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帝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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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舉行到中途,按照宗府儀制,由宗室成員先打頭陣,借著上元佳節向皇帝祝禮。💎✌ 69SнǗx.Č𝓞爪 🐍🐠

  周鈞坐在正座,身旁便是皇后尹玉。

  包括皇子公主在內的一眾皇親國戚,在殿中向皇帝行禮,口中又呼道上元安康。

  周鈞笑著點頭,又令眾人起身。

  緊接著,一眾大臣攜家眷上前覲見。

  周鈞笑著與眾臣說話,到了最後,獨留下大哥周則一家。

  周鈞向周則招了招手:「你們一家人,過來陪朕說說話。」

  周則聞言,連忙招呼上兒子周尚和妻子虞珺娘,來到御座前,躬身請安。

  周鈞先是朝後看去,將視線投向自己的侄子周尚,接著又轉頭看向周則,說道:「安北都護府的事情,朕都聽說了。」

  周則聞言,身體一顫,連忙跪地說道:「臣無能,使得安北生亂,險些壞了陛下的大計。」

  周鈞:「安北之事,千頭萬緒,商行私營公家,本就是古今未有的嘗試,難免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你未能及時預見,雖然有錯,但也只能算是不察,並非是大過。」

  聽見周鈞這般說,周則暗暗鬆了口氣。

  周鈞看向周尚,微笑說道:「再說了,你有個好兒子,他在危難之際挺身而出,說得部族與官府講和,算是扭轉了整個局勢。」

  周則聽到這裡,心中頗為自豪,嘴角含笑,下意識的回了一個是。

  一旁的虞珺娘,輕輕拉了拉周則的衣角,示意後者注意言行。

  坐在側座的皇后尹玉,從頭到尾聽著這段對話,臉上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意,然而只有仔細觀察的人,才能從她的眼中讀出一絲冰冷。

  周鈞向周尚問道:「當時的情勢劍拔弩張,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的下場,你當時哪裡來的勇氣,想要單槍匹馬去部族裡勸和?」

  周尚不假思索的說道:「回稟陛下,微臣當時心無旁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守信。」

  周鈞:「守信?」

  周尚:「微臣在安北,多與部族交涉。包括雇契、戶籍、糧食、農具、住所等等,漠北部族常常心有疑慮,擔心官府出爾反爾。微臣的工作,就是耐心說服,以官身作保,確保部族能夠得到承諾的東西。久而久之,微臣在部族中便有了守信之名。那一日,漠北部族接待我的頭人,正是平日相熟的宿老,他們這才相信我一定會守諾。」

  周鈞聽到這裡,先是回憶,接著感慨說道:「倘若朕沒記錯,尚兒小時候,周伯曾經帶著他去市集遊玩,半途遇見了友人。那友人見尚兒脖子上的玉佩十分名貴,就開玩笑的索要,周伯也玩笑一般答應了下來。但是尚兒卻解下玉佩,當眾要送給那友人。沒記錯的話,尚兒當時說,君子信而後取信於人,諾大於天,不可破之?」

  周則點點頭:「陛下記得分毫不差,實在是好記性。」

  周鈞看著周尚說道:「尚兒雖小,卻頗有古義君子之范,實在是難得。」

  周尚聞言,再次叩首,口中作謙。

  周則一家人離開之後,周鈞閉上眼睛,向身旁的尹玉說道:「讓逍兒過來,朕有話對他說。」

  尹玉一愣,轉頭對身旁的宮婢交待了幾句。

  不多時,心中忐忑的周逍,來到父母的身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周鈞慢慢睜開眼睛,對周逍說道:「我和你的母后,當初聽聞你去了安北都護府,不思政務,只知遊山玩水,心中皆是氣憤。你身為安北正使,孫都護又在前方與回紇人作戰,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哪裡來的心思,跑出去尋歡作樂?」

  聽見周鈞的話,周逍的額頭上冷汗津津,雙腿一軟,跪在御座前,顫聲說道:「兒臣知錯了。」

  尹玉在一旁抿緊嘴唇,雙手不自覺用力,指甲掐入了手掌,也猶自不知。

  周鈞低頭看著周逍,慢慢說道:「你出生時,天下局勢動盪,我不得不丟下家人,前往安西作戰。這麼多年下來,我們父子二人見少離多,我也對你疏於管教,這才使得你喜好玩樂,不思朝政,這不僅是你的錯,也是我的錯。」

  聽到這裡,尹玉再也無法安坐,走到周逍身邊,面朝御座站著說道:「二郎訓教的極是,逍兒之錯,母亦有過。」

  周鈞看向尹玉,輕輕嘆了口氣:「你我是為夫妻,你寵溺兒子,我亦知曉。只是逍兒年歲已長,又是儲君,你一味的護他,難道就不怕犯錯?」


  尹玉聞言,眼中微微有著淚光:「逍兒出生時,正是兵荒馬亂的光景。羅公遠羅道長當年給他看相,只說他命數多舛,臣妾愛子心切,這些年護得緊了,中間犯了不少錯,又走了不少岔路,如今也慢慢醒悟了過來。從今往後,必定痛改前非,鍛鍊逍兒,方才不會使得二郎失望。」

  周鈞看了看慌張無措的周逍,又看了看面色悲戚的尹玉,先是輕嘆,接著從御座上站起身,說道:「正月結束之後,京畿從涼城遷往長安,讓逍兒也從東宮搬到政善殿裡去。那裡有書廬和別苑,朕會親自帶他整理朝政。」

  聽見這話,尹玉面上大喜,向周鈞叩首說道:「臣妾謝過陛下。」

  周鈞擺了擺手,離開大殿,向後廊走去。

  路上,一名早已等待多時的官員,見陛下靠近,躬身行禮。

  周鈞一邊繼續向前走去,一邊說道:「王翃,免禮吧,邊走邊說。」

  身為錦衣衛北鎮督公的王翃,跟上周鈞的步伐,低聲說道:「陛下,安北的事情,查的已經有了眉目。」

  周鈞:「朕在聽。」

  王翃:「安北暴亂平息之後,額古鎮的主官,還有部族中帶頭鬧事的幾位頭人,在最近的一段時日裡,都因意外而亡。」

  周鈞:「意外?」

  王翃:「酒醉落河而死,乘馬受驚墜亡,褥瘡重病暴死等等,皆是意外而亡。」

  周鈞:「這些人的意外而亡,可曾查出了什麼?」

  王翃面露慚愧,拱手說道:「無論是誰在背後操控,此人在殺人做局的本事上,可謂是爐火純青、滴水不漏,錦衣衛無論如何查,至今都未能找出破綻。」

  周鈞停下腳步,不發一言。

  王翃見狀,連忙說道:「安北暴亂的時機,還有官員們的離奇舉動,再到後來的謠言四起,此事背後必定有蹊蹺。還請陛下再寬限臣半個月,微臣必定查出此事的真相!」

  周鈞沉思片刻,對王翃輕輕說道:「關於安北之事的調查,暫且告一段落。」

  王翃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周鈞:「此事的來龍去脈,朕大致心裡有數,不用再查了。」

  王翃聞言,本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只是無奈點頭,答了一聲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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