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第一刀,來自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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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離了被燒毀的曹營,一路疾進。這一回,卻是裴元紹與周倉在前,魏延和劉備緊隨其後。

  「報,曹軍前方十里處。」

  「報,曹軍前方七里處…..」

  「……前方五里…..」

  「…..前方一里….」

  隨軍斥候往來不斷,不停的將前面退卻的曹軍動向向劉備報回。這一通急追,堪堪離著對方不過里許了,劉備目光一凝,眼中閃出凌厲的光芒。

  「文長,你速帶本部向前接應,無論結果如何,便就五里內追殺後即刻返還,勿使再追!我自隨後接應你等。」

  抬眼看看四周,劉備將魏延喚過,低聲囑咐著。魏延在馬上欠身抱拳應諾,隨即打馬而去,呼喝聲中,一隊人馬加速離開本隊,往前奔去。

  這裡已然到了巨鹿與永年之間,北邊不遠處,澧水奔流而去,直往大陸澤匯去。那大陸澤乃是一個窪地,為漳北、汦南諸水所匯而成,水面遼闊,廣袤百里。

  因著這裡水系繁多之故,所以植被豐茂,此時大軍所處之地,沿途林木森森,丘陵起伏,地形頗多複雜。劉備畢竟乃是多年領軍的,眼見於此,便下意識的加了小心。

  前面遙遙可見一座小丘突兀墳起,道路兩邊漸漸可見山石裸露,蒼苔處處。

  劉備心中忽起警兆,沒來由的一陣心悸。正待要喝令大軍暫停,讓人去前面警告眾將小心,卻聽一陣的號角聲猛然而起。

  隨著號聲乍起,緊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戰鼓大作,兩邊廂,山石後、密林中,頓時衝出無數曹軍,殺聲鋪天蓋地,飛矢如蝗,直往遼東軍撲來。

  劉備大驚失色,一邊努力的安撫著胯下驚起的戰馬,一邊令人速速將前方情況報來。

  混亂中,遠遠一騎將手中兵刃舞的風車一般,冒石突矢而來,待到近前,大聲道:「主公速避,快快迴轉,有埋伏!」

  劉備心中惶遽,急抬眼看去,卻見正是剛剛追上去的魏延。只是此刻渾身浴血,左臂上還插著一支羽箭,手中大刀雖然仍舞的甚急,但顯然已是頗為狼狽。

  「文長!你怎樣了?曹軍有多少人?周倉與元紹如何了?」劉備並未立即轉頭,帶著一眾親衛先迎上去將魏延接住,這才一邊轉頭一邊急問道。

  「…….他們正往後退來,主公快走!曹軍到處都是,是曹操的主力……..」魏延一邊催馬奔著,手中大刀不時舞動著,將漏進來的流矢撥開,口中急急的回著。

  前面噪雜聲大盛,無數的遼東軍潮水般向後逃來,劉備也來不及再問別的,隨著魏延一起,只顧狂奔而逃。

  大路兩側,戰鼓如雷,號炮聲一聲連著一聲,不多時,不計其數的曹軍已然追了上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左邊有樂進,右邊有李典,後面正中處,卻是徐晃、于禁兩員大將。

  通往巨鹿的十餘里大道上,殺聲盈野,血流如河。曹軍原本不知所蹤的大部,終於在此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逶迤著往巨鹿的方向,一直過了早上被燒毀的曹營,又再趕過遼東自己的大營老遠後,後面的追兵才漸漸停息。

  待到眾人氣喘吁吁的總算停下後,轉目四望,但見稀稀落落隨著的眾人,人人都是丟盔棄甲。面上驚懼惶然的神態中,汗水合著灰塵,竟如臉譜一般。便胯下戰馬,也是肌肉突突突直跳,噴著鼻之際,汗跡淋淋的,怎一個狼狽說的。

  劉備面色慘然,只覺胸中煩悶欲嘔,勉強壓著一股腥腥不腥的氣息,傳令醫務兵為魏延起箭包紮,並暫且就地下寨,接應後面不絕敗下來的兵將。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之時,零零散散的敗兵才算堪堪漸少。至於周倉、裴元紹二人,也已隨著前一批退回來的敗軍回來了。

  雖然兩人都渾身帶傷,一副慘到了極致的模樣,但好歹是保住了小命,這讓劉備哇涼的心,總算是有些安慰。

  自打當日出遼東南征起始,大小數十戰,得半州之地,縱橫七郡,十三萬大軍幾乎沒有傷亡。但是,只十餘日前巨鹿一戰,便折損兩萬餘眾。

  好在當日在袁軍譁變之時,曾得三萬降卒,兩相抵消下,總算沒傷筋動骨。哪知卻在今日短短的一天之中,不但搭進去一員大將,連番中計,數十里逃竄後,如今兵力,堪堪只餘五萬左右。

  劉備聽著部下所報種種,一時間不由的欲哭無淚,心中絕望。損兵折將已然夠衰了,而原本是想襲擊對方大營卻反被這一追,連自己大營都丟了。


  從得回來的消息知道,曹軍得了自己大營後,一通好搬,能拿走的儘量的拿走了,剩下拿不了的,卻直接一把火付之一炬,連點渣都沒給剩下。

  如今這五萬多人,人吃馬餵的,每天的消耗都是一個龐大的數量。好在冀州之地本是產糧大州,如今雖沒曹軍設計將周邊幾郡奪去,但仍有安平、河間以及渤海大半個郡在手。只要派人速速徵集,總能慢慢恢復元氣。

  但是,因之而來的後果,便是新占之地更加不穩,為此將要費上成倍的精力防範。而且,由此也會讓大軍運動的速度減緩很大,在如今四處皆敵的環境中,實在是極危險的。

  將所有因果細細考慮一番,劉備除了無奈鬱悶外,什麼也沒得到。心中煩悶之餘,連親衛送來的晚飯都沒吃,便上塌休息了。

  整個軍中傷員極多,麾下主要三員大將,魏延、周倉、裴元紹都有傷在身,劉備索性便傳令暫且往巨鹿城扎住,使大軍得以休整。於此同時,也好就近徵集糧草,並徵募士卒充實軍伍。

  對於曹操這種等級的對手,劉備必須打點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並且保證足夠的實力才行。否則,一個不好,就不是戰敗那麼簡單,很可能連性命都不能保住。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偶然性極大。而很多時候,這種偶然性卻會立即轉變成必然性。一場偶然間局部的戰役失敗,成為必然的總體失敗,滅國殞身之戰!

  隨著軍中將士的恢復,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烈日不再是整日的將赤炎灑下,而是漸漸集中在白天臨近正午之時。

  盛夏漸去,初秋來臨。

  這一段時間,曹操似乎也在休整,但來自常山、中山以及清河,甚至是安平南部的騷擾,卻時不時的出現。

  限於兵力的問題,劉備不敢妄動。他知道,曹操此刻這麼騷擾他,為的就是逼他分兵。只要他一旦分兵,必然會被伺伏在側的曹操各個擊破。

  這是陽謀,戰爭至此,任何陰謀計策都轉成了實力的較量,取不得半分巧。劉備領軍十餘載,自己也是熟讀兵法之人,哪會看不透這些?

  所以,屈身守時,忍耐再忍耐,努力的維繫著眼下的局面和暫時穩定下來的地盤,積聚糧草,操練新兵,才是最最關鍵的。只有等到各方面準備好了後,才有資格去跟人較勁,才能談的到復仇收復失地云云。

  而這一段時間,中原各地的情形仍是波動不穩。東南交址那邊的戰事已然到了白熱化,據說士家被劉璋派出的江東軍打的節節敗退,原本占有的四郡之地,在短短的月余時間,竟爾只剩下南海一郡。

  而在士家傾頹之際,本與其還算交好的南越大王趙佗,在劉璋麾下,原本隸屬青州政事堂的糜竺,以物資貿易的手段,連逼迫帶引誘下,竟也向劉璋臣服了。

  隨後,更派出山越士卒隨軍而戰,致使交址士家雪上加霜。盤踞在天南一隅的士家一族,連根被拔起的結局,已是沒什麼太大的懸念了。

  相對東南那邊,荊襄與漢中似乎雷聲大雨點下。兩邊從最初的對峙開始,竟然一戰未開,從頭到尾就是大眼瞪小眼,相互對對方運氣,實質性的舉動,半分都沒,令人哭笑不得。

  而曾經數日聚眾二十萬大軍,徹底翻臉與曹操在長安叫板的西涼二將,卻出人意料的根本沒任何舉動,平靜的似乎前番的對抗只是一場虛幻。

  這種反常的情形,不但劉備疑惑,連曹操都很有些不安。聽聞曾兩次召集眾謀士,針對其討論。只是任憑眾人想破頭也沒想出原因。

  由此,曹操為此增援的兩萬大軍不敢撤回來,更是後面又再調動留守許昌的大將曹純、曹休,親率王牌部隊虎豹重騎,進駐左馮翊,以備萬全。

  曹操調動京防王牌,寧可幾乎使許昌成為空巢的舉動,也再次佐證了他心底對西涼實力的忌憚。

  而在并州的雁門關,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鮮卑大人步度根和呂布玩起了游擊戰,漢軍進他便退,漢軍一退他又捲土重來,只將呂布氣的暴跳如雷,空自惱怒卻拿他沒任何辦法。

  需知關外之地,廣袤萬里,若對草原熟悉的如同自家後院一般的鮮卑人,鐵了心要躲的話,縱使呂布追擊出去,除非舉全國之力為後盾,再配備熟悉路途的嚮導,小心謀劃,否則,只怕連對方一點影子都難摸到。

  所以,對此情形,所有人都是一籌莫展,只能死死據住雁門關,耐心的跟對方耗下去。別的事兒,那是什麼也別想乾的。

  在獲悉了這些信息後,劉備喜憂參半。喜的是劉璋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自己左翼暫時安全,總算不用費腦子去提防比曹操更難纏的劉璋。

  憂的是,怎麼其他幾處地方都那麼不給力?哪怕有一方動作下,也能讓曹操難受下,從而為自己減輕些壓力啊。

  由此,他便感嘆著、咒罵著,在巨鹿耐著性子雌伏著,一點點的積聚著力量。直到某一天,忽然從遼東來了兩個人。、

  一見這兩人,劉備便是一驚,等到再從這兩人那兒得來的消息後,劉備兩眼翻了翻,當場便直接暈了過去。

  公孫續再次作亂!遼東失陷了!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針對劉備布局的第一刀,終於在此時出手,血淋淋的從背後襲至。只一刀,便狠狠的命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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