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謀士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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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使者歡天喜地的去了,因為青州劉皇叔明確的答覆了他,此事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孫策也離開了青州,卻是往揚州去了。只是走的時候,身後卻多出了五千人的一支雜編隊伍,帶頭的,是巴人袁勝和多桑,手下大部都是山地兵。

  除了這些,他的懷中還揣著那方玉璽。叔父說了,那玩意兒別的用處沒有,不過能換來五千軍馬和很多糧秣。而且,還能讓某人發狂。只要某人發狂了,大家才有機會打落水狗。

  貌似這位叔父對打落水狗之類的,這樣欺負人的活動,極是喜歡,說的時候,那眼神都亮亮的,孫策有些苦笑著想到。

  只是想到叔父臨別之時,讓他去找的兩個人,孫策又是忍不住的吃驚和佩服。那兩個人,一個是自己極為熟悉的,另一個卻是自己極為熟悉的那人的朋友。這兩個人,一個叫周瑜,另一個叫魯肅。

  想想叔父給自己設計的規劃,孫策思前想後,除了佩服還是佩服,若說這個世上,有生而知之的聖人,孫策覺得,除了叔父外,還真沒人能擔得起了。

  只要跟緊叔父的腳步,他日不但報的父仇家恨,進一步統一華夏,青史留名,眼見就在掌握之中。父親生前平生之志,便由策兒代您完成吧。孫策仰首向天,似是看到天空顯出父親安慰的笑臉,如此欣慰,如此歡暢……

  相對於現在還是小人物的孫策滿心對未來的憧憬和歡喜,大boss,河東諸侯曾經的造反老大袁紹袁本初,卻是滿心陰霾。

  袁老大憤怒的原因不是別個,而是針對自己第一謀士的田豐田元皓的。

  原本在他的謀算內,自己全線兵力布於河間一帶,西至中山,東至渤海,不敢說這道防線堪稱鋼鐵防線,但公孫小兒要想將之撕破,一時半會兒卻是休想。

  如今,在自己的謀劃下,將北邊易縣放開一個小口,引得那無謀的呂布從那邊而出長城,一路直入并州,只要在那邊撼動一番,必將震動雒陽,曹阿瞞難道還能安坐的住?

  那傢伙一直以來坐山觀虎鬥,存著什麼心思,又有哪個是傻子會看不出來?此番,公孫瓚的軍伍威脅到了他的根本,看他還坐的住不?

  至於青州那傢伙,哼,厲害倒是厲害,但他卻顯然沒什麼進取之心,如今又面臨著邊翼受到威脅,自然也不會對自己形成什麼威脅了。只要等曹阿瞞被牽入河北之戰,公孫小兒還能有多大作為?

  屆時,自己挾大勝餘威,占據河北之地利,先期占了幽州之地,再留下呂布或者劉備任何一支,驅趕這兩匹餓狼,無論是進伐并州,還是青州,順勢統一北方,臨大江以俯視南方諸州,天下還不是傳檄而定?

  這等宏圖大業,指日可待,是多麼的令人期待啊。可田豐,這倔老頭,竟然說自己異想天開,說什麼呂布不可期,攻不進并州。曹操不可打,青州不可碰,這不行那不行的,反過頭來,讓自己與公孫瓚講和,安心發展,慢慢挑動其內部自潰,這,簡直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他還指望老天去收了公孫小兒不成?

  若不是,哼,若不是這老兒名氣太大,自家愛惜羽毛,真想就此治了那老匹夫之罪,看誰個還敢這般忤逆自己。

  袁老大氣哼哼的在大帳內走來走去,肚中已是將田豐家中女性親戚,逐一問候了個遍。

  立在一旁的郭圖眼珠兒一個勁兒的猛轉,今日眼見一直瞧自己不起的田豐被袁紹喝斥出去,心中簡直比吃了偉哥還要興奮。

  那死老頭仗著有些虛名,每每總要做些與眾不同的事兒,似乎不這樣便不足以顯示出他名士的范兒來,我呸!我郭圖難道就不是河北名士了?此番,你得罪了主公,我若不趁機將你徹底打死,讓你知道知道,誰人才是真名士,那可真是枉活一世了。

  「主公,主公息怒。」郭圖想了許久,心中已有定計,面上做出一副焦慮關心的樣子,上前一步,嘆息著勸道。

  袁紹聞言不由皺起眉頭,剛剛壓下的心火不由又起,怒道:「怎的?他又有何妄言了?」

  郭圖偷眼見袁紹臉色,心中暗喜,面上卻是一片尷尬之色,遲疑半響,這才嘆道:「也沒什麼吧,就是….就是….咳咳,就是聽人說,他好像早年與青州那邊相識,對那劉璋其人,大有推崇之意。咳咳,又曾說,嗯,曾說主公,呃,那個,主公……」

  他吞吞吐吐著,面上變幻不定,似是不想說下去。袁紹愈加惱怒,怒喝道:「讓你說便說,猶豫個甚麼!」

  「呃,是是是。」面上假作懼怕,抬袖似模似樣的擦擦額頭,這才接著道:「他曾說,主公只是占個四世三公的家世之便,若論真實本領,不但差著那劉璋十萬八千里,便是與曹操相比,也明顯的相形見拙。若想有所作為,當屈身守時,韜晦低調,自退於渤海一地,或暫臣服於任何一方,安心等待,若有機會便出,若沒機會,便就此一生過了,也勝於不自量力,自取死路的好。呃,這些,這些都是田豐所言,我是不信的…..」


  袁紹靜靜的聽著,出奇的面上竟無暴怒之色,郭圖看的心中咯噔一下,只當自己說的過了。

  正要想著法兒再圈轉些回來,卻忽聽袁紹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中滿是酷厲憤怒之意,心中駭然之餘,抬頭看時,卻見主公面上隱泛青色,額頭上青筋都蹦起老高來。

  「好好好,匹夫罵的我好!我不如劉季玉,我不如曹阿瞞?讓我安心做個富家翁,以保性命?好好好,怪不得他一直那樣勸我,嘿嘿,好,好,真箇是好啊。」

  袁紹在大帳內來回踱著,步子越走越急,兩眼內凶光亂冒,郭圖瞅著,心頭也是不由的猛跳不已,竟不敢再有多言,生怕就此遷怒到自己頭上,跟著遭了池魚之殃。

  「來人!去,去給我將那田豐壓下大牢!別餓著他,每日裡好生照應著,我要讓他看看,看看他這位天下名士,等我大勝而歸後,他有何面目見我?」

  帳外親衛大聲應著,帳內袁紹這才猛然站住,伸手抄起一個茶盞,砰的猛然摔在地上,喃喃咒罵不已。

  郭圖心中暗暗大喜,面上卻是一片惶遽,低頭不敢多言。正在這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斥候唱名而進,將一封信報報上。

  袁紹眉頭一軒,伸手接過,低頭只看了幾眼,眼中已是爆出凶光,幾把扯碎,怒道:「高唐那邊是何人駐守?便幾個蟊賊都守不住?我要他何用?」

  斥候大恐,低頭不敢接言,袁紹還待再罵,外面高喝,審配先生、逄紀先生到。

  袁紹面色稍緩,揮手令斥候站到一邊,揚聲讓兩人進來。他手下除了田豐、郭圖外,便是這審配、逄紀兩個謀士了。

  「二位先生來的正好,我這兒接報,高唐那邊山賊鬧的厲害,竟然燒了我一處穀倉,以二位先生之見,我當如何應對才是?」

  袁紹忍著怒火,面上恢復笑容,努力維持著自己過人的風度,抱拳向審配、逄紀二人問計。

  審配與逄紀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憂色。目光在一旁侍立的郭圖面上一轉,審配尚未發話,逄紀卻暗暗扯扯他衣袖,搶先抱拳道:「哦,竟有此事?卻不知公則兄可有定計?」

  袁紹手下四個謀士,論才學,當推田豐第一,論陰險,當推郭圖第一,論忠直,則推審配,論機靈,卻是逄紀為最。

  四人中,田豐心無私慾,剛烈敢言,便是審配、逄紀雖常常覺得他言語讓人難以接受,雖不喜,卻多有敬重。郭圖雖有智,但為人熱衷功利,睚眥必報,田豐、審配不屑其為人,只有逄紀左右逢源,兩不得罪。

  此刻,他二人本是聽聞田豐被下大牢,正要來看情況為其說情,但見了帳內郭圖在側,哪還不明白怎麼回事?聽聞袁紹又說起高唐來報,瞬間便聯想到緊鄰那邊的青州,心中擔憂,審配就欲要進言,逄紀卻顧忌到郭圖,當下阻住,卻轉頭向郭圖問起。

  郭圖心中暗暗得意,偷眼看看袁紹,見他正望定自己,這才清了清嗓子,搖頭道:「高唐不過一小埠,蟊賊因糧而就,非是什麼大事。眼前主公大計當前,不可為此分心。可遣張楠、焦觸二位將軍,沿江巡視,擊散之即可。」

  審配聞聽,不由緊緊皺眉,當即也不顧逄紀暗中拉扯,起身抱拳對袁紹正色道:「萬萬不可!主公,高唐雖小,卻是我河北門戶,青州劉璋,威名素著,此次既然將之算計在內,安知賊人不是其所施詭計?以配之意,還當請主公派大將親往鎮守,並派人小心清查郡內,以防青州軍混入才是。」

  袁紹聽審配這麼一說,也是嚇了一跳。他嘴上不屑劉璋,實則大是忌憚。正要就此應下,郭圖卻惱怒審配搶了自己風頭,不由反駁道:「正南先生便是危言聳聽。那劉季玉如今正面臨救助徐州,以保自己側翼之險,此時卻忽然出兵來我河北騷擾,他難道得了癔症?自己主動兩線作戰,給自己找不自在嗎?北方之地,當日經黃巾之亂,平日便多有小賊作亂,若每次都這般杯弓蛇影,屢屢將兵力大將派去巡察,主公便有百萬大軍,也將被分派攤薄,屆時,戰機一至,何以為戰?主公,審正南之言,萬不可納!」

  袁紹聽郭圖一說,想想也是在理,一時間,不由猶豫起來。不由轉頭望向逄紀,問道:「然,則理先生以為如何?」

  逄紀暗暗嘆氣,不想今日自己竟被逼入死角,這按實說,則得罪郭圖,若違心而論,既不符為人之謀,也得罪了審配,一時間,好生為難起來。

  袁紹見他沉吟不語,不由著急起來,欲要再催,逄紀情急生智,忽然假作不知道:「主公何不請田元皓問之?其人雖剛直無禮,見識卻是有的。此事不妨先問問他的意見,或可有所得。」

  逄紀只當自己聰明,還以為袁紹今日將田豐發落,是因為又頂撞了他。殊不知,這次卻是郭圖給扔的小石頭,直接從田豐的見識上,就將田豐生路絕了。

  此刻,袁紹忽聽逄紀提起田豐,剛剛壓下的火氣,猛然又跳了起來,啪的拍案而起,怒道:「他又有什麼見識了?罷了罷了,此事也不需多議,令張楠、焦觸多派兵士巡視,小心提防就是了。」說罷,大袖一擺,怒氣沖沖的,已是轉身向後去了。

  郭圖陰陰一笑,看著審配哼了一聲,轉身也自走了。大帳內,審配、逄紀相對愕然,半響,兩人同時嘆了口氣,垂頭喪氣而出。

  秋日斜陽照下,兩人的身影,拖得越發瘦長,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孤寂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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