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劉璋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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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公子,你….你有何想法了?」

  腦門上黑線纏繞,大汗一身一身的出著,孔融雙眼含淚,幽怨無比的看著劉璋問道。

  「哦,只是個不太成熟的想法而已。」劉璋老神在在的點點頭,「先生性情高潔,實在令小子敬服。但小子想,先生這番為民為國之心,若是到了洛陽京都之地,限於區區一個司徒府,實在是體現不了多大的用處,只怕會被人說成沽名釣譽的。」

  劉璋眼睛也不眨的,幾句話又將人家一番淡泊給抹殺了。旁邊劉焉眼觀鼻鼻觀心,恍如老僧入定。老頭兒拼了,乾脆豁出去不管了。

  孔融卻是已經游目四望,看看有沒啥麵條啊、鞋帶之類的,好歹直接了斷了乾淨。

  「不過呢…….」劉璋話頭一轉,「先生若肯改變下任職的地方,這事兒便也就迎刃而解了。」

  「哦,是吧,你說。」孔融一顆心,此刻如同被萬刀戳了一遍似地,麻木了。兩眼無焦,面無表情的應著。

  劉璋這會兒卻是精神了起來,兩隻眼睛放著綠光,鼓動三寸之舌道:「…….我父所在這冀州之地,本是中原上州。戶籍百萬,地當要隘。與小小司徒府方圓幾間屋子而言,先生若能紮根於此,將一身所學施展出來。先生想想,那將會有多少百姓直接受惠啊?豈不是比在那個什麼司徒府里,批批公函,看看文件,浪費大好生命與青春要強上百倍嗎?如此,百姓受惠則會富裕,民富則冀州強,這等大州強則必然帶動的稅賦激增,稅賦足則國家強。哎呀,試問先生,如此一來,天下還有誰人能不挑指贊一聲,孔氏一門,真大儒也!」

  這小子唾沫星子四濺,一條舌頭直如百靈婉轉,說來說去,卻只是一個目的。將這隻小蝦米留下!

  劉焉在一旁聽的大汗不已。公然鼓動朝廷命官拒薦辭官,轉而往地方州郡依附,這….這要是傳出去,面上或許沒人說啥,但背地後,你小子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壞人前程不說,就不怕有心人給你栽上一個圖謀不軌的帽子嗎?

  「逆子還要胡說!快快與我住了!」老頭兒真是吃不住勁了,拍著桌子嗔目大罵道。

  劉璋說的差不多了,兩眼一翻,後退兩步,只去研究屋樑上那隻蜘蛛去了。

  孔融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止住了劉焉,扭頭打量一番不再說話的劉璋,這才輕嘆一聲,道:「小公子倒是看得起孔融,卻不知這般費心,果真是只為冀州之民嗎?」

  劉璋心頭咯噔一聲,心中不由的重新開始審視孔融。這傢伙倒是一點也不笨啊,這話里之意,估計也是看出來自己想要留下他而已。後面說辭,可要小心應付了。

  他心中警惕。卻哪知孔融既負盛名,自不會是酒囊飯袋之輩。雖被他一番言語擠兌的羞慚不已,但也不過是初時只將他當做孩子而看所致。如今,他圖窮匕見,孔融震驚之餘,將他重視起來,登時便已是反應過來。

  「咳咳,呵呵,其實,其實小子只是素聞先生大名,想要與先生多些日子相處,從先生處學點東西。若有失禮之處,還望先生恕罪」

  目光在孔融面上一轉,劉璋已是立刻覺察出來孔融的提防之意。眼珠轉轉,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卻仍是以孩童心思對答道。

  孔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閉目良久,微不可察的搖搖頭,轉頭對劉焉道:「使君之子,非是凡才。以融所料,那西席恐實難請。融向日遊學,曾識得一二高士,今薦於使君,唯望能有所助益。」

  劉焉一愣,隨即拱手相謝,就於席上問起。旁邊劉璋頗有些喪氣,知道孔融這麼說,那是肯定不會留下了。只是對於他如此鄭重其事的推薦,也是起了好奇之心,不由豎著耳朵聽去。

  「求學之道,不外乎文武二途。這文道嘛,不知使君可知鄭玄其人否?」孔融目光掃了眼劉璋,隨即向劉焉問道。

  「然!」孔融微微點頭,不待劉焉相問,接著道:「此公如今便居於北海高密,賴先祖之名,融與之尚算交厚。若公有意,融可作書一封,為令郎薦之。」

  劉焉大喜,連連點頭稱謝。一邊呵斥旁邊劉璋上前叩謝。劉璋聽到鄭玄之名,心中也是一動。此人在東漢末年,實在是個絕頂牛叉的存在。

  一生經歷三朝,起起落落幾次,除了與當日清黨呆的日子長一些外,打從靈帝建寧四年便被禁錮,直到中平元年才被赦免。算算時間,這會兒卻仍是算待罪之身。孔融能將自己推薦到他門下,不可謂不盡心了。當下上前施禮謝過。

  孔融擺擺手,又道:「此為文道。若是武道,我有一友,是為并州人,姓李名彥,一身武藝堪稱絕頂。只是他性喜四處遊蕩,並無定所,實難為師。但我卻知他有個師兄,乃是矢絡名家,姓童名淵字雄付,便隱居於這冀州西面不遠的太行之上。此人一身絕藝更在李彥之上,尤其精擅槍法,若使君有意,某亦可試薦之,只消提上李彥之名,必能被其收錄。」


  說到這兒,微微一頓,抱拳笑道:「今日得見令郎高才,感念其一番苦心,這文武二道,如何選定,便有使君自定。」

  旁邊劉焉對童淵尚不了解,本身又極傾向於習文,張口便欲要請孔融推薦鄭玄。

  劉璋聽了童淵之名,卻是不由的心神大震。旁人不知,他卻是知道,那童淵自身不顯其名。但是收下三個弟子,卻是大大有名。

  大弟子便是後世西川大將張任,二弟子乃是董卓麾下大將張濟之侄張繡,向有北地槍王之稱。三弟子卻最是有名,不是別個,正是那位白馬銀槍,被後世眾所稱道的,號稱「一身都是膽」的常山趙雲趙子龍!

  算算時間,這三個人中,若是趙雲現在沒拜在童淵門下,也必然是這一兩年間的事兒。而其他兩人,應該正是學藝之時,如果自己能拜了童淵為師,可以學到最頂尖的槍法不說,這三員大將可不也是平白送到自己手中的嗎?

  想到這兒,哪還容劉焉決定學什麼經義,立馬上前一步,急道:「便請先生為璋薦於童師門下。」

  劉焉一驚,微微蹙眉。

  劉璋情急生智,急急道:「父親,我固然知道鄭師大名。但今時之日,鄭師仍屬待罪之身。孩兒只怕此去,於各方面都有不便。不如先往太行習武,待到武藝學成,想來鄭師處也當有些變化,到時,再勞煩先生引薦,兩不耽誤,豈不是更好?」

  劉焉一怔,低頭想想,倒也有理。當下便定下,請孔融修書一封,又將童淵隱居之所細細畫了圖。同時,也將給鄭玄那邊的薦書一併寫了,交與劉焉收著,以備後用。

  諸般之事做完,孔融這才一抖大袖,起身告辭。劉焉令人取出金珠一盤相贈,道是權當進京靡費。孔融轉頭看了一眼劉璋,苦笑搖頭道:「融如今還有何顏再入洛陽?此去,自當返回青州,安心學問罷了。」

  劉焉聽他說的苦澀,心中尷尬至極。好好一樁事兒,生生的全被自家小子給弄黃了。偏偏人家最後還給了這邊偌大的人情,這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劉璋在旁看得清楚,心中感念孔融介紹童淵,也不再搗亂,想想後面洛陽的各種混亂,當下難得的正色道:「先生不去洛陽也好。以小子所料,洛陽之地,他日必生大亂。先生此時若去,沒的只是趕渾水罷了。一個不好,怕是還要有性命之憂。」

  他此言一出,劉焉與孔融俱皆一愣。劉焉只道自家這死孩子又來搗亂,不由的怒目瞪了他一眼。孔融卻是深深看了一眼劉璋,低頭若有所思。

  半響,面上淡然一笑,拱手與劉家父子告辭。對於劉璋方才警示之言,既未反駁也未多加評議。

  劉焉挾著劉璋一直送出府門,立於階前相送。看看孔融即將登車,劉璋童心忽起,望著孔融叫道:「小子聽聞先生兒時讓梨與人,今日得了先生人情,回頭定使人送上大梨一筐,以解先生之饞,先生可千萬莫要推辭哈。」

  這番話喊出,一腳剛剛踏上車子的孔融身子一震,險險沒又一頭栽了下去。回頭哭笑不得的瞄了他一眼,這才再次登車。

  馭者長鞭一甩,打個鞭花,車軸粼粼聲中,漸漸往外不見。

  這邊父子二人返回屋中,略做商議。次日,便使人先往太行去投薦書,不幾日,使者返回,道是童淵已然應下。

  劉璋拉著使者細細問過,得知童淵處現在果然只有兩個弟子隨在身邊,不由大喜。當下,收拾行囊,自去與母親拜別一番。

  當晚回屋,與釵兒話別,小丫頭卻是哭紅了眼睛,便平日羞於讓劉璋做出的舉動,也是半推半拒的默許了。劉璋心中感念,自有一番安慰。

  第二日,車馬安排已畢,劉璋登車而上,目注遠方太行方向,暗暗念道:猛將兄,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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