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王芬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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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昌平那邊昨晚來了個客人,已被咱們請了過來。」涿縣府衙內,沮授微笑著向劉璋稟報導。

  打從他們將合肥候抓到後,就派了一部人馬,暗暗將合肥候在昌平的府邸監視住。所為的,不過就是等鄴城那邊派的人。

  如今便在公孫瓚那邊才將五百匹戰馬送到,可巧昌平便有了收穫。劉璋心中大喜,瞅著沮授問道:「先生可曾好好招待一番?人家遠來是客,你這做主人的,可莫要失了禮數才是。」

  沮授呵呵一笑,點頭道:「主公所言甚是,授安敢冷落人家。嗯,昨晚連夜招待的,喏,這便是鄴城那位州牧的親筆信。」說著,自袖子中取出一方絹帕放到案几上。

  劉璋眉頭一軒,伸手拈起,打開就著燈火下看。須臾,將那絹帕收起,笑眯眯的道:「王太守的字寫的真好,可要好好收藏才是。」

  沮授就苦笑著搖頭。這位主公總是如此促狹,拿著人家的短處了,卻偏偏來贊人家的字好,說什麼收藏云云的。

  「嗯,既然招待完了,便放了回去吧。」劉璋一手輕敲案幾,轉著眼睛想了想道。

  「回信就不必了,只讓他帶個口信。就說合肥候說了,茲事體大,還當有個穩妥的落腳地再議其他。唔,我看潁川就不錯,離著京都也近。等咱們這邊平了黃巾後,再進一步商議後事吧。不過呢,嘿嘿,這為了國家之事嘛,咱們出力那是義不容辭的,但這後勤之事,也總要王太守費心一二的………..」劉璋兩眼眯縫著,嘴上說的溫良謙恭,眼中卻閃過一抹寒光。

  沮授笑著應了,起身出去安排。不多時,轉了回來,坐下道:「如今已近入冬,太平道與盧尚書、皇普中郎將那邊,都有暫且休兵的意思。不知主公這裡,是要駐紮在涿縣休整,還是過去呢?」

  劉璋沒說話,兩眼微眯,手指輕敲桌面。沮授跟他已久,知道這個動作乃是劉璋考慮問題時的表示,便不再多言,靜靜的坐在一邊等著。

  如今天下形勢至此,已然有了極大的改變。本該發生在今年夏季的長社大火,因為太平道整個的起事時間晚了,根本就沒發生。

  現如今,除了盧植那邊仍然如原本那樣,和張角三兄弟對峙於廣宗。皇普嵩和朱俊二人,在朱俊吃了一個敗仗後,也未再多有損傷,正自後撤到了司隸邊緣。後依軒轅、大谷二關,傍靠嵩高山扎住。

  如此一來,倒是基本貫徹了平叛初期的戰略。先穩下來,遏制住黃巾的猛攻勢頭,進入相持階段。

  以朝廷倉促間募集的兵員戰力,要想一出兵便能戰而勝之,無疑是痴人說夢。穩一穩再打,不但符合戰略需要,也能使兵卒得到充分鍛鍊。待到黃巾進攻勢頭被阻,一邊氣勢被遏,一邊戰力漸提,制勝之機,期之可待。

  雖說對方的領兵大將波才,乃是難得的將帥之才,但黃巾軍本身的組成素質,可不是一員兩員大將的出色就能轉變的。

  「以先生之見,咱們該當如何?」輕敲幾面的手指一停,劉璋想了許久,轉頭看向沮授。

  沮授略一沉吟,捋須緩緩的道:「此番前方戰事基本已停,我等再趕過去意義不大。而且,一旦過去,補給也會過遠,甚為不便。以授之見,不如便安心扎在此處,正可多多演練兵卒。」

  劉璋微微搖頭,站起身來在房中踱了幾步,沉聲道:「不!立刻傳下令去,命大軍整束收拾,克日進發。我們不但要過去,還要快些過去!」

  沮授一呆,不知劉璋為何這般著急。劉璋抬眼瞄了他一眼,低聲道:「前些時日我赴劉虞的就任筵,聽公孫伯圭無意中說起,關外烏桓部有些異動。公孫伯圭與劉虞執政思路完全南轅北轍,一旦開戰,只怕外面打的反而不如裡面激烈。你我留在此處,到時候豈不兩邊為難?此是其一。

  其二,如今整個黃巾之亂,除了眼下冀州與潁川兩處,還有南陽張曼成所部。前時雖然秦頡一時占了上風,斬了張曼成,但正因如此,以秦頡那傲慢性子,只怕大敗便離著不遠了。若被南陽黃巾與波才部相和,只怕皇普嵩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難以抵擋的住。咱們此時過去,正可審時度勢,伺機而動,卻也不必謹守什麼休戰不休戰的規矩。」

  劉璋兩眼微微眯起,好似漫不經心的說著,沮授聽的卻是心頭大震。

  這位主公行事毫不按規矩出牌啊。雙方休戰他也想伺機而動,瞅這架勢,壓根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要能取得實質的戰果,其他的統統不在考慮之內啊。

  他本想規勸一番。畢竟,就算平定黃巾之後,天下才可能真的大亂。到時候各路諸侯一旦了解了這位爺的經歷,只怕到時候相對之時,多半也會照貓畫虎的來上一下。


  正因有這種顧慮,沮授才沒去打算眼下出兵的事兒。但轉念一想,以劉璋平日的要求來看,根本就從沒讓下面人有什麼休戰不休戰的理念。

  一旦進入迎敵狀態,永遠都是進攻再進攻。正所謂再嚴密的一味防守,也不如以攻代守更具效應。既如此,又何須去考慮什麼規則?

  想明白這些,沮授不再多言,伸手從旁邊架上取下地圖,平鋪攤開,細細研究一番,這才問道:「既然主公決定過去,卻不知屬意哪裡駐軍?」

  劉璋走過去,微微打眼掃了掃,然後將手點向其中一點,微微一笑道:「就是這裡!」

  沮授微微皺起眉頭,半響,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

  鄴城,乃是中國八大古都之一。位於漳水之北,臨漳西南。向為冀州州治之所。

  冀州本身就是中原十三州中的一等一的大州,前任刺史劉焉,雖沒在此辦公,但卻不妨礙其地的繁榮昌盛。

  鄴城戶口眾多,民多殷富。按理說,任誰忽然坐到了這麼個大州的州牧位置上,只怕睡覺都會笑醒的。

  但是,對於王芬來說,這種喜悅卻是半點也欠奉。鄴城富裕也好,民戶多也罷,那都是在那位大賢良師來之前的事兒。

  甚至就算那大賢良師坐鎮此地的時候,聽說城裡也是頗為繁華的。張角其人,雖說野心極大,但究其最初本意,倒也算是想為天下民眾謀的。

  但打從朝廷派出盧植盧尚書來了後,趁著張角立足未穩,其兩個兄弟未及時趕到前,便迅速出擊,轉瞬便將張角打了出去,不得不主動往兩個兄弟那邊靠攏,最終在廣宗扎住。

  這些事兒說來跟王芬太守實在沒多大關係。有關係的是,張角臨走前,不但將鄴城所有積蓄搜刮一空,更是挾持了無數的青壯。

  等到王太守興致勃勃的趕到赴任,卻悲劇的發現,他如今這個冀州牧,實在比個小縣官強不了多少。

  城池殘破,遍地饑民不說,他想要在此拉起一支隊伍都沒人可用。因為城中,實在很難尋到什麼青壯了。王太守想要拉隊伍,可以,小腳老太太有的是。老頭老大爺的也有不少,前提是,您先發來足夠的口糧,讓他們吃飽。

  對著滿目蒼胰的破城,王芬簡直欲哭無淚。上次幽州之事失敗,想從這邊找添頭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好在有許攸和周旌幫襯著,朝廷給前方剿賊的大軍糧草也從他這兒過,幾人一番手腳下,算是好容易維持住了。

  這邊剛剛站穩腳跟,王芬便趕緊派出心腹,往昌平聯繫合肥候。以他的想法,只要合肥候在那邊善加利用各郡守之間的矛盾,暗中掌握西北邊幾個郡,應不是什麼難事。

  到時候,以兩州之地呼應,再連結關外鮮卑一族,發難於肘腋,迫使漢靈帝退位,便有極大的希望了。

  只是,當那個渾身又是土又是汗,鼻青臉腫的心腹家人站在面前,將蔡亭侯、破虜將軍劉璋的傳話報上來時,王芬呆愣了半天,大叫一聲,仰天就倒。

  好容易等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他喚醒,王芬兩眼望著半空,滿心思全是陰霾密布,什麼名標青史,諍言救國的豪情壯志,統統不見了。

  如今,小尾巴整個捏在劉璋手裡,進退皆不由己身。至於劉璋所言的什麼攜手一致,共扶漢室云云,王芬哪裡敢信?只盼那狡猾狠毒的小鬼,真的只是想壓榨自己一番,已經是祖上積德,燒了高香了。

  屏退眾人,請來許攸與周旌,三人一合計,都是默默無語。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便算千般手段也是施展不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於是乎,之後的時間裡,王芬太守每日都差不多要暗暗祈禱一番。祈禱那狡猾該死的小鬼,狠狠的來敲詐自己吧。話說,只要對方肯敲詐自己,也就代表著這事兒總還有些盼頭。若是對方半點動作都沒,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王太守想的固然美好,只是,他以這個時代君子之道去衡量某人,便註定了他的悲慘下場。可惜,這種後果,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

  站在城頭上,看著自己費盡心力搞來的糧秣物資,一車一車的運了出去,王芬心頭猶如滴血。只是,比起他如此渴盼的敲詐,終於來臨後的鬱悶,一切,又都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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