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你很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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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德,你去殺了董卓好不好?」

  劉衙內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出來,曹操全然沒有準備,一口酒就噴了出來,其他人也是被嗆的不清,廳中一片咳嗽聲。

  眾人相互木木的對視一眼,都是一副茫然之色。雖說大伙兒湊在這兒,想著的就是怎麼折騰董卓,但張口就叫人去殺人的,這位皇叔可全沒半分客氣。

  「咳咳,皇叔,這個,不知皇叔何出此言?操聞聽皇叔也熟諳技擊之術,如何不去,卻讓操去?」曹操有些鬱悶,半響,定了定神,抬頭看著劉璋問道。

  「這有啥不理解的啊?」劉衙內一副想當然的神情。「我是會技擊之術,可董卓他不給我殺啊。在座的其他幾位,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哪個技擊之術在你我之上?既然我不行,當然就是孟德了。」

  饒是曹操權變多智,聽了劉璋這話,也是一陣的猛翻白眼。你去殺董卓不給你殺,這不廢話嘛,你殺誰人家也不給你殺啊。

  可為毛你去殺人家不給殺,就得我去啊?難道我去殺,人家就給我殺了?憑什麼啊?

  眾人也都面面相覷。劉璋左右看看,搖頭道:「你這陣子費勁心思的留在董卓身邊,委曲求全的,別說是真的要投靠董卓啊。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難道我也不知道嗎?你這麼做,不就是為了尋找機會嗎?現在這機會有了,你拿著王司徒的刀,就說獻寶刀。董卓必然不防,然後你抽刀趁著給他看的功夫,喀嚓,給他來一下子,多給力啊是不是?去吧,你將會是咱大漢的功臣,天下人都會記著你的。」

  劉璋語氣平淡,就好像在說拿刀切個西瓜一樣那麼輕鬆。曹操一片木然,眾人卻都是眼中升起一片異彩,齊齊轉頭看向曹操。

  曹操現在說不出是個啥滋味,震驚、鬱悶、憋屈、不甘、羞怒、忌憚,種種情緒紛至杳來,混雜一處,都不知該說啥好了。

  自己的所有準備,劉璋竟然足不出戶,卻把握的如此精準。一番心思,也是全然說的半分不差。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千年狐狸變的嘛!

  可你這麼牛沒關係,那咋也得給俺們留點表演的空間是不是?至少等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了,然後俺再來大笑三聲,瀟瀟灑灑的一番豪言壯語,慷慨而去,那樣才有易水寒的一去不還,有荊軻同學的悲壯嘛對不對?

  可現在呢,這算啥?孟德,你去殺了董卓吧…….,介個,你讓人怎麼提的起心氣兒嘛!曹操這個鬱悶啊。

  「孟德………」王允老頭雞動了!眼見著曹操木木的不說話,不由開口顫聲叫了他一聲。那兩眼淚花激涌著,幽怨哀婉纏綿到了極處。

  曹操目光迎上,不由的就是一陣的不寒而慄。

  「既如此,好,我去。」曹操很無奈,曹操很憤懣,曹操很受傷,很委屈。

  廳中眾人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面上都顯出一份狂喜之情。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董卓橫屍當場,被大伙兒想怎麼蹂躪就怎麼蹂躪一樣。

  劉璋聳聳肩,自顧自的叨了幾口菜下肚,在眾人一片激奮之色中,又慢悠悠的道:「嗯,提前留好後路,萬一殺不掉,你就跑。跑回家去,他也就拿你沒法了。我相信,你會做好這些的。」

  眾人一呆,這還沒去呢,咋就想著跑路了呢?曹操卻是又一陣的鬱悶,只覺著脊梁骨後面一陣的發涼。

  這人打從進來,就好像沒怎麼真的正經說話,每每都是輕飄飄的,就好像跟人閒話家常一般。你吃了嗎?上街去啊?哦,回見哈。全是這麼一副樣子,可明明這是掉腦袋的事兒好不好?怎麼可以這麼一種態度呢?

  曹操很想撲過去,扒開丫的腦袋瞅瞅,裡面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想法。只是目光在他面上一轉,忽然心中又有些明白了。

  多簡單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嘛,又不是他老人家去冒險,他緊張個屁啊?這本就是拿別人當炮灰,大喊著兄弟們上,我殿後的牲口嘛,既然如此,還有啥不能理解的?

  只是這傢伙,一步步,一環環,算計的也太讓人恐怖了。先是把董卓得罪了個死,卻又讓董卓心有忌憚,不敢明目張胆的對付他。然後又玩了手辭官,將所有矛盾輕輕鬆鬆化解了,轉移了。

  等天下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被移開了,沒人關注他了,他又蹲在角落裡,給這個扇扇風,給那個點點火,自個兒卻在一邊跟沒事兒人一樣偷著樂。

  曹操甚至能想到,一旦真的得手了,這丫的肯定第一個跳出來,義正言辭的數落董卓各種罪狀,大作痛心疾首狀。

  這些事兒,曹操想明白了。但是卻根本沒法化解,這就是陽謀,除了按照他的步驟接招拆招,沒別的辦法。


  曹操心中想著,寒氣兒大冒之餘,牙根兒忽然也痒痒的厲害。瞅著王允令人奉上的七星短刀,拔出來看了看,又在揣到懷裡,起身告辭而去。

  他這一刻想的,除了明天怎麼既能刺殺了董卓,還能安全的撤離。他從來就不是個慷慨赴義的性子,大義之事自然要做,但自個兒的性命卻永遠是第一位,這個原則不能變。

  哦,還有就是,但願以後跟這個劉皇叔不會有什麼交集,對於劉璋,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有了陰影。

  劉璋眯著眼送曹操出去,望著他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的勾起。曹阿瞞、曹白臉,別怪我,沒辦法啊,既然後面還需要你攪風攪雨的,不能現在消滅你,那麼,給你在心中留個深刻的印象,也便於咱們他日好見面不是?哥對你也是一片苦心了,你可千萬別辜負了啊。

  眾人不知內里關竅,想著或許明日就能除掉國賊,扶起了大漢,自個兒等人成為挽狂瀾於即倒,名標青史的人物,個個都是一副昂然之態,興奮莫名。

  各自相互一番辭別,往家中做夢去了。

  劉璋笑眯眯的落在最後,也不和王允告辭,拉著架子,卻又要隨著王允回屋。

  王允今個兒也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激動混合著鬱悶,憋屈與期盼齊飛。眼瞅著這位說話行事很有些顛三倒四,偏偏又總能奇峰突出的大漢皇叔,好像還有話說一般,只得強笑著請他回了屋中坐下。

  王允先是一愣,隨即漲紅了面孔,額頭上青筋一個勁的跳著,霍然起身指著他,卻是氣憤填膺,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是什麼人啊?那是清流!是君子!這種身份,怎麼可以被冠以好色兩個字來形容呢?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侮辱,是誹謗!王老頭怒了!死,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

  「曖曖,別激動。你這麼大歲數了,激動個毛啊。好色又不是什麼不好,但凡是爺們,誰不好色?我也好色!」劉衙內風輕雲淡的看看他,淡淡然的說著。

  王允聽他自承好色,這心中倒也有些順暢了,盯著他一陣猛瞪,這才恨恨坐下。

  人就是這樣,做得說不得。但若說了,那就得有個差不多分量的一起擔了名頭,不然就是侮辱。劉璋很明白這種心思,所以,等王允坐下,瞅瞅他,又笑嘻嘻的道:「咱們不同之處,就是你們好色,只偷偷的做,只做不說。我好色,卻是正大光明的做,敢做就敢說。所以,我是君子,你們是小人。當然,這個君子,是花中君子。」

  王允又是一陣頭暈,口中有些發苦。我今晚幹嗎請他來啊?我很賤嗎?這一晚上的,好像他才是主人,是主角,我整個就一小鈴鐺,跑龍套的。這種感覺,說實話,王允很不喜歡。

  從年輕求學之時起,他就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叱吒朝堂,揮斥方遒,成為一個人人矚目的領袖人物。他沒有叛逆之心,他要的只是那份屬於一個臣子最無上的榮耀。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王允,將是多麼重要的一個人。

  他喜歡眾人的目光跟隨著他,崇拜著他,仰視著他。他自負自己身具這種素質,只要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也只有自己做出的,才是最正確的。只有在自己正確的參議下,天下才能國泰民安,富裕祥和。

  可是,今天,今天完全沒了自己什麼事兒。打從這位劉皇叔來了,好像什麼事兒,都是他在主導。而且,現在居然還說自己好色,自己自問從未得罪過他,甚至有了今晚之事,兩人更應該是一種同志,一種同盟之友的關係。他這麼說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呢?

  王允很糾結。

  可憐的王允,他哪裡知道,從後世書上對他的記載,實在讓劉衙內很難對他有好感呢。

  其中固然知道貂蟬一事大概是虛構,但終歸那演義對後世影響深遠。即便是劉衙內明白他或許是冤枉的,但也總壓不下那口氣。

  自個兒躲在後面,卻將一個纖纖弱質的女子推出去,用自己的美麗,自己花一般的身體去周旋於虎狼之間。於國固然有恩,但卻絕不為劉衙內接受。

  美麗的女子,是上天的恩賜。是拿來疼的,是放在身後呵護的,怎麼可以將應該由男兒去解決的事兒,找那麼蹩腳的藉口,從而無恥的推倒她們的身上呢?

  這且不說,等到女子犧牲了自己,換來了和平。本該順順利利,以天下,以大局為重時,這位王允王司徒,卻因為那份令人憤恨的固執,令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的所謂忠直,再次將和平擊的粉碎,使來之不易的和平果實,徹底成了泡影。

  很偉大嗎?最後為了國家,好一番慷慨陳詞,然後毅然自己跳城而死,果然壯烈。但劉璋很鄙視他!

  沒有這個王司徒在董卓死後的趾高氣昂,沒有他那個愚昧到了極致的剛愎自用,不准西涼士卒投降,何來後面的一場災難?

  那個時候,甚至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可曾想起過,那位默默付出的女子?

  他可曾有想過,所謂的勝利,本不是他該染指的。他沒那個權力,最有權力的,應該是那個被他棄如鄙履的可憐女子。

  既然如此,知道了這些事兒的劉衙內,又怎麼可能對他真的尊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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