳來了喧譁聲。
「發生了什麼事？高學武，伱去看看。」
「是。」
不一會兒，高學武就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身後還領著一個人，帶著悽惶之色，看到沈觀夜仿佛看到了救星。
沈觀夜認識他，碧龍閥在此地的商賈之一，年紀輕輕卻身家不菲，於商業上很有些才幹，其妻子就是亞倫·德文希爾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他因為最近這些天一直在幫忙奔走，所以認識對方。
「沈隊長！求你救救我兒子！」
男人來到沈觀夜面前，還沒開口，就先一步跪下了。
瞬間，校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挪了過來，也就是這些都是精銳，換成普通士兵，早就不是拿餘光打量了。
沈觀夜忙將人扶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快起來說話。」
「我兒子……我兒子被聖徒教堂的人拐跑了，除了我兒子，應該還有不少孩子。」
「原本我沒想著求到您面前來的，先前拙荊的事全靠沈隊長您幫忙，這件事我實在不好意思再來麻煩您。」
「可我們去治安局報案，對方卻只顧推諉，跑去聖徒教堂，對方根本不認。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求到沈隊長你這兒來了。」
沈觀夜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聖徒教堂是眾星國租界內的一座教堂，級別比洪洞縣的教堂要高許多。
男人一說自己的兒子被誘拐到了教堂里，沈觀夜就有了不好的聯想，畢竟上輩子神父對男童的「偏愛」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時不時地就爆出一條醜聞來。
這還是當時正在發生的，歷史上類似的事件更是不知凡幾。
因為這段時間的一系列遭遇，沈觀夜的心原本就像是一座壓抑著的火山，只要再有點火星出現就會陷入徹底的爆發中，這會兒聽到男人的話，這岩漿般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
但憤怒之餘，卻有一個冷靜的聲音在告訴自己：不對勁，有陰謀！
哪有這麼巧？
男人前腳妻子才剛出過事，後腳兒子就又出事了，加害者還都是眾星國的人，偏偏男人能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就只有他。
分明是想激他出手！
誰有這樣的動機？
沈觀夜腦海里只浮現出了一道身影：亞倫·德文希爾！
這些個心靈扭曲的頂級二代一個個的簡直都是瘋子！
目中無人唯我獨尊到沒邊了。
闖下了那麼大的罪孽卻成功全身而退，甚至連名聲都沒有受損——即使是沈觀夜在暗示光復日報社發布報導的時候，也只說了是眾星國的軍官們，並沒有提到他亞倫·德文希爾的名字。
因為沈觀夜很清楚，一旦提到亞倫·德文希爾的名字，當局硬氣起來的概率只會更低。
但他沒想到就這樣了，這位德文希爾家的小少爺竟然還不滿足，竟然沒有見好就收，還反過來看他不爽了，想激他出手，然後順勢斬草除根？
他都沒找對方算帳呢，人家竟然反過來想找他算帳？？？
這些被寵壞了的頂級二代都這麼無法無天的嗎？容不得半點忤逆，一旦誰惹得他們稍有不快了，就會痛下殺手，完全不計後果，行事毫無邏輯可言，全憑心情和喜好？
要知道，教廷哪怕跟德文希爾這樣的政治家族不是一條線的，卻也是眾星國的統治階層，同樣代表著眾星國的臉面。
亞倫·德文希爾為了激將他，不惜自曝家醜，這不是瘋子行徑是什麼？
真是瘋子！
沈觀夜的沉默卻讓在場的士兵們有了不好的聯想，他們本就憋著一口氣，這會兒聽到男人所言，更是群情激憤——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是認識男人的，甚至關係不錯。
碰上陌生人遭遇這等慘事，尚且會同仇敵愾，更別說是認識的人了。
當下就有人大聲開口：
「隊長！這幫眾星國人簡直欺人太甚！咱們不能坐視不理！」
「對啊！隊長，我早就聽聞聖徒教堂好像有點問題，現在看來，傳聞肯定是真的，不止是聖徒教堂，其他幾個教堂也有不好的傳聞！咱們要是不管，尚老闆的兒子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
「就是！這些眾星國的鬼佬，平日裡耀武揚威，在咱們頭上拉屎撒尿，我早就不爽了，正好趁此機會教訓一下！」
沈觀夜陰沉著臉。
「走！」
今天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場陰謀，他都要走一趟了。
他也沒通知辦事處的其他人，帶著人就往聖徒教堂的方向浩浩蕩蕩的殺去。
今天這事兒，宜快不宜慢，要是慢了，都不用說殺到聖徒教堂救人了，很可能還沒動身就先一步被自己人給攔下了。
從前些天高層們的反應來看，這是很可能的事。
到了聖徒教堂，自然會遇上阻攔，沈觀夜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中隊的所有英靈都給放了出來。
控鶴羽衛、金焰劍聖、青兕精、獅鷲、天雄步卒等9階、10階、11階英靈……
鷹妖、霜寒死士、竹精、御林禁衛、誅罪司鐸、晨曦祭祀、白鷺精、燕子精等6階、7階、8階英靈……
眾多的英靈，一起將聖徒教堂團團圍住。
突然出現的大陣仗，讓附近路人目瞪口呆，如此多的中高階英靈，足以打上一場中型戰役了。
真放開了打，用不著多少時間就能把這片街區打個稀巴爛！
不巧，正在教堂里的信徒被嚇傻了，驚叫著到處亂竄，想要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突然間教堂就被這麼多可怕的英靈圍住了？
這是要打仗了？
沈觀夜沒有放行，他又沒有真的打算攻打聖徒教堂，這些人不會遇上什麼危險，留下他們正好做個見證。
聖徒教堂作為東海市有名教堂，裡面連9階天啟者都有，自然不會毫無武力防備。
立刻，眾多的光明禁衛從教堂中湧出，圍了一圈又一圈，組成密密麻麻的盾陣，然後是眾多的聖光牧師，再然後是聖十字劍士、晨曦祭祀、誅罪司鐸、金盔鷹。
最後是聖裁主教、獅鷲和金焰劍聖！
簡直就像是聖堂系英靈的大型展覽，從4階到11階，幾乎一應俱全，映襯得整座聖徒教堂都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可惜，本該神聖的地方卻孳生著黑暗和罪惡。
碧龍閥給予東海辦事處行動隊的英靈配置是頂配，即使是放眼整個東海市，東海辦事處底下一個中隊所能調動的力量也是絕對不容小視的。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天啟者在這呢，有天啟者指揮跟沒有天啟者指揮，英靈所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完全是兩碼事。
聖徒教堂的防衛力量雖強，面對眼前這股力量也是相形見絀。
在絕對實力的震懾下，教堂里的這些個神父、牧師都沒敢輕舉妄動，沈觀夜都帶人殺過來，自然也不會客氣，當下就帶著人強闖進教堂，開始了搜尋。
其實也不用一間一間屋子和密室搜尋了，因為商夔等人強大的感知能力展開後，很快就發現了失蹤男童的所在。
一個個男童被解救出來，伴隨著沈觀夜特意安排的講解，圍觀的群眾很快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個個憤慨不已。
群眾們沒想到，他們眼中神聖光明的地方，竟是藏污納垢之地！
這些個神父、牧師看著和顏悅色，寬容悲憫，沒想到暗地裡竟然是會對七八歲大的小男孩下手的魔鬼！
沈觀夜的臉色很陰沉，其中有幾名孩子被找到的時候，明顯正在經歷不好的事情。
要不是他帶著人殺到，讓那些個神職人員不得不中斷，怕是不知道還要承受多久呢！
媽的！
這幫偽善的神職人員，哪怕換了個時空還是一模一樣，一個個地都該下地獄！
不可否認，神職人員中不乏有真正品性高潔的慈悲者乃至於殉道者，但裡面的渣滓依舊不少，而這些披著神聖外衣的渣滓，比普通的渣滓更可惡，更該殺！
沈觀夜正打算進行下一步行動，突然，耳畔響起了商夔的聲音。
「神主大人，有情況。」
語氣嚴肅。
聞言，沈觀夜也跟著神情一肅，然後順著商夔指點的方位，暗中下令，讓控鶴羽衛發動了攻擊。
一圈劍光突然出現，狂風暴雨般朝著教堂的攢射而去，突如其來的發難，讓主管的神父勃然變色，而當他看到控鶴羽衛發動攻擊的方向時，眼底更是閃過一絲緊張。
他已經通知了眾星國在東海市的高層——為了保障眾星國人在東海市的利益，眾星國在租界可也是有13階高手坐鎮的。
援軍馬上就到，絕對不能讓這幫天夏人撞破這個秘密！
這名神父心中發狠，突然出手，襲向沈觀夜。
驟然爆發的聖光化作一柄聖錘，狠狠砸向沈觀夜，與此同時，金焰爆發，金紅色的劍光似金盞菊般綻放，意圖阻止控鶴羽衛的破壞。
但沈觀夜手下的11階英靈又不止控鶴羽衛。
控鶴羽衛的攻擊被阻攔，青兕精的攻擊卻是再也無力阻攔。
水流如龍，一道盤旋著將沈觀夜護住，另一道猛然下沖，沖向地面。
地面炸開，一個陰暗的散發陰森死亡之氣的地下密室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密室中，一具具只有半人高的乾屍呈跪立狀，圍成一圈又一圈，每一具乾屍的頭頂都被釘入了一枚鐵十字架，仿佛某種邪惡的祭祀現場。
不！
應該說就是某種邪惡的祭祀現場！
「這是什麼？」
沈觀夜勃然變色，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幫子神職人員所乾的遠不止剛才那些，他們竟然殺了這麼多人！
看這些可憐孩童身上穿的衣服，要麼是流浪兒，要麼是底層窮苦人家的孩子，本來就已經很苦了，沒想到命運竟然還不放過他們！
恐怕這也是為什麼失蹤了那麼多孩童，卻一直都沒有引起注意的原因吧！
這幫神父到底是在幹什麼？進行什麼邪惡祭典來提升實力嗎？還是為了掠奪這些孩子的壽命？
沈觀夜心中驚怒無比。
從這一點來說，他甚至得感謝亞倫·德文希爾，要不是這小子用手段讓聖徒教堂的人誘拐了尚老闆的兒子，他都揭不開這個醜惡的蓋子，讓這黑暗罪孽的一幕大白於天下。
這些年來，整個天夏興建起了多少座教堂啊，犯下如此罪孽的難道會僅僅只是聖徒教堂嗎？
有一句話叫做「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說明暗處的蟑螂很可能已經擠滿了整個房間」，除了聖徒教堂外，肯定還有更多的教堂曾經或者正在犯同樣的罪行！
亞倫·德文希爾這不分敵我的舉動等於間接挽救了天夏不知多少的兒童，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沈觀夜不該感謝他嗎？
那以後就給你留個全屍吧！
驚怒的不僅僅是沈觀夜，他手下的士兵，被迫以及主動圍觀的群眾，都是又驚又怒，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這一幕，簡直擊穿了他們的世界觀。
不是說他們覺得這世上沒有那麼黑暗罪孽的事，而是，這裡可是教堂！
要不是就真切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他們真沒法將眼前這一幕同教堂聯繫起來！
甚至連聖徒教堂自己的一部分神職人員，都露出了又驚又怒之色。
顯然，他們對這事兒是不知情的，眼前這一幕同樣衝擊著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
「都給我抓起來！若有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沈觀夜的臉色陰沉簡直能滴出水來。
「你敢！」
主管神父勃然變色，大聲呵斥。
沈觀夜根本不同他廢話，控鶴羽衛、青兕精、金焰劍聖齊齊醞釀起了攻擊，做出了但凡敢反抗，便會發動攻擊的架勢。
格殺勿論，不是虛言！
就在這時，雷霆乍現，聖徒教堂的上空，一道雷光閃電般殺到，雷霆四閃，落在控鶴羽衛、青兕精和金焰劍聖所醞釀的攻擊上，將幾大英靈所凝聚出來的異象給擊散。
雷光散開，現出梅念真的身形來。
梅念真給沈觀夜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觀夜的臉色更沉。
這可真是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了，都這樣了，碧龍閥的高層竟然還想著替眾星國掩蓋罪行，不想做得罪眾星國的事。
狗都不如這些人「忠誠」！
沈觀夜徹底失去了對天夏這些上層人物的最後一點幻想。
接下來仿佛是歷史的重演。
沈觀夜被強令著收回英靈，手下人也被逼偃旗息鼓，除了教堂地面上那偌大的坑洞，以及地下密室那一具具死狀詭異悽慘的幼小屍體外，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只是一場鬧劇。
回到東海辦事處後，沈觀夜就受到了來自於洪滄海的嚴厲斥責，並被關了禁閉，勒令他一個月內不准踏出東海辦事處半步！
但雁過留痕，聖徒教堂發生的這一切，有那麼多目擊者，怎麼可能被完全抹蓋掉？
第一個站出來發聲的還是《光復日報》，狡兔三窟，上一輪抓捕，光復日報社提前轉移，根本沒受什麼損失。
不僅沒受什麼損失，他們還有另外的發行渠道。
這不，在需要的時候，立刻就「穢土轉生」了，甚至還附上了黑白照片——這照片自然是沈觀夜提前安排人照的，他原本只想照下聖徒教堂誘拐兒童的照片，沒想到最後竟然照到如此令人髮指的一幕。
全國輿論才剛剛將矛頭指向過眾星國一次，正是將歇未歇之時，天夏的老百姓們本就窩了一團火，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有罪行暴露了，而且，比起上一次，這一次更喪盡天良，讓人憤慨。
這下，輿論簡直就是沸騰了。
除了各大報刊雜誌紛紛發文大罵眾星國喪盡天良外，全國各地都有抗議出現，可以預見的是，事態繼續發展下去，肯定會有教堂受到衝擊。
這事兒甚至在國外都形成了大新聞，天夏的教堂不少，但西洋各國的教堂更多啊，那才是大本營！
在天夏有神職人員殘害幼童舉行邪惡祭典，難道他們這就不會有嗎？
怎麼可能！
眾星國震怒，私下要求碧龍閥交出沈觀夜。
不止是眾星國，鳶尾國、高堡國等西洋列強也進行了施壓——雖然他們之間打得不可開交，但信仰的是同一個主啊！
沈觀夜損害的不僅僅是眾星國教廷勢力的神聖性，還有他們這些國家的！
各國教廷簡直氣瘋了，發誓要沈觀夜這個異端給送上火刑架。
這可真是，犯罪嫌疑人反過來要受害者給個說法了！
但都這樣了，聖徒教堂的神職人員們也還好好的，連象徵性的抓捕都沒有。
真就「刑不上士大夫」了唄。
唯一讓沈觀夜沒有感到徹底齒冷的是，西洋各國所施加的壓力都被岑凌霄給擋下來了。
這位岑處長展現出了強大的「護犢子」屬性，沒有讓列強的壓力傳遞到他身上，所謂的關禁閉，某種程度上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另外就是，中央政府，一部分軍閥也發出了抗議，但也僅此而已，連救國會也只是發起了抗議而沒有斥諸武力。
看起來，這件事又要以加害者自罰三杯而結束了。
……
精美的湖邊莊園裡，亞倫·德文希爾優雅地品著紅酒，聽著手下人的匯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早就看那些個教廷人員不爽了，一天天的，嘴上說著「毋愛錢財，真誠無欺」，實際上跟各大世家爭權奪利的厲害。
這下好了，他也算狠狠削弱了教廷一把。
至於沈觀夜？
已經陷入了必死之局，他可是很清楚教廷里，那些真正的瘋子到底是有多麼瘋狂的。
現在，沈觀夜讓他們光輝偉大的主蒙上了陰影，那些宗教瘋子絕對不會放過他。
哪怕沈觀夜是一名頂級職業者，哪怕碧龍閥高層中想保沈觀夜的人眾多，他也不可能逃過教廷無休止的刺殺。
所以，他死定了！
亞倫·德文希爾很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
……
東海大學，阮文昌正與沈知竹發生著爭執。
「你瘋了嗎？現在無論是眾星國還是中央政府亦或是洪大帥，都想將這樁醜聞冷處理，你發動大伙兒去抗議，就是在跟上頭對著幹！能有好果子吃嗎？！」
「夜哥兒也是，太衝動了！再怎麼樣也不能直接帶兵包圍聖徒教堂吧？這下好了，原本可以商量著來的事情，一下子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阮文昌神情激動地盯著女友，企圖阻止她犯下糊塗事。
沈知竹的神情從一開始地憤怒、難以理解，到現在的冷靜、心如止水。
這一刻，她終於在心底承認了，她的男友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不是同路人。
之前她只是覺得阮文昌有些趨炎附勢，熱衷於名利而已。
現在看來，他何止是有些赴炎附勢啊！
分明就是攀附權貴，將名利視為自己的最高目標！
在阮文昌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分析利弊的，並且永遠站在於自己有利的一方，不管對錯，不管正義與否，不管是不是會傷害到他人。
但總有些東西是高於世俗和利弊的，沈知竹堅信這一點。
真丟臉，我竟然花了這麼長時間才發現阮文昌其實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沈知竹在心中平靜又有些遺憾地說道。
「所以呢？商量著來，眾星國就會對那些軍官，對那些神父們進行審判，讓他們付出代價嗎？」
「那些被侮辱的女人，那些被殺死的孩童，他們就白受辱白死了嗎？甚至有人想替他們討一個公道都成了錯誤？」
「我不是這個意思，知竹，你聽我說——」
阮文昌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過了，忙想補救。
「滾開！」
……
洪洞縣，因為前段時間縣裡剛剛才發生過小孩失蹤事件，聖徒教堂的事兒一出，鄉親們頓時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掃向了縣裡的教堂。
再加上，揭開這個蓋子的沈觀夜就是他們洪洞縣出來的，洪洞縣人很有些與有榮焉，咱們洪洞縣出了個英雄的集體榮譽感。
在洪洞縣，鄉親們的反應格外激烈，暗流涌動了兩天後，終於演變成了一場對峙。
洪洞縣人把縣裡教堂給圍了！
非要看看裡面是不是也是藏污納垢之地！
諸多因素加在一起，再加上大伙兒都想著法不責眾，這麼多人一起呢，即使鬧出了事，上頭也不會怎麼樣。
所以在教堂神職人員嚴詞拒絕後，對峙很快就演變成了暴力衝突。
參與衝突的可不僅僅是普通老百姓，還有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政府的工作人員，保鄉團甚至是洪洞營！
這些人都是沈觀夜留下的餘蔭，天然地就會站在他這一邊，更何況，這件事他們本就是正義的一方。
……
深夜，東海辦事處，禁閉室。
沈觀夜面無表情地坐在冷硬的板凳上，從回到東海辦事處的那一刻，不，確切地說，從梅念真現身阻止他拿下那些神父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這幅表情。
不喜不悲。
咣當，鐵門被打開，梅念真走了進來。
她看著面無表情的沈觀夜，暗暗嘆了一口氣。
對於沈觀夜的行為，她是理解的，但不贊同。
不過，不贊同歸不贊同，讓他們將沈觀夜交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們選擇忍氣吞聲只是形勢所迫而已，不代表沈觀夜真的犯了錯。
所以，這兩天，她跟岑凌霄一道，替沈觀夜擋下了洶湧而來的惡意，不止是她和岑凌霄，碧龍閥內部還有不少人，比如白淮安等人都在力保沈觀夜。
但哪怕是她，要承受那麼大的壓力也有點神經衰弱。
現在，總算有時間來跟沈觀夜談一談了。
希望經過兩天的時間，他已經冷靜了一些吧。
梅念真心道。
「眾星國將死去的孩子推給了不明兇徒，對外的解釋是在聖徒教堂建造之前，那個地下密室就已經存在了，裡面的屍體也已經存在了。」
「至於被誘拐的孩子，一切都只是誤會。」
什麼叫指鹿為馬？這就叫！
偏偏在強大的輿論攻勢下，這些說辭最後還真的會慢慢成為事實，再不濟，也能讓人們遺忘這件事。
「但眾星國私下裡做出了補償，這是他們最大的讓步了，至於那些神父，他們會在今晚離開東海市。」
見沈觀夜還是不語，梅念真暗暗嘆了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將你的兵符交出來吧。」
梅念真一攤手，說道。
沈觀夜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很大原因就是他有那麼多中高階英靈的控制權，如果沒有這些英靈，光憑他本人？
一頭金猞猁和一名血獅精，是絕沖不破聖徒教堂的守衛的。
沈觀夜依舊不語，梅念真忍不住凝神看著他，這一看之下，忽然察覺到了有些許不對勁。
「等等！你不是沈觀夜！」
……
東海市，港口。
一艘軍艦停泊在岸。
「該死的天夏賤種！竟然害得我們不得不回眾星！」
眼看著上軍艦，一名牧師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雖然在風波中全身而退，毫髮無損，但就這樣深夜離去，未免有些灰溜溜和狼狽，所以，不少人都不爽了。
「注意言語，你是一名牧師，怎可將『賤種』這樣的污言穢語放在嘴邊？」
領頭的牧師呵斥一聲。
「可——」
這名牧師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感受到胸口傳來的劇痛，他難以置信地低頭。
只見他的胸口，一柄瑩白色的劍穿胸而出。
鏘然的劍吟聲中，瑩白色的長劍凌空抽出，化作劍光朝著邊上人電掣而去。
「什麼人？！」
「小心！」
「快躲開！」
此人只聽到自己的同伴驚慌失措地叫喊著，然後鮮血飆出，身子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
所有的慌亂與喧囂都在這一刻逐漸遠去。
牧師們驚慌失措地召喚英靈，發動技能，抵擋躲避著飛劍的攻擊，軍艦上的大兵們也發現了岸上的情況，眾多英靈從艦上殺出，馳援而來。
水面上，忽然有一道道巨大的水流沖天而起，朝著眾人狂卷而來，黑暗中，幾個青色的身影從海中躍出，落在岸上。
正是青兕精！
「是你！」
天空中，兩名控鶴羽衛騎鶴翩然月下，沈觀夜同其中一名控鶴羽衛一道，站在白鶴的背上，見已然靠近敵人，足下一點，飄然離開鶴背。
這一幕，正好落在了下方的眾星國牧師眼中。
「你瘋了不成！」
眾星國的牧師不敢相信沈觀夜竟然敢刺殺他們。
沈觀夜哪會兒理他們？
快速從兵牌中召喚出一名又一名英靈，先是金焰劍聖，然後是獅鷲、天雄步卒、鷹妖、白鷺精、誅罪司鐸。
除去那些等階太低的，一整個中隊的英靈都被他召喚了出來，朝牧師們發起了圍攻。
眼前這些牧師，手上的英靈，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不如那天在聖徒教堂時，畢竟那天的英靈配製是聖徒教堂的，而不是他們的，自然不是一碼事。
實力差距更明顯，自然是能兵敗如山倒。
一名名英靈被收割著，偶爾有牧師被殺死。
沈觀夜懸停在空中，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任憑下方敵人如何咒罵、威脅、討饒，眼底都沒有一絲波動。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有無數畫面閃過，都是這一個多月來所經歷的一切。
黃相公和吳媽的死，舞會事件，亞倫·德文希爾囂張的嘴臉，當局和洪滄海一次次令人失望的選擇，聖徒教堂下那一個個被釘上了鐵十字架的幼小身影！
據他後來打聽到的消息，那些鐵十字架都是在孩子們尚還活著的時候硬生生打入的，簡直人神共憤！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匯成一座徹底噴發的火山，將這段時間所擠壓的情緒都給噴發出來，焚盡一切！
什麼審時度勢？
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
什麼這樣做會使之前的隱忍前功盡棄？
他都不顧了！
所有人都在忍，所有人都感到憋屈，卻沒有一個真正對眾星國開第一槍，仿佛眾星國是什麼不可直視，不可忤逆，不可名狀的存在似的。
就這還想「驅逐列強，恢復天夏」？
你今天不敢開槍，明天不敢開槍，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敢開槍了，甚至連端槍的姿勢都會忘掉。
跪久了的人是站不起來的，國家亦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開這第一槍，讓天下人都看看，眾星國到底有沒有那麼可怕，它的虎鬚到底能不能拔！
最重要的是，神國為什麼選擇他？
真是因為他天命所鍾，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這逆天的金手指都會一直存在，對他不離不棄？
如果說其他人選擇沉默，是因為他們心懷畏懼，是因為他們沒有那麼大的倚仗，扛不起那麼大的風浪。
那麼他呢？
有那麼逆天的金手指在手，他必要畏首畏尾嗎？
換句話說，都有那麼強的底氣了，還和其他人一樣，做那齊喑萬馬中的一匹。
那麼，捫心自問：
你——配嗎？
配得上這金手指嗎？
配得上這份垂青嗎？
配得上這天命嗎？
所以，就讓他來開這第一槍吧！
赴湯蹈火！
在所不惜！
哪怕接下來會遭到致命的打擊，讓先前所有的籌謀都前功盡棄，也沒關係。
大不了轉身向山里走去！
國內待不了，那就去國外打游擊，然後慢慢搜尋巢穴，一點點積累神祇系英靈，最後來一場王者歸來！
他就不信了，等他攜14階神祇系英靈歸來，天夏還有人能攔他！
本書第一個大高潮即將開啟，後面幾天都會是萬字大章，一直到這段高潮劇情結束！然後主角就有地盤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