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易碎的男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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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太子尋來,看到把兄弟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疑惑道:「大過年的,又跟相爺對上了?好歹等年節過了再說。」

  他只當章熙是跟章相起了齟齬。

  章熙不想看對面三個,可目光總忍不住朝那邊瞟,心情不佳,語氣便有些沖,「別煩我。」

  好在太子蕭昱瑾是個心大的,又是從小玩泥和尿的交情,也不跟他生氣,反而問道,「不是相爺又是誰招惹了你?」

  章熙下巴一揚,對著那邊笑得開懷的三人說道:「看那小白臉不順眼。」

  太子馬上會意,「想約架?」

  他也不想想大年節的頂著一頭一臉的傷不好看,倒是興奮得很,「你這半年都沒跟他們練過,這回一定給他們好看!」

  對於自家把兄弟,蕭昱瑾總是盲目自信。

  「我要打得王子玉那張小白臉蛋開花!」

  顯然,對於自己的實力,章熙的認知也不是很客觀。

  於是,在己方只有兩人,王佑安、應舯有六七人的情況下,他們被打得很慘。

  是真的很慘。

  也不知哪個天殺的,打人專打臉,太子的一邊眼睛腫成雞蛋大小,滑稽又悽慘。

  章熙也好不到哪去,他全身骨頭都疼,臉上也挨了好幾拳,也不知道鼻樑歪了沒有?

  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王佑安也同樣受傷不輕——

  他那張俊俏的臉蛋沒半個月是怎麼也見不了人的。

  叫他笑得招搖!

  活該!

  章熙將連路也看不清的太子送回去,照舊尋小路出宮回家。

  宮燈將他的背影拉得長長的,他耷拉著肩膀,有些落寞地往回走。

  然後,在一處廢棄的宮殿前,就是上次樂陽挨打的地方,他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裹著厚厚的披風,正低頭在雪地上畫圈圈。

  他頓住腳步,甚至連呼吸地屏住了。

  她怎麼在這裡?

  她……是不是在等他?

  倏忽,桑落抬頭。

  四目相對。

  桑落見到被打得比上次更慘的章熙,不厚道地笑了。

  宴會快結束時,她與娘娘回了長樂宮,那時她才知道章熙早早給她送了新年禮物——

  一隻通身雪白的小胖貓。

  宴會上,她早就發現了章熙時不時看她,也不知出於何意,她便與王家表哥表姐笑得更加歡暢。

  他不是說她不可理喻嗎?

  不是很厲害,還嘲笑她,吼罵她,不知道哄她嗎?

  不是要跟顧堂姐一起吃午膳嗎?

  她才不會稀罕!

  她不但不稀罕,她連看見他都不想。

  顧清裳嘲笑她,他也跟著一個鼻孔出氣,很好,全世界就他兩的字寫得最好!

  不像王家表哥,在長樂宮看到她練字,會鼓勵她,教她運筆,一點也沒有眼睛朝上,瞧她不起。

  她想得好好的,再也不要理會章熙!

  就讓他,跟他那個愛掉書袋的師妹互相欣賞好了。

  可小貓窩在她膝上打滾,蠢乎乎的樣子,叫桑落又心軟了。

  不知出於何種心情,她偷偷溜到上次遇到章熙的地方。也沒想過能不能碰上,就算是……他送自己小貓的回禮。

  若是他不從這裡經過,那就是他沒福氣!

  桑落有自己的矜持和驕傲。

  章熙一看到她笑,腿也不疼了,心情也好了,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揉著她的頭問:「冷不冷?你在這裡做什麼?」

  語氣中不無得意。

  已經認定桑落是在等他。

  他們站的這處,頭頂恰好掛有大紅宮燈,映得兩個人的臉都紅彤彤一片。

  桑落抬頭,看著章熙臉上的傷,「看你是不是被打得比上次更慘。」

  「大公子,你怎麼這麼弱?」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雪花,映著宮燈的光,折射出絢爛的色彩。


  本該是美好的一刻,可章熙的心,卻如此刻寒冷的天氣一般,涼得透心。

  桑落妹妹說他弱,她怎麼能說他弱呢?

  他打不過,是因為對方人太多,不是他武功差!

  章熙想要解釋,卻怎麼都像是狡辯,驕傲讓他開不了口。

  於是在這個飄雪的除夕夜,章熙那顆脆弱的少男心,「啪嘰」一聲,碎了一地。

  他的妹妹,專程等在這裡,是為了氣死他嗎?

  就在章熙一顆心碎成渣渣時,桑落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跟上回送他傷藥的那個一樣,她涼涼開口:

  「要不要上藥?」

  章熙:……

  「要!」

  桑落在這等了好一會兒,手腳早就凍僵,給章熙的臉上藥時,瓷瓶直往他傷口上撞,章熙疼得吸氣,感覺自己的傷更重了。

  可他不敢開口。

  桑落的脾氣大得很,一言不發就離家出走,他要是敢說她藥上的不好,她說不定就能把藥瓶扔到他臉上扭頭就走。

  算了,她都來求和了,做人家哥哥的,自然要大氣一點。

  「你看我鼻樑歪了沒有?」

  上完藥,儘管天氣能凍死人,可他們一個多月沒見,章熙還不想走,只能沒話找話。

  宮燈昏暗,桑落看不清,只能湊近一些。

  章熙鼻樑高挺,好看得很。她怕真的歪了可惜,又上手摸了摸,這才確定道:

  「好好的,沒有歪。」

  少年馬上笑起來,雪花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黑眸亮得像是碎了星子在裡面。

  桑落被眼前景色迷住了。

  建昭十七年,少年終用自己的方式,走進了女孩的心裡。

  ……

  除夕過後,章熙自認他們已經和好。

  於是等初一祭祖完,便忙不迭地來到公主府。可公主府門緊閉,不但桑落,連顧先生都不知所蹤。

  初時章熙只當是先生帶桑落出門訪友。

  但一連幾日,府中都沒有人。

  章熙一年中大半時光都在公主府,府中下人對他也很熟悉。可侍從並不知主人去了哪裡,章熙也只能滿心焦灼地等待。

  直過了十五上元節,顧先生和桑落才回府。

  原來,除夕那夜桑落受寒,當天夜裡便起了熱。此後數日高燒不退,剛好些,她想回家,先生才將她帶回來。

  半個多月未見,桑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頰尖尖的,愈發顯得柔弱。

  章熙見到她的第一眼,便覺得心口難受得很。若不是因為他,妹妹也不會受寒,纏綿病榻這麼久。

  他自責又心疼。

  若是他強一點,再強一點,不受傷就好了。

  章熙在心中暗下決心。

  少年人的成長,往往只需一瞬間。

  彼時的桑落不會知道,因為她,少年完成了從頑劣走向沉穩強大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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