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抓狂的崇禎
京師紫禁城，乾清宮。
御書房的龍案上攤著幾份奏章，崇禎帝看了一回，忽地一下將奏章掃落在地，然後忿怒地說：「亂臣賊子，都是亂臣賊子！」
「皇上，大同之事該如何處置？」新任內閣首輔薛國觀小心翼翼地問道，光發火解決不了問題，他作為新任首輔，再難也得問個主意。
崇禎十二年初，薛國觀與楊嗣昌勾結，陷害罷除了首輔劉宇亮。二月，薛國觀被崇禎帝任命為首輔，六月，又加封為太子太保、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正是得寵之時。
「你們說，可調何處之兵馬平叛？」崇禎帝問道。
兵部右侍郎兼右金都御史陳新甲上前回道：「皇上，目前能調的兵就剩下遼東洪承疇總督統帥的薊遼兵馬了，但是一調走，北虜就無兵防備了，而且要調十萬兵，至少需要二十萬的開拔費。」
楊嗣昌出京統帥兵馬去圍剿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後，陳新甲已經實際上負責了兵部的事務，歷史上八月份他也將被正式任命為兵部尚書。
「無錢無兵！那林峰怎麼就有錢有兵，朕要爾等有什麼用！」崇禎帝咆哮道。
「皇上，目前戶部確實沒有錢，這個月京官的俸祿也發不出了，京畿各縣都在申請朝廷救濟，實在是非常困難。」薛國觀還兼著戶部尚書，十分無奈地說道。
「那你有何策，朕不需要你們過來哭窮。」崇禎冷臉道。
薛國觀沉吟了一番後說：「皇上，要解決朝廷財用匱乏的情況，臣建議可從兩個方面入手：對外，索之於鄉紳；對內，取之於皇親。
索於鄉紳，則由臣等一體任事即可，督促各地嚴防鄉紳偷稅漏稅；取之皇親，則需陛下獨自決斷方成，皇親經年積累，財富都不小，現在國難當頭，皇上可以出面向他們借錢。」
「跟皇親們借錢，能借到多少？」崇禎帝問道。
「臣估摸著僅京城之內，短期內借到百萬兩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薛國觀回答道。
「一百萬兩，可以練出不少兵馬吧？」崇禎接著問道。
「回皇上，有了一百萬兩，臣至少可以練出十萬精兵。」陳新甲果斷回答道，他還想升任兵部尚書，有了錢拉點人馬總是容易的。
「既然向皇親借錢可以短期見效，那就由朕出面向他們借錢，薛學士先列個名單給朕，朕來圈出借錢的人員。」崇禎帝吩咐道。
「遵旨！」薛國觀接旨道，他其實也不想幹這事，借錢必然要得罪皇親，以後他也是因為此事而被崇禎下令自殺的，但這個時候，他作為新任首輔，不可能不想點辦法籌錢，否則朝廷都維持不下去了，他還能當什麼內閣首輔。
「陳侍郎，你練兵需要多少時間？」崇禎問道。
「皇上，至少需要三四個月時間，才能練出一支可戰之兵。」陳新甲回道，三四個月估計只能練出一支表面有點樣子的軍隊，但他知道崇禎性子急，也只能先糊弄了。
「三四個月，那現在大同之事如何處置？」崇禎繼續問道。
「皇上，那林峰上了個奏章，解釋了進入大同是查知了大同總兵通虜之事，為了追殺叛賊才去的，面子上朝廷也有台階可以下，臣建議還是先維持一段時間，等朝廷的新軍練好了，再組織圍剿。
現在楊大學士正在湖北督師圍剿張獻忠等流賊，目前進展還比較順利，如果能絞殺這些流賊，到時南北合擊林峰的振明軍，應該更有把握一些。」薛國觀知道現在肯定打不過振明軍，只能建議崇禎暫且忍耐。
「你們看看這些奏章，多少朝臣上書林峰在大同無法無天，查抄晉商，禍害士紳，就這麼忍了？」
「皇上，這些晉商確是有通虜之嫌，我們錦衣衛多次偵查到他們運送了大批的糧食、鐵器等軍需物資走私到了遼東，可恨山西邊軍跟他們勾結很深，我們一直也找不到機會抓捕。」這時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也趁機上奏道。
「這麼說，這些上奏的朝臣都是通虜的幫凶？」崇禎恨道，他一直都認為是諸臣誤他。
「皇上，這個應該也不儘是，這些晉商通過走私發了大財，但也注重文教，培養士子，資助有才能的官員也十分大方，加上鄉誼等因素，幫他們說話的官員自然就多了。」薛國觀到是客觀地解釋了一下。
「既然是通虜的奸商，殺了就殺了。那就依卿所言，暫時先不跟林峰的振明軍翻臉，朝廷發出一個旨意，令他處理完通虜賊子之事後，迅速退出大同，也好為下次圍剿留好口實。」崇禎也識趣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不然還能怎樣？
「皇上，原來盧象升沒死，在賈莊被振明軍救了之後，他就投靠了林峰，朝廷該如何處置？」薛國觀繼續問道。
「可恨，既不為國盡忠，也不回來復命，下旨免去他所兼各職，貶為庶民。」崇禎怒道。
「遵旨！」薛國觀回道。
「上次北虜入寇京畿、山東，劫掠百姓財物無算，各地官員和將領失職瀆職的責任追查的怎麼樣了？」崇禎又提起了韃子入寇追責之事。
最近崇禎收到了一連串的壞消息，他的耐心消磨殆盡，不殺一批無能的官員實在難消他心頭只恨。
現在無論是對滿清韃子，對李自成、張獻忠等流賊，還是對林峰的振明軍，崇禎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心裡無比抓狂，卻又不能拿他們怎麼辦，只能對著自己的官員下手了。
「皇上，責任基本已經查清了，不過牽涉官員太多，下官建議還是小懲大誡，防止挫傷大家的積極性啊。」薛國觀作為首輔，自然也是想藉此收買一波人心。
「不行，不殺這些無能之輩，難消我心頭之恨！」崇禎怒道。
「皇上，牽涉面的確不宜太廣啊。特別是對那些還在領兵作戰的將領，否則恐引發不穩。」陳新甲此事也建議道。
崇禎一拍龍案站起，沿著屋內疾走了幾圈，臉上的神色從憤怒慢慢轉向了無奈，他也不可能把天下的官員都殺了，治理天下還要靠他們。
思索一番後，咬牙道：「那就只誅首惡，放過一般過錯之人！」
「皇上英明！」諸人贊道。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崇禎和幾位朝廷重臣一起議定了必須問罪的官員名單。幾日之後朝廷便下發了聖旨，明確追究敗軍之罪。
於是便有了《明史》之中的那段記載，因清軍入關慘敗，以右僉都御史之職巡撫山東的顏繼祖，總兵官倪寵、祖寬，內臣鄧希詔、孫茂霖等三十三人全部被殺、棄市。
因圍剿農民軍不利，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熊文燦被捕殺、羅岱被執死、左良玉被降三級。
(本章完)
御書房的龍案上攤著幾份奏章，崇禎帝看了一回，忽地一下將奏章掃落在地，然後忿怒地說：「亂臣賊子，都是亂臣賊子！」
「皇上，大同之事該如何處置？」新任內閣首輔薛國觀小心翼翼地問道，光發火解決不了問題，他作為新任首輔，再難也得問個主意。
崇禎十二年初，薛國觀與楊嗣昌勾結，陷害罷除了首輔劉宇亮。二月，薛國觀被崇禎帝任命為首輔，六月，又加封為太子太保、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正是得寵之時。
「你們說，可調何處之兵馬平叛？」崇禎帝問道。
兵部右侍郎兼右金都御史陳新甲上前回道：「皇上，目前能調的兵就剩下遼東洪承疇總督統帥的薊遼兵馬了，但是一調走，北虜就無兵防備了，而且要調十萬兵，至少需要二十萬的開拔費。」
楊嗣昌出京統帥兵馬去圍剿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後，陳新甲已經實際上負責了兵部的事務，歷史上八月份他也將被正式任命為兵部尚書。
「無錢無兵！那林峰怎麼就有錢有兵，朕要爾等有什麼用！」崇禎帝咆哮道。
「皇上，目前戶部確實沒有錢，這個月京官的俸祿也發不出了，京畿各縣都在申請朝廷救濟，實在是非常困難。」薛國觀還兼著戶部尚書，十分無奈地說道。
「那你有何策，朕不需要你們過來哭窮。」崇禎冷臉道。
薛國觀沉吟了一番後說：「皇上，要解決朝廷財用匱乏的情況，臣建議可從兩個方面入手：對外，索之於鄉紳；對內，取之於皇親。
索於鄉紳，則由臣等一體任事即可，督促各地嚴防鄉紳偷稅漏稅；取之皇親，則需陛下獨自決斷方成，皇親經年積累，財富都不小，現在國難當頭，皇上可以出面向他們借錢。」
「跟皇親們借錢，能借到多少？」崇禎帝問道。
「臣估摸著僅京城之內，短期內借到百萬兩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薛國觀回答道。
「一百萬兩，可以練出不少兵馬吧？」崇禎接著問道。
「回皇上，有了一百萬兩，臣至少可以練出十萬精兵。」陳新甲果斷回答道，他還想升任兵部尚書，有了錢拉點人馬總是容易的。
「既然向皇親借錢可以短期見效，那就由朕出面向他們借錢，薛學士先列個名單給朕，朕來圈出借錢的人員。」崇禎帝吩咐道。
「遵旨！」薛國觀接旨道，他其實也不想幹這事，借錢必然要得罪皇親，以後他也是因為此事而被崇禎下令自殺的，但這個時候，他作為新任首輔，不可能不想點辦法籌錢，否則朝廷都維持不下去了，他還能當什麼內閣首輔。
「陳侍郎，你練兵需要多少時間？」崇禎問道。
「皇上，至少需要三四個月時間，才能練出一支可戰之兵。」陳新甲回道，三四個月估計只能練出一支表面有點樣子的軍隊，但他知道崇禎性子急，也只能先糊弄了。
「三四個月，那現在大同之事如何處置？」崇禎繼續問道。
「皇上，那林峰上了個奏章，解釋了進入大同是查知了大同總兵通虜之事，為了追殺叛賊才去的，面子上朝廷也有台階可以下，臣建議還是先維持一段時間，等朝廷的新軍練好了，再組織圍剿。
現在楊大學士正在湖北督師圍剿張獻忠等流賊，目前進展還比較順利，如果能絞殺這些流賊，到時南北合擊林峰的振明軍，應該更有把握一些。」薛國觀知道現在肯定打不過振明軍，只能建議崇禎暫且忍耐。
「你們看看這些奏章，多少朝臣上書林峰在大同無法無天，查抄晉商，禍害士紳，就這麼忍了？」
「皇上，這些晉商確是有通虜之嫌，我們錦衣衛多次偵查到他們運送了大批的糧食、鐵器等軍需物資走私到了遼東，可恨山西邊軍跟他們勾結很深，我們一直也找不到機會抓捕。」這時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也趁機上奏道。
「這麼說，這些上奏的朝臣都是通虜的幫凶？」崇禎恨道，他一直都認為是諸臣誤他。
「皇上，這個應該也不儘是，這些晉商通過走私發了大財，但也注重文教，培養士子，資助有才能的官員也十分大方，加上鄉誼等因素，幫他們說話的官員自然就多了。」薛國觀到是客觀地解釋了一下。
「既然是通虜的奸商，殺了就殺了。那就依卿所言，暫時先不跟林峰的振明軍翻臉，朝廷發出一個旨意，令他處理完通虜賊子之事後，迅速退出大同，也好為下次圍剿留好口實。」崇禎也識趣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不然還能怎樣？
「皇上，原來盧象升沒死，在賈莊被振明軍救了之後，他就投靠了林峰，朝廷該如何處置？」薛國觀繼續問道。
「可恨，既不為國盡忠，也不回來復命，下旨免去他所兼各職，貶為庶民。」崇禎怒道。
「遵旨！」薛國觀回道。
「上次北虜入寇京畿、山東，劫掠百姓財物無算，各地官員和將領失職瀆職的責任追查的怎麼樣了？」崇禎又提起了韃子入寇追責之事。
最近崇禎收到了一連串的壞消息，他的耐心消磨殆盡，不殺一批無能的官員實在難消他心頭只恨。
現在無論是對滿清韃子，對李自成、張獻忠等流賊，還是對林峰的振明軍，崇禎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心裡無比抓狂，卻又不能拿他們怎麼辦，只能對著自己的官員下手了。
「皇上，責任基本已經查清了，不過牽涉官員太多，下官建議還是小懲大誡，防止挫傷大家的積極性啊。」薛國觀作為首輔，自然也是想藉此收買一波人心。
「不行，不殺這些無能之輩，難消我心頭之恨！」崇禎怒道。
「皇上，牽涉面的確不宜太廣啊。特別是對那些還在領兵作戰的將領，否則恐引發不穩。」陳新甲此事也建議道。
崇禎一拍龍案站起，沿著屋內疾走了幾圈，臉上的神色從憤怒慢慢轉向了無奈，他也不可能把天下的官員都殺了，治理天下還要靠他們。
思索一番後，咬牙道：「那就只誅首惡，放過一般過錯之人！」
「皇上英明！」諸人贊道。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崇禎和幾位朝廷重臣一起議定了必須問罪的官員名單。幾日之後朝廷便下發了聖旨，明確追究敗軍之罪。
於是便有了《明史》之中的那段記載，因清軍入關慘敗，以右僉都御史之職巡撫山東的顏繼祖，總兵官倪寵、祖寬，內臣鄧希詔、孫茂霖等三十三人全部被殺、棄市。
因圍剿農民軍不利，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熊文燦被捕殺、羅岱被執死、左良玉被降三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