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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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公、糜公,這便是我二弟,常山趙雲趙子龍了。」暖閣里,劉璋引著趙雲給甄逸、糜竺見禮。

  甄逸、糜竺二人連忙抱拳見禮,心下暗暗稱奇。那位劉四公子已然是人中龍鳳了,不想他這位結義兄弟,也是偉岸奇俊,英挺不凡。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誠不我欺。

  四人相互見過禮,分賓主落座。甄逸含笑拱手道:「子龍將軍俊才也,我等今後便多賴將軍照拂了。」

  趙雲連忙謙遜,口稱不敢。劉璋卻在旁接過話笑道:「甄公這話說的卻不對了。」

  「哪裡不對?」甄逸一愣。

  「今日形式,二位先生家財殷富,人脈廣闊,相較之下,我與舍弟卻是白手起家、一窮二白。甄公不先想著怎麼周濟輔助我等,開口就要子龍賢弟給你們照拂,豈非本末倒置,殺雞取卵之舉?又哪裡對了?」劉璋笑吟吟的舉著酒盞,輕輕啜了一口說著。眼睛裡卻是閃著狡黠的光芒。

  「呃!」甄逸一呆,與糜竺對望一眼,不由的哭笑不得,指著劉璋笑道:「好你個劉季玉,我不過一句客套話,卻招你這番數落,這可不是欺負人嗎?」說著,連連苦笑搖頭。

  糜竺微微一笑,搖頭道:「甄公如何不明白?季玉公的脾性,又怎麼會無的放矢?多半是惦記上你我的銀錢,想要討些什麼便宜了吧。」

  這幾日,劉璋與他二人時常歡聚,越發相投,言語間便極為熟絡。對於劉璋的脾氣性格,自然也大致摸了個差不多。這傢伙往往嬉笑怒罵之間,暗藏機鋒。年紀雖小,城府卻是深不可測。糜竺既了解到這些,這才有了此番說法。

  甄逸聽的一呆,轉頭去看劉璋,卻見他眯著倆眼,笑的跟只狐狸一樣,不由恍悟。搖頭苦笑道:「四公子若有需我效力之處,但請明言就是,又何須轉這些彎角。」

  劉璋這才面色一正,坐直身子,拱手道:「此番我二弟雖到,但力量尚顯薄弱。若要成就一番功業,實在是需二公先期的大力協助才可。」

  甄逸與糜竺對望一眼,都正容而坐,沉聲道:「四公子無須客套。你我既已有志一同,但有吩咐,我等力之所及,絕不敢辭。」

  劉璋見狀大喜,先拱手謝過,這才湊過頭去,低低的說了起來………….

  午山裡的一個小山坳,三百多名健碩的漢子挺胸而立,排成一個方陣。趙雲引著劉璋站在前面一個土台上,低低的解說著。

  趙雨和安琪兒兩女,騎馬立在一旁,身邊卻是拔都等十八衛士環繞。

  劉璋引著趙雲見過甄逸、糜竺二人後,回去接了安琪兒和趙雨二女,便於午後趕來了這裡。一來檢閱下所招士卒,二來,也要處理一些亟待處理的問題。

  「…….所有士卒共有三百五十人,皆是小弟趙家村以及附近避難來的村人。按照大哥的吩咐,最大者不過三十歲,最小者不低於十八。他們的家人世代相交,忠誠絕無問題。除此之外,還得馬匹二十匹,弓箭若干…….」

  趙雲低聲說著,劉璋一邊打量這些青壯,一邊輕輕點頭。待到趙雲說完,這才上前一步,目光一肅,身上陡然爆出一股氣勢。

  「爾等離鄉背井,聚集而來,可有想過,究竟是為了什麼?」劉璋面容冷肅,目光掃了中士卒一圈後,忽然出聲問道。

  眾士卒被他這麼冷不丁一問,不由的都是一呆。片刻後,不由的相互交頭接耳,低低的議論起來。下面一片嗡嗡之聲…..

  「出人頭地…..」

  「光宗耀祖……..」

  「…………..」

  隨著一人出聲,後面終是接二連三的叫了起來,場中一片噪雜。

  劉璋面無表情,等到眾人差不多都喊完了,這才忽然一揮大袖,場中戛然而靜。眾士卒都盯著台上的劉璋,等他說話。

  「建立功業?光宗耀祖?嘿,倒也算是個心愿。不過,你們錯了!」劉璋目光再次巡視全場,足足半響,這才冷聲發話。

  站在眾人之前,先不說話,而是用眼睛冷靜掃視一會兒,能使聽眾不自覺的將心神提起,潛意識裡會將站在前面的人奉為主導。這,是劉璋在後世,無數次學生會演講所得的經驗。

  今天,用於兩千年前的士卒面前,果然大有效果。便是一邊觀看的趙雲,趙雨與安琪兒,也不由的屏氣凝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誰不是爹生娘養的?哪個不是血肉凡胎?如果是太平盛世,試問你們,有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安安分分的過一生?到了戰場之上,每一刻,都可能被人斬了頭去!每一息,都可能沒了性命!放著太太平平的日子不過,非要拎著刀子去跟人拼命,就為了建立功業,就為了出人頭地,為了光宗耀祖?告訴我,你們當真是這般想的嗎?」劉璋面含冷笑,冷聲而問。最後幾句,已是厲聲而喝。


  眾士卒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放著好日子不過,沒事兒找事兒的去跟人玩命,那是傻子好不好?貌似咱們不傻吧。眾士卒心中腹誹,卻是沒人開口。

  「今天,你們拿起刀槍,遠涉江湖而來,不是為了那什麼狗屁的建立功業,也不是為了什麼光宗耀祖!你們只是為了活著!能像個人一樣的活著!」劉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拼了性命,用手中的刀,用頸子裡的血去拼,去殺,只是想讓自己的家人活著,讓父老鄉親們活著!說到底,是外面這個世道逼得!」低沉冷厲的話語迴蕩在山谷中,眾人盡皆不由的心中一震。

  「盜賊蜂起,殺人盈野。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便你們之中,又有多少人是因為親人被殺,家業被毀,才最終匯集到趙家村的?那些賊匪,殺你們的父母,殺你們的孩兒,殺你們的鄉親,淫辱你們的姐妹,燒毀了你們的茅屋。可是,沒人管你們。朝廷無力剿賊,州縣不能護民!那麼怎麼辦?你們就要任人屠殺,任人肆虐,任人欺辱嗎?要嗎?回答我!」劉璋面色鐵青,握緊拳頭,嘶聲吼道。

  眾士卒聽著他一番話,起初俱是面色沉重,漸漸的,隨著劉璋一句一句的說下去,許多人的面上已是浮上了悲戚之色。想到了曾經的悽慘,曾經的苦難,悲戚之色漸漸又轉成悲憤。

  等到劉璋說到最後,人群中先是一個人有哭聲傳出,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所有人身子顫抖著,目中含淚,只覺胸腔中好似藏著一團火般,燒灼的難受。

  憤怒的情緒,先是一個點,隨即,如同波紋一般迅速擴散,終是形成了沸騰的狂怒。

  「不!不要!……..」

  「殺!殺光那些畜生!」

  憤怒的情緒點燃,場中一片戾氣升騰。

  「官不救民民自救!這世上從來就沒什麼救世主!我們拿起刀,我們提起弓,我們背井離鄉,豁出性命的聚集在這兒,不是為了什麼出人頭地,不是為了什麼光宗耀祖。我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兄弟姐妹!是為了保護和我們父母兄弟一樣的鄉親們!」劉璋神情激動,眼色發紅。

  「我!將帶著你們,帶著你們去殺光那些強盜!殺光那些欺侮你們的賊人!殺光那些禍害你們家人的畜生!我們是男兒!是父母、是妻兒、是鄉親們的期望,是他們的保護者!我們不能躲,我們不能避,我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我們要用男兒的勇氣,用我們的血和性命,為百姓們打一個太平盛世,打一個朗朗干坤!你們,你們可願跟著我,跟著我去殺光群賊!去縱馬踏平天下嗎?」劉璋舉起手,猛力的揮動,厲聲大喝著問道。

  「殺賊!殺賊!殺賊!」

  「踏平天下!踏平天下!」

  在劉璋的怒喝聲中,眾士卒滿面淚水,面色血紅,胸間起伏如濤,不約而同的大聲呼喝了起來。小小的山坳中,群情激涌,殺賊與踏平天下的呼聲,震天動地,猶如怒浪濤天。

  呼喝聲如山崩地裂,久久不絕。拔都與草原來的十八親衛,本就是豪情男兒,處在這種氛圍之下,更是激昂振奮,不能自己。便連趙雲也是頰帶赤色,雙目寒光暴射。

  安琪兒美目含情,淚水盈眶,望著斜陽中站在土堆上的那個白衣少年,心中只一個勁的自豪的念著:這是我的男人!這是我的男人!

  夕陽掛在山腰,在冬日的寒風中,透著血色般的流彩。光影透過林間凋落的疏枝,照在山坳中。天邊流雲似火,激動的人群不斷的一次次舉起手中的長矛,呼喝著,吶喊著。

  人群前的高台上,劉璋衣袂飄飄,站立如山嶽。仍顯稚嫩的面龐上,雙唇緊抿。剛毅的線條如刀削,似斧劈,在血色夕陽中,恍如度上了一層瑰麗的金邊。某個少女偷偷的看著,望著,眸子裡閃閃發亮,不時的划過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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