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該放鬆了
當真正的目的達成之後，所謂的晚宴便成了真正的晚宴。
吃飯，交談，嬉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插曲。
習慣了爾虞我詐的商人們時刻都在思考這場宴會背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可到了宴席結束之時，他們也沒等待到來為自己解答的人出現。
於是，這場晚宴就這樣帶著詭異的平靜結束了。
但是，在這場結束之後，又有新的主人組織了宴席。
這一次，是商賈中的巨頭，塔林科斯先生組織的。
塔林科斯先生在宴會上表示，他最近有些缺錢，希望通過置換一些資產來獲得大家的幫助。
作為萊茵商人的領頭者，以及身後底蘊帶來的高信任度，他很輕鬆地便以超過正常水平的抵押價格拿到了一大筆的現金流。
而這些現金流，很快又流轉回了林恩的手中。
林恩再一次將這些錢全部交給了珂琳娜，但與上一次不同的地方在於，這一次，他並沒有要求珂琳娜把錢全部帶回來，而是做出了一個令珂琳娜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計劃。
帶著疑惑，珂琳娜按照林恩的安排，將上一次的資產以及比上一次更豐厚的報酬，全部擺在了族人們的面前。
這一次，她大方地將掌管著這些資產的慈善機構的股份劃出極大一部分，分給了在場的每一位克里斯汀。
其中，她的父親拿的最多，大約占到了百分之二十左右，其他親戚們總共只拿到了百分之六十，而作為賺錢最多的珂琳娜，只保有最後的兩成。
克里斯汀們並沒有對珂琳娜的大方感到懷疑，因為在大部分貴族的眼中，忠于姓氏要高於一切，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將其當做了家族女兒對於家族的回報，甚至都不願意客套地說一句「你多留一點給自己」。
當然，雖然拿走了大量股份，但克里斯汀們理智地沒有加入珂琳娜來干擾她繼續賺錢的計劃，美其名曰「不想影響你的抉擇」，實際在於只想躺著賺錢。
而這時，珂琳娜知道，林恩的機會來了。
.......
「哦，珂琳娜。」
克里斯汀公爵看著沒有敲門便推門而入的女兒，眼中蘊著以往不可能有的慈愛。
「怎麼了，我親愛的女兒，是遇到什麼困難，想要我來幫忙嗎？」
因為在潛意識中，她知道這份親切，是站在一片虛無的台階上鑄就而成的。
一旦自己不能再替他們提供金錢，他們將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趕下好不容易爬上來的高台。
舒了口氣，珂琳娜說：「我的確需要幫助，但，不是您的。」
「——我需要一個幫手。」
「幫手？什麼樣的幫手？」克里斯汀公爵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說，「是哪個方面的幫手？相信我，誰我都能給你找來。」
珂琳娜點點頭：「那，我需要一個不怎麼幹淨的人。」
「哦？」
克里斯汀公爵感興趣地眯起了眼。
需要一個不怎麼幹淨的人，是不是代表著，她準備做不怎麼幹淨的事？
還是.......已經做了，需要一個背鍋俠？
克里斯汀公爵猜測應該是後者。
其實早在珂琳娜第一次拿出那麼多錢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珂琳娜似乎不再是以前那個自己熟悉的老實孩子了——按照正常渠道來說，除非是挖掘到秘密寶藏，否則怎麼可能突然拿出那麼一大筆錢來？
而如果真是挖到秘寶賣掉了，那後續的收入，又是從哪兒來的？
所以，克里斯汀公爵理所當然地認為珂琳娜在干一些灰色甚至是黑色的事情。
站在這個位置，能壓不下的東西，已經很少了。
今天珂琳娜提出這個要求，也恰恰證實了他的猜想——其實就算珂琳娜沒有提出來想要找替罪羊這件事，克里斯汀公爵也會選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幫她提起。
作為潔身自好的貴族，怎麼能沾染上這些東西？
就算粘上了，也得有辦法甩掉才是。
珂琳娜從小到大都背負著克里斯汀的姓氏，一旦她有什麼危難出現，他們肯定會被牽連，所以為了防止意外，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人來背上這口鍋才行。
摩挲著新換的紅漆木桌，克里斯汀公爵陷入沉思：「讓我想想......誰畢竟適合呢？」
在他心中，第一個想到的，毫無疑問，是布雷澤。
其實要論不乾淨，比布雷澤髒的貴族多了去了了，可奈何他們會洗衣服，而布雷澤，向來不講究，就算身上沾滿了泥，也能滿不在乎地走在大街上。
要是讓他們來背鍋，以後出事人們知曉之後，也只會露出「哦，原來是他們啊」這般理所當然的表情，而不會繼續追究後面的克里斯汀。
只是，可惜的地方在於，布雷澤的家長最近出了點問題，而那個曾經在萊茵學院綻放過璀璨光輝的新星繼承人，似乎也因為家長的失蹤而銷聲匿跡。
正當克里斯汀公爵想要把這個選項拋出腦海之時，珂琳娜開口了。
「我覺得，布雷澤是個不錯的人選。」
「嗯？」克里斯汀公爵因為想法碰撞到了一起而感到意外，旋即他立刻搖了搖頭說，「布雷澤已經沒人了吧？現在他們可是真正的老鼠，恨不得把永遠把腦袋藏在下水道里不見光，怎麼還會出來呢？」
「可他們，就是我最好的人選。」珂琳娜反駁道，「布雷澤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可我們需要的就是這個名字，而不是他們的人——要是讓別人來，人可是真的會來了。」
克里斯汀公爵思忖片刻，覺得珂琳娜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有資格不乾不淨的人多少都是帶點心眼的，若是讓他們參與到這份「大計劃」當中來，肯定得為自己謀求點什麼，而布雷澤呢？
他們現在想的，大概是只要能夠保全自己不管付出什麼都行吧？
若是能庇護在克里斯汀的身下，他們豈不得感恩戴德，老老實實為他們做事，而人在屋檐下的話，還敢有什麼壞心思嗎？
這麼一想之後，公爵先生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對，那麼，我會找個機會.......」
「不用。」珂琳娜拒絕了，「我自己來。」
「.......」克里斯汀公爵嘆了口氣，說，「珂琳娜，不用這樣抗拒我的幫助，我們是一家人，為女兒排憂解難，是作為父親的我應該做的事。」
說的比唱的好聽.......珂琳娜在心中翻著白眼，面上不動聲色道：「不，父親，我只是認為，既然這是我的決定，自然應該由我自己來執行，因為我相信我的能力足夠.......如果我真的做不到的話，我一定會回來向您求助的。」
克里斯汀公爵這才滿意地笑了笑：「珂琳娜，現在的你，令我刮目相看。」
頓了頓，他再嘆一聲：「如果赫斯特能有你的天賦就好了，可惜，可惜.......珂琳娜，有時間的話，還是多教教你哥哥吧，他是家族的未來，整天嘻嘻哈哈玩鬧像個什麼樣。」
「........」
珂琳娜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又很快鬆開。
眼帘微垂，她用力藏起自己的情緒，輕輕點頭。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一碰就碎。
.......
「.......事情就是這樣。」
咖啡廳中，珂琳娜將自己在家中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林恩，末了，補充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家，應該就能暫時安穩一些了。」
林恩眨眨眼：「謝謝。」
「不用謝，都是交換罷了，畢竟我最近在家中，也的確受到了重視.......」
她忽然止住了話頭，因為她注意到，自己的言語中肉眼可見的包含了些許低落的情緒，如果是獨處倒無所謂，可現在是在「自己性格惡劣的合作夥伴」面前。
他一定會嘲笑自己吧？
珂琳娜試圖用抿一口咖啡的方式來亡羊補牢，遺憾的是，林恩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失落。
「你好像有點疲憊？」
「沒有。」
珂琳娜的矢口否認換來的是更加確信及肯定的話語。
「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
「.......身體。」珂琳娜心虛地底下了頭。
「怎麼，你要給我放假嗎？」她斜覷著林恩，似是在嘲笑著說，「可不能停下來啊，不然可是會被一腳踹開的。」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說對方還是說自己。
對於少女的諷刺，林恩只輕笑道：「道具在使用過度的情況下都會過載爆炸，不過他們壞了會有人來修理，可人要是過載過度，別人可沒什麼辦法幫你從新組裝起來。」
「所以，適當的休息還是很有必要的。」他誠懇地說，「我可不希望失去您這樣一位優秀的夥伴。」
珂琳娜可不會被這番花言巧語迷惑：「夥伴？不是工具人嗎？」
林恩笑而不答，轉口道：「最近手下的店鋪們為了打擊其他競爭對手，都在集體製作活動，有些地方挺熱鬧的，要不要去走走。」
珂琳娜瞥了他一眼：「會有人結婚嗎？會不會遇到追殺然後被美少女拯救？」
「........」
這下林恩可算是切實感受到少女應該不是身體上勞累過度，而是心中有鬱結之氣發不出來了。
不然，平常的珂琳娜，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無奈搖搖頭，林恩像是哄小孩般問：「所以，去不去。」
「去啊，為什麼不去。」珂琳娜抬起頭，說，「不過我不想去你說的地方。」
「那，去哪兒？」
「去十七號街。」
十七號街的名頭，在卡塔萊納可不亞於銀色大道。
那裡開著各式各樣的地下賭坊與酒館舞廳，可背後站著的人卻往往是衣裝華麗的達官顯貴。
街道里每晚流淌著的黑色金錢令貴族欣喜，令商人眼熱，令普通人絕望。
對於作為貴族的珂琳娜來說，她自然不會被街道里的黑暗吞噬，外頭的光鮮亮麗本就是為她們所存在，所以如果說要放鬆的話，這兒的確是一個去處。
只是，理由雖有，但林恩還是對對方的提議感到有些詫異。
如果換一個人，就算是懵懵懂懂的小公主，他都不會感覺如此意外，因為小公主並不抗拒見證世界的黑暗面，只是不太喜歡而已，真要嘗試，也不是不行。
可珂琳娜不一樣。
她說過，她是一位騎士，並身體力行地維持著騎士的風度。
這類地方，可謂是與她的信念完全相悖。
「你確定？」林恩問。
「我確定。」珂琳娜端起咖啡輕抿一口，問，「怎麼，問也是你要問的，現在我說了，你又不信了？」
「不，我只是覺得.......嗯，我應該帶把武器在身上。」
「嗯？你帶武器幹什麼？」
「防身啊，那種地方，多少還是得注意一點安全問題的，畢竟以小姐你的容貌，在被酒精瀰漫的空氣當中很容易引來噁心的東西。」
「那我把劍給你？」
「不要，我不喜歡用別人的武器。」
「那我就只好跟著了。」
「.......」
珂琳娜低下頭，捏著銀色的咖啡勺，攪動咖啡，同時心裡的思緒也想咖啡的波紋一樣不住翻滾。
你好煩啊，我就不能自己帶武器，或者自己帶個侍衛嗎？非要你跟著嗎？
你以為你多強啊你！天下第一嘛！我也不弱好吧！
真是的，非要跟著我幹什麼.......
「啊，算了，我可能是擔心有點過度，忘了你可以帶侍衛一起去，而且你自身，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林恩忽然有些遺憾地說，「看來，我今天還是得去處理後續的各類事項了。」
「........」
珂琳娜的手指微微一顫，乾咳兩聲，委婉道：「其實，我覺得，你可能，也累了，吧？」
「嗯.......」林恩端起咖啡杯，仿佛確有其事地笑了笑，「好像也是。」
「既然如此......」
「一起去？」
「好。」
「要帶侍衛嗎？」
「嗯.......」
「嗯，侍衛們站崗也很累，也要休假的，對吧？」
「........」
珂琳娜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被拿捏了。
可這一次她倒沒有多生氣，只哼哼唧唧幾聲，好勉為其難地說。
「那就只能是，一起去了。」
她省略掉了主語中的「兩人」，至於為什麼.......
已經平靜下來的咖啡中倒映的點點可口暈紅，可能知道原因吧。
吃飯，交談，嬉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插曲。
習慣了爾虞我詐的商人們時刻都在思考這場宴會背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可到了宴席結束之時，他們也沒等待到來為自己解答的人出現。
於是，這場晚宴就這樣帶著詭異的平靜結束了。
但是，在這場結束之後，又有新的主人組織了宴席。
這一次，是商賈中的巨頭，塔林科斯先生組織的。
塔林科斯先生在宴會上表示，他最近有些缺錢，希望通過置換一些資產來獲得大家的幫助。
作為萊茵商人的領頭者，以及身後底蘊帶來的高信任度，他很輕鬆地便以超過正常水平的抵押價格拿到了一大筆的現金流。
而這些現金流，很快又流轉回了林恩的手中。
林恩再一次將這些錢全部交給了珂琳娜，但與上一次不同的地方在於，這一次，他並沒有要求珂琳娜把錢全部帶回來，而是做出了一個令珂琳娜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計劃。
帶著疑惑，珂琳娜按照林恩的安排，將上一次的資產以及比上一次更豐厚的報酬，全部擺在了族人們的面前。
這一次，她大方地將掌管著這些資產的慈善機構的股份劃出極大一部分，分給了在場的每一位克里斯汀。
其中，她的父親拿的最多，大約占到了百分之二十左右，其他親戚們總共只拿到了百分之六十，而作為賺錢最多的珂琳娜，只保有最後的兩成。
克里斯汀們並沒有對珂琳娜的大方感到懷疑，因為在大部分貴族的眼中，忠于姓氏要高於一切，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將其當做了家族女兒對於家族的回報，甚至都不願意客套地說一句「你多留一點給自己」。
當然，雖然拿走了大量股份，但克里斯汀們理智地沒有加入珂琳娜來干擾她繼續賺錢的計劃，美其名曰「不想影響你的抉擇」，實際在於只想躺著賺錢。
而這時，珂琳娜知道，林恩的機會來了。
.......
「哦，珂琳娜。」
克里斯汀公爵看著沒有敲門便推門而入的女兒，眼中蘊著以往不可能有的慈愛。
「怎麼了，我親愛的女兒，是遇到什麼困難，想要我來幫忙嗎？」
因為在潛意識中，她知道這份親切，是站在一片虛無的台階上鑄就而成的。
一旦自己不能再替他們提供金錢，他們將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趕下好不容易爬上來的高台。
舒了口氣，珂琳娜說：「我的確需要幫助，但，不是您的。」
「——我需要一個幫手。」
「幫手？什麼樣的幫手？」克里斯汀公爵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說，「是哪個方面的幫手？相信我，誰我都能給你找來。」
珂琳娜點點頭：「那，我需要一個不怎麼幹淨的人。」
「哦？」
克里斯汀公爵感興趣地眯起了眼。
需要一個不怎麼幹淨的人，是不是代表著，她準備做不怎麼幹淨的事？
還是.......已經做了，需要一個背鍋俠？
克里斯汀公爵猜測應該是後者。
其實早在珂琳娜第一次拿出那麼多錢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珂琳娜似乎不再是以前那個自己熟悉的老實孩子了——按照正常渠道來說，除非是挖掘到秘密寶藏，否則怎麼可能突然拿出那麼一大筆錢來？
而如果真是挖到秘寶賣掉了，那後續的收入，又是從哪兒來的？
所以，克里斯汀公爵理所當然地認為珂琳娜在干一些灰色甚至是黑色的事情。
站在這個位置，能壓不下的東西，已經很少了。
今天珂琳娜提出這個要求，也恰恰證實了他的猜想——其實就算珂琳娜沒有提出來想要找替罪羊這件事，克里斯汀公爵也會選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幫她提起。
作為潔身自好的貴族，怎麼能沾染上這些東西？
就算粘上了，也得有辦法甩掉才是。
珂琳娜從小到大都背負著克里斯汀的姓氏，一旦她有什麼危難出現，他們肯定會被牽連，所以為了防止意外，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人來背上這口鍋才行。
摩挲著新換的紅漆木桌，克里斯汀公爵陷入沉思：「讓我想想......誰畢竟適合呢？」
在他心中，第一個想到的，毫無疑問，是布雷澤。
其實要論不乾淨，比布雷澤髒的貴族多了去了了，可奈何他們會洗衣服，而布雷澤，向來不講究，就算身上沾滿了泥，也能滿不在乎地走在大街上。
要是讓他們來背鍋，以後出事人們知曉之後，也只會露出「哦，原來是他們啊」這般理所當然的表情，而不會繼續追究後面的克里斯汀。
只是，可惜的地方在於，布雷澤的家長最近出了點問題，而那個曾經在萊茵學院綻放過璀璨光輝的新星繼承人，似乎也因為家長的失蹤而銷聲匿跡。
正當克里斯汀公爵想要把這個選項拋出腦海之時，珂琳娜開口了。
「我覺得，布雷澤是個不錯的人選。」
「嗯？」克里斯汀公爵因為想法碰撞到了一起而感到意外，旋即他立刻搖了搖頭說，「布雷澤已經沒人了吧？現在他們可是真正的老鼠，恨不得把永遠把腦袋藏在下水道里不見光，怎麼還會出來呢？」
「可他們，就是我最好的人選。」珂琳娜反駁道，「布雷澤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可我們需要的就是這個名字，而不是他們的人——要是讓別人來，人可是真的會來了。」
克里斯汀公爵思忖片刻，覺得珂琳娜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有資格不乾不淨的人多少都是帶點心眼的，若是讓他們參與到這份「大計劃」當中來，肯定得為自己謀求點什麼，而布雷澤呢？
他們現在想的，大概是只要能夠保全自己不管付出什麼都行吧？
若是能庇護在克里斯汀的身下，他們豈不得感恩戴德，老老實實為他們做事，而人在屋檐下的話，還敢有什麼壞心思嗎？
這麼一想之後，公爵先生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對，那麼，我會找個機會.......」
「不用。」珂琳娜拒絕了，「我自己來。」
「.......」克里斯汀公爵嘆了口氣，說，「珂琳娜，不用這樣抗拒我的幫助，我們是一家人，為女兒排憂解難，是作為父親的我應該做的事。」
說的比唱的好聽.......珂琳娜在心中翻著白眼，面上不動聲色道：「不，父親，我只是認為，既然這是我的決定，自然應該由我自己來執行，因為我相信我的能力足夠.......如果我真的做不到的話，我一定會回來向您求助的。」
克里斯汀公爵這才滿意地笑了笑：「珂琳娜，現在的你，令我刮目相看。」
頓了頓，他再嘆一聲：「如果赫斯特能有你的天賦就好了，可惜，可惜.......珂琳娜，有時間的話，還是多教教你哥哥吧，他是家族的未來，整天嘻嘻哈哈玩鬧像個什麼樣。」
「........」
珂琳娜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又很快鬆開。
眼帘微垂，她用力藏起自己的情緒，輕輕點頭。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一碰就碎。
.......
「.......事情就是這樣。」
咖啡廳中，珂琳娜將自己在家中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林恩，末了，補充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家，應該就能暫時安穩一些了。」
林恩眨眨眼：「謝謝。」
「不用謝，都是交換罷了，畢竟我最近在家中，也的確受到了重視.......」
她忽然止住了話頭，因為她注意到，自己的言語中肉眼可見的包含了些許低落的情緒，如果是獨處倒無所謂，可現在是在「自己性格惡劣的合作夥伴」面前。
他一定會嘲笑自己吧？
珂琳娜試圖用抿一口咖啡的方式來亡羊補牢，遺憾的是，林恩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失落。
「你好像有點疲憊？」
「沒有。」
珂琳娜的矢口否認換來的是更加確信及肯定的話語。
「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
「.......身體。」珂琳娜心虛地底下了頭。
「怎麼，你要給我放假嗎？」她斜覷著林恩，似是在嘲笑著說，「可不能停下來啊，不然可是會被一腳踹開的。」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說對方還是說自己。
對於少女的諷刺，林恩只輕笑道：「道具在使用過度的情況下都會過載爆炸，不過他們壞了會有人來修理，可人要是過載過度，別人可沒什麼辦法幫你從新組裝起來。」
「所以，適當的休息還是很有必要的。」他誠懇地說，「我可不希望失去您這樣一位優秀的夥伴。」
珂琳娜可不會被這番花言巧語迷惑：「夥伴？不是工具人嗎？」
林恩笑而不答，轉口道：「最近手下的店鋪們為了打擊其他競爭對手，都在集體製作活動，有些地方挺熱鬧的，要不要去走走。」
珂琳娜瞥了他一眼：「會有人結婚嗎？會不會遇到追殺然後被美少女拯救？」
「........」
這下林恩可算是切實感受到少女應該不是身體上勞累過度，而是心中有鬱結之氣發不出來了。
不然，平常的珂琳娜，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無奈搖搖頭，林恩像是哄小孩般問：「所以，去不去。」
「去啊，為什麼不去。」珂琳娜抬起頭，說，「不過我不想去你說的地方。」
「那，去哪兒？」
「去十七號街。」
十七號街的名頭，在卡塔萊納可不亞於銀色大道。
那裡開著各式各樣的地下賭坊與酒館舞廳，可背後站著的人卻往往是衣裝華麗的達官顯貴。
街道里每晚流淌著的黑色金錢令貴族欣喜，令商人眼熱，令普通人絕望。
對於作為貴族的珂琳娜來說，她自然不會被街道里的黑暗吞噬，外頭的光鮮亮麗本就是為她們所存在，所以如果說要放鬆的話，這兒的確是一個去處。
只是，理由雖有，但林恩還是對對方的提議感到有些詫異。
如果換一個人，就算是懵懵懂懂的小公主，他都不會感覺如此意外，因為小公主並不抗拒見證世界的黑暗面，只是不太喜歡而已，真要嘗試，也不是不行。
可珂琳娜不一樣。
她說過，她是一位騎士，並身體力行地維持著騎士的風度。
這類地方，可謂是與她的信念完全相悖。
「你確定？」林恩問。
「我確定。」珂琳娜端起咖啡輕抿一口，問，「怎麼，問也是你要問的，現在我說了，你又不信了？」
「不，我只是覺得.......嗯，我應該帶把武器在身上。」
「嗯？你帶武器幹什麼？」
「防身啊，那種地方，多少還是得注意一點安全問題的，畢竟以小姐你的容貌，在被酒精瀰漫的空氣當中很容易引來噁心的東西。」
「那我把劍給你？」
「不要，我不喜歡用別人的武器。」
「那我就只好跟著了。」
「.......」
珂琳娜低下頭，捏著銀色的咖啡勺，攪動咖啡，同時心裡的思緒也想咖啡的波紋一樣不住翻滾。
你好煩啊，我就不能自己帶武器，或者自己帶個侍衛嗎？非要你跟著嗎？
你以為你多強啊你！天下第一嘛！我也不弱好吧！
真是的，非要跟著我幹什麼.......
「啊，算了，我可能是擔心有點過度，忘了你可以帶侍衛一起去，而且你自身，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林恩忽然有些遺憾地說，「看來，我今天還是得去處理後續的各類事項了。」
「........」
珂琳娜的手指微微一顫，乾咳兩聲，委婉道：「其實，我覺得，你可能，也累了，吧？」
「嗯.......」林恩端起咖啡杯，仿佛確有其事地笑了笑，「好像也是。」
「既然如此......」
「一起去？」
「好。」
「要帶侍衛嗎？」
「嗯.......」
「嗯，侍衛們站崗也很累，也要休假的，對吧？」
「........」
珂琳娜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被拿捏了。
可這一次她倒沒有多生氣，只哼哼唧唧幾聲，好勉為其難地說。
「那就只能是，一起去了。」
她省略掉了主語中的「兩人」，至於為什麼.......
已經平靜下來的咖啡中倒映的點點可口暈紅，可能知道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