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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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熒惑、計都、羅高照於天,赤紅色的星光彷佛血色直落在大荒山上,

  大荒山上的黃土也變為赤色,赤色洶湧,帶著極強烈的殺機、殺念,又帶起大凶的星光。

  城頭上的眾人感知到天上星光中的殺意,感知到其中有恐怖的氣息隱隱而動,心中竟然都有些煩躁起來,甚至修為稍弱的侍從,眼中暴起血色,隱隱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直至虞東神朝他們看了—眼。

  鋒銳的槍意乍然顯現,刺入他們的雙眼,令他們的眼神清明起來。

  細奴箏挑了挑眉,有些感慨的看著天上那一顆帝星兩顆元星:「這般兇惡的星辰,時時刻刻照在陸景先生的元神上,陸景先生竟然沒有被這沖天的凶戮之念占住心神,自此成為無慾的殺戮魔頭,可真是難得。」』

  雲龍子也十分敬佩的點頭。

  南禾雨按住腰間的千秀水,天下第十五的名劍傳來陣陣如波濤般的劍意,洗滌她的元神,羽化劍心微微震盪,盪去南禾雨心中的煩躁。

  直至此時,當所有人都在看天上的星辰、大荒山上的道果果樹時,南禾雨這才敢偷眼去看陸景。

  此時陸景衣擺飄動,他臉上也有星光落下,令他俊逸無比的面容越發顯得出塵了,南禾雨有些出神,直到與陸景相對而坐的公子將棲大笑聲傳來。

  這位北秦第一公子站起身,遠遠眺望著大荒山,

  只見大荒山上,有了三顆凶星的映照,一棵道果果樹自幼小的枝芽飛速生長,不過幾息時間長出數尺,再過是十餘息時間,便已經有碗口粗細,半丈長短。

  原本嫩綠的枝芽也變作血色,遠遠看去,就像是秋日的楓樹鮮紅如火。

  陸景彈指。

  天上立刻撥雲見日,那三顆凶星已然消失不見了,唯有大荒山上那顆道果果樹挺立。

  公子將棲、公孫素衣,乃至大荒山上的百里視大約都不曾想過事情竟然能夠進展的如此順利。

  公子將棲並未離去又坐回桌案前,他眼裡帶著探尋,摩梭著手上的酒杯。

  重安三州的酒杯卻都是陶土製成,配上黃川酒,別有一番風味。

  所以當公子將棲手指摩擦酒杯,發出細碎的沙沙聲,便是這微弱的聲音令這城牆上安靜下來。

  他不曾開口,一旁始終沉默的公孫素衣卻問道:「還記得上次在大荒山上見陸景先生,先生吃了鹿肉,飲了美酒,最終卻不願在道果果樹上照耀星光。「

  「仔細想來距離上一次相見,不過幾十日時間,這次先生去這般爽利,實在是出乎素衣的意料。

  虞東神就坐在陸景旁邊,他還遠遠看著大荒山上的果樹,眼神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景警了一眼虞東神,也不去看公子將棲與公孫素衣,他站起身來來到城牆邊上遠遠看下大荒山上的果樹。

  幾息時間過去,陸景又拿起方才那本典籍。

  他翻開典籍,翻去數十頁:「方才大公子說——--書樓蹉跎數十載,想要將學問之火傳遍天下,

  最終卻毫無用處。

  凡間依然是那座凡間,天上依然是天上,人間的磨難依舊,天上依然高高俯視。

  可是—————-書樓耕耘數十載,卻蒐羅了天下不知多少典籍。「

  陸景說到這裡,忽然一指被他放在一旁的行囊,那看似平平無奇的褐布行囊便就此開啟了。

  卻見一道清澈的光輝從中傳來,緊接著就如同樹葉被大風捲起飛上虛空,那行囊中卻有一本本書籍也飛上天去!

  啪啦啦——

  微風吹拂過天上的典籍,也好像是風吹落葉。

  在場的眾人失神看向天空,不過十幾息時間,天上的書籍便已經遮天蔽日。

  「我以熒惑計都羅三顆星辰高照道果,既有原因,也有請求。

  原因為大公子四人對重安王出手,卻被重安王輕易打退。

  可重安王未曾殺你們,反而斬下自己一根手指讓你們帶走,繼而埋在大荒山上。

  仔細想來,這是重安王用心良苦。

  重安王希望人間多一顆道果果樹,多結出一枚道果。

  他不願殺你們,是因為你們是這人間天賦最為鼎盛的年輕一輩,他們希望你們在即將到來的靈潮中發光發熱,為人間奪來些不凡的機緣,正因如此,我來重安三州就要以星辰照耀大荒山,也算是個陸景在為人間做事。」


  陸景徐徐開口。

  即便是西域大月公主都輕輕拍了拍懷裡的黑貓,黑貓化作名劍妲己,落在她的腰間。

  大月公主輕撫刀身,以大月禮儀表達對重安王的敬意。

  公子將棲、公孫素衣神色也肅然起來,他們俱都看向重安城。

  廣大的重安城家家戶戶大紅高掛,他們知道重安三州風俗與北秦、大伏迥異,他們死了太多青壯,若每日掛白那便顯得太過無望,

  逝者已去,生者還需過活。

  所以哪家若是有犧牲的兒郎,街坊鄰居、縣衙長官都會送去剪紙燈籠,以示敬意。

  「重安王未曾負重安三州的百姓,也不曾負人間。」

  公子將棲由衷敬佩,甚至閉起眼晴深深吸了一口氣。

  頓時,周遭元氣被他吸入腹中,這位想要食盡天下之氣的大秦貴胄道:「重安剛烈,便是這元氣都如火如陽。」』

  公孫素衣也點了點頭:「我聽聞齊淵王古元極在重安王歸返時攔路,重安王錘殺了兩位仙人化身,卻卻唯獨放過了齊淵王,讓齊淵王歸還齊國。「

  「我時又不解,父將卻與我說齊國有人磨刀霍霍,要借齊淵王的頭顱祭祀亡者,也要通達自己的念頭,所以重安王放齊淵王離去,就是給他一個斬去執念,通達念頭的機會·

  敢問陸景先生,齊國那人是否通達了自己的念頭,斬去了自己的執念?」

  談及此事,陸景頓時開心起來,他臉上終於浮現出由衷的笑容。

  城頭上齊國少年書聖齊含章站起身,向眾人行禮道:「齊淵王已死,小國公南風眠砍倒了血池、白骨殿宇,斬去了這位惡孽君王的頭顱,又將他的元神困鎖於橫山,受萬千冤魂啃食,齊淵王為禍人間數十載,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身旁的安寬旌,神色卻有些悽惶。

  她乃是橫山神廟的聖女,現在橫山神廟已經不存,原本的神廟舊址被齊淵王用來關押十餘萬冤魂,現在冤魂已去,橫山神廟卻已經血腥不堪,這一座傳了人間兩百年歲月的廟宇徹徹底底落寞了。

  反而是一旁的南禾雨聽到南風眠的名字,先是一愜,繼而也如陸景一般眉宇中滿是喜色。

  她性子向來清冷,平日裡不苟言笑,此時笑出來又配上她清麗絕倫的容顏,頓時有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之感,就連她身旁的鳳陽公主看到南禾雨的笑容都不由愣了愣神。

  公子將棲、公孫素衣也聽到了南風眠的名字,北秦大公子沉默片刻,忽然感嘆:「南風眠在我大秦山陰郡蟄伏十二載,山陰大都護岳牢被他所殺,令我秦國損失慘重。」

  「沒想到短短二年,就連齊淵王這樣的人物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大伏可真是好運,前有重安王、崇天帝這樣的人物,後又有南風眠、陸景先生這等人物。

  「南風眠前去殺意國君王尚且無懼,重安王注目人間,對我這等敵國公子尚且留守,陸景先生以星辰照耀大荒山,我還聽說陸景先生前去斬仙人,既是因為人間之真,也是因為那天上的仙人自真武樓而來,要去殺那南風眠。「

  「先生有忠有義,本公子十分敬佩,先生不妨說一說你那請求,我與公孫小姐且聽上一聽,看看能否為你解憂。」

  公子將棲開口,南禾雨神色又有些不同。

  反而是一旁的細奴箏朝他眨了眨眼,神識傳音:「這便是世事無常,我聽說陸景曾與你們南國公府鬧得不可開交,沒想到如今他與南風眠卻成了結拜兄弟,陸景甘願為南風眠去殺三位雷劫四重往上的仙人——

  南禾雨不語。

  陸景倒是未曾想這許多,他聽到公子將棲詢問,便直接了當道:「我想請大公子能夠允許太華山書樓前往北秦,摘錄北秦學問典籍。

  陸景想要在太華山上再建書樓,藉以扶正天柱,重現天脈、長河、奇雲,藉以簡化神通武學還需要這些典籍做低。」

  公子將棲、公孫素衣對視一眼,旋即北秦大公子起身行禮,道:「此事非同小可,大秦典籍俱都被嚴格管理於太傅台中,等某歸去黑龍台,立刻請見大燭王,向他求請此事。只是-----此事結果如何,某尚且無法向先生保證。」

  二人說完便站起身來離開。

  離開之前,公子將棲走下城牆走入大荒山,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陸景,

  又看向虞東神。


  『某謝過先生照星,也要煩請世子代某謝過王爺。」公子將棲轉身,聲音悠然傳來:「只是道與道不同,等到往後戰場相見,某仍然會摘下世子頭顱-——」·

  倘若陸景先生但有阻攔,北秦懸陽軍、黑龍甲也會推平太華山。」

  虞東神眯著眼晴,看著公子將棲離去。

  陸景卻也微微一笑:「大荒山並非是北秦的大荒山,也不是重安三州的大荒山,大荒山上的道果果樹同樣如此。

  果樹已然長大,靈潮一來果樹便會長出道果,只是——--公子能否摘去這枚道果尚未可知。「

  公子將棲、公孫素衣、與他們一同離去的百里視聞言,腳步都有一頓。

  「既如此,我與先生尚且有一戰,只是先生-—-你得人間之真乃是人間大聖,可斬天上大龍象,天上乾坤。

  可不知你能否以照星之境,也斬人間大龍象,人間乾坤?「

  「靈潮一來,天下風雲大變,某也有望直登大天府,到了那時,還請先生前來與我奪那道果,

  讓我也食先生之氣,以得人間大成!」

  三人消失在大荒山上。

  陸景與虞東神目送他們離開。

  就連始終無言的靜亭行者,都不由轉頭看了一眼背上的觀音像。

  觀音像無悲無喜,行者卻念了一聲佛號。

  「得來金剛,不求爭鋒,也成果位。」」

  陸景、虞東神坐回桌前。

  陸景翻開那本典籍,在眾人的目光中朝那太華山一指。

  頓時太華山河帝子圖錄悄然運轉,太華之脈便如同一條威嚴天龍自太華山腳下騰飛而起,天脈如氣纏繞太華之脈,一股氮盒之氣就此而來,濃郁的元氣向那太華山聚集,令太華山顯得巍峨許多。

  眾人驚奇地看著太華山,陸景道:「太華山河帝子圖錄中駕馭太華之脈的法門尚有殘缺,但我從這本西域典籍中得了駕馭天柱之脈的法門。

  太華天柱已然斷去,可僅僅是殘缺的太華之脈落在太華山上,仍然可以令元氣大增,在太華山上修行八境以下都大有益」

  倘若是完整的太華之脈,太華山必然成為天下聖地,方圓萬里以內,包括神關、天山、周邊西域七國、遠山道、重安三州、西北道都將被天柱影響,元氣增幅數以百倍計。

  而元氣不同於仙氣,對於凡人而言也並非什麽難以承受的負擔。

  我之所以召集天下年輕英豪赴約,便是想要研究著救世之道。」

  陸景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

  眾人感知太華山上那濃郁的元氣,心中心緒各有不同。

  良久之後,雲龍子卻忽然悵然若失:「原來數千年前,整座人間元氣都這般濃郁?」

  陸景回答:「數千年前,人間元氣比現在的太華山還要更濃郁許多,因為那時的人間並非只有五大天柱,尚且有八大天脈、四道長河、三十二奇雲,這些人間勝景相輔相成,為天地供應元氣「後來,它們俱都殘破了,天脈、長河、奇雲殘破與天上仙人有無關聯並無記載,可數百年來,五大天柱中有四道卻實打實被天上仙人設計斷絕,現今就只有魏地石樓尚且還算完整。

  只是——----我遍觀修身塔中的典籍,又在這西域萬千典籍中仔細尋找,卻不曾找到如同太華山河帝子圖錄一般的功法。

  所以我打算走一遭魏地,再走一遭太玄京,去那裡找一找是否有掌控石樓天柱的功法。

  倘若能夠駕馭石樓之脈,對我人間來說不亞於一重小靈潮。『」

  陸景語出驚人。

  城頭上的眾人俱都皺眉。

  始終一語不發的南禾雨終於有些心急起來,她皺起眉頭道:「先生,天下都知道你不久之前殺了大伏七皇子,又殺了數百名大伏強者,叛出了大伏。

  你現在不論是去魏地,還是去太玄京都不妥當。「

  陸景搖頭:「我已經寫信去了魏地,敬呈魏玄君親啟,魏地徒有石樓天柱,卻無操控天柱之法,這是人間之憾。

  魏玄君操持魏地已經太多年,想必整個魏地四十五城他都了如指掌,也勢必已經找了個遍,能夠在魏地找到操控石樓天柱的功法的可能少而又少,我只去主要是看一看石樓天柱,看一看支撐人間的完整天柱,究竟是什麽樣的。」


  「至於太玄京—————-諸位不必擔心,有幾人與我一同前去。「

  陸景說到這裡,就連虞東神都有些好奇起來,不由問道:「不說太玄京中強者無數,太玄宮中藏匿多年的大修士不在少數,更何況太玄京中還有崇天帝這位天下第二的強者。

  陸景先生,究竟是哪幾位能夠保下你的性命?」

  「乃是劍甲商晏與大雷音寺人間之佛優曇華。」陸景回答:「到那時,我還會邀請其餘幾位前輩,倘若他們有暇,應當也願意去太玄京走上一遭。『」

  陸景說到這裡,又在心中自言自語:「更何況·———-崇天帝不一定非要殺我。」

  此時齊含章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向陸景行禮: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清秀模樣,只是語氣卻顯得恭敬了許多:「先生,今日得聞天柱之奇,也令我心馳神往。

  只是—-先生邀請我們前來太華山,我們對這廣大天地又有何益?」」

  城頭上頓時安靜下來。

  南禾雨、孔凡、白雲渺、靜亭行者、大月公主、安霓旌、雲龍子、南詔鳳陽公主、徐行之俱都望向陸景。

  這些人對於陸景而言都算是熟面孔。

  又有來自爛陀山的迷思和尚、平等鄉武霽天王、東河國俠客姜子伯、鑄劍閣石破園、藥王谷風六、祁生河龍王等生面孔同樣如是。

  他們灼灼的目光落在陸景身上,希望自陸景那裡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

  陸景微微一笑,天上忽然有風雨前來,壓住捲動的黃沙。

  那些風雨瀰漫虛空,繼而化作一副壯麗的景象。

  那景象中有五大天柱、八大天脈、四大長河、三十二朵奇雲浮現出來,天空乾淨透徹並無星辰高懸。

  遠方的天地間,似乎再無天關天闕,而地上的生民仔細勞作,自給自足。

  「天上仙人壓迫人間已久,如何既能保全人間,又能不再受天上壓迫?」

  陸景娓娓道來:「自從我離開太玄京之後便苦思冥想,我觀天觀地,觀大伏觀北秦,觀崇天帝的棋盤,也觀大燭王的戰車。「

  「無論是戰車也好,棋盤也罷,凡間生民上不得戰車,也上不得棋盤。

  棋盤蓋上,便是功成,也要蓋去一半人的性命。

  大燭王的戰車則更不必說,想要讓戰車燃起火焰直衝天際,不知需要多少柴薪。

  這是兩位王者為人間開出的藥方,藥效極猛烈,卻不知能否除了天上這一人間的頑疾。」

  「所以我便在想,倘若人間五大天柱一同聳立,倘若人間不再依靠天上那些星辰,宙宇中那些元相也可修煉武道、神通,天上對於人間再無制約,能否更好一些。」

  虞東神皺起眉頭,眼神忽然有些匪夷所思:「先生想要革新武道、革新神通?」

  平等鄉年輕的武霽天王當先站起身來,搖頭說道:「陸景先生殺明光天王、誅惡天王,在我平等鄉已然沸沸揚揚,我此番接到陸景先生的書信,心中也有救世之念,所以才冒著同僚厭憎特意前來,想要仔細聽一聽陸景先生究竟有何良策。」

  「可如今看來,陸景先生此番言語實在有些荒唐,且不說扶正天柱何其難也,太梧朝末年以來三百餘年,天下天柱斷去了四座,唯有魏玄君扶正了一座不曾斷去的天柱,石樓天柱才得以存留至

  而那四大長河、三十二奇雲、八大天脈更是無稽之談,找尋到他們的蹤跡已然不容易,更湟論復原!」

  「至於革新武道、神通更是天大的笑話。」

  武霽天王面容堅毅,此刻他皺起眉頭顯得十分惱怒:「數千年以來,元神照耀星辰,純陽渡雷劫!武道映照神相,人仙成雷霆玉闕那是真正的正道,是千百年來無可更改的道路。

  數千年來不知有多少強者,不去談論更遠,便指出武道一途這三百年,先有陳霸先、大伏太宗!後有重安王、大燭王!

  這些人物即便放在三千年歲月中,不論天上地下俱都是耀眼的明星,他們尚且無法改革武道,

  依然映照帝相,陸景先生-—---我知你乃是當世難得的天驕,我知你修為高絕可以以照星殺八經,也知你得了人間之真,是值得敬重的人間守門客!

  可你與這幾人相比又如何?他們難道不曾想過革新武道?不再依靠可以輕易被仙人遮掩的星辰、神相?


  他們無有所得,你又何德何能能夠立下這般宏願?『

  武霽天王話語至此,一撫衣袖,周身上下氣血流淌,帶起周遭元氣,便如一顆流星一般直衝上天消失不見。

  虞東神微微皺眉,陸景卻朝他擺了擺手。

  這位書樓少年執劍左右環顧,看到眾人臉上的神色。

  甚至虞東神眼神里都藏著一些不解。

  於是陸景自顧自一笑,搖頭道:「上千年以來,天下強者無數,比我天賦更高者大約也不在少數,比如那五六十年就已經登仙境,斬仙人五千的劍甲商晏。

  比如那位天上地下都滅殺他不得,還餘留下他些許執念元神的陳霸先。

  又比如當世重安王、崇天帝、大燭王!」

  「可是——-我熟讀天下典籍,遍觀人間之史,也看了上下三千年史書,卻從來不曾看過有哪一位人間英豪—--想要改革武道、神通,不再去映那星辰、元相!」

  轟隆!

  天上忽然一道雷霆炸起,炸的天際生白!

  驚人的雷聲傳遍天下,猶如驚蟄天雷。

  正走在無人鄉六龍道的重安王停下腳步,嘴角露出些許笑容,眼神越發清明,可旋即又有一陣可惜之色流露出來。

  「可惜我太老了———」

  太玄京崇天帝走出太玄宮,他望著天空中乍現的雷光,涌動的風雨,藏在袖袍下的手指還在微微顫動。

  黑龍台上大燭王、大公孫、韓辛台同樣如是」

  真武山主盤坐山巔,也望向天空,忽然又哭又笑。

  道宗百里清風在低頭看著腰間的葫蘆,他像是在質問自己,也像是在質問腰間的葫蘆——·

  「天下玄奇止於八境第十重,大玄道君之境,天地大道盡在於眼中,可是—----無論是天上也好,人間也罷,這能封妖敕魔的葫蘆僅此一件,你不是來自於天上,也不是來自於人間,你究竟來自何處?」

  他肩頭的芙府仙本在撫琴,此時卻心煩意亂不知所措。

  天上斬龍台,陳霸先殘魂猛然睜眼,他神色獰,惡狠狠看了一眼比天上更高的天,又看了一眼明玉京所在,狠狠2了一口。

  「等我回去,掀了你這故弄玄虛的明玉京!『

  也在那大秦。

  大先生匆匆站起身來,他也滿臉扭曲,雙手舞著頭顱,只覺得劇痛從頭顱中傳來,幾乎要讓他的頭生生炸開。

  「天魔、魔頭、瘋子、真武山—————-桃樹!」

  「陸景要成魔頭了!」

  「陸景要瘋了!」」

  「仙人贏定了!仙人贏了,再改了史書!天下凡人不過地上牲畜,只能忘了!」

  二先生匆匆前來,他實在不知大先生為何會如此,便只能小心在旁候著。

  直至過去了一個時辰,大先生頭不疼了,他呆呆的躺在床上,眼晴卻好像透過屋頂,看向天空。

  「夫子————·師尊————·

  「天罰天罰!天罰究竟來自於仙人,還是來自於天?」

  「師尊————十二師弟去了哪裡?他真就瘋了嗎?」

  明玉京旁邊那小院裡。

  夫子正編織著一雙草鞋」

  他一邊編草,一邊似乎是在隨口說話。

  「十二見了真相,十二成了凡間的大魔頭,天上地下都要誅殺他。」

  「跋扈將軍見了真相,大卜人忘了他的名諱,世上再無人知道他也曾探究過真相。」

  「神弦公只窺到一點,從此就成了縮頭的龜,從此不敢走出封宿海一步。」

  「虞乾一有了些明悟,尚且不曾看清,他便深受重傷,只能在迴光返照的如今自床榻上爬起靜待身死。」

  「我見了真相,也不得不登天。

  「天帝,現在又有人看清了一些,甚至想要讓全天下人俱都看清,你又待如何?」

  明玉京中一陣微風吹來。

  夫子放下手中的草鞋,自顧自笑了笑。

  「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我也在天上,就在你身旁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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