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這不可能贏的吧！
立於山頭，特拉奧雷侯爵極目遠眺。
今夜月色如水，在以白雪為背景的畫布之上鋪開後，本該是一副唯美的畫卷，可落在他面龐上之時，卻仿佛染了污泥一般，變得渾濁不堪。
在他身後，一位一位身著白色長衫，戴著眼睛，滿懷書卷氣的男子輕聲道。
「老爺.......」
「嗯？」
侯爵轉過頭，眸中冷色遠勝冰雪：「什麼事？」
「.......」男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特拉奧雷侯爵瞥了他一眼，淡聲道：「羅恩，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回覆是什麼。」
「與其讓他們抱著希望在痛苦當中溺死，遠不如死在魔獸的爪牙之下——那樣，他們還能保留下屬於戰士的榮耀。」
「.......」
羅恩嘆了口氣。
他很想告訴侯爵，不是每個人都想當戰士的。
他麾下的士兵大多都是普通人，對於生存的渴望要遠遠超過什麼所謂的「榮耀」，只要有一點兒希望存在，他們都不會願意放棄。
而這番執著與意志，很有可能讓他們扛過死線，拯救他們的生命——歷史上已經有無數種例子在說明這類只屬於生物的生命奇蹟。
但，侯爵沒有給他們這個掙扎的機會。
他直接，強硬地剝奪了他們「生」的可能。
羅恩不會評價這個選擇到底是對與錯，亦或者正確與否，他嘆氣，只是因為他並非一位真正的，見慣了死亡與傷殘，靈魂已經麻木了的士兵，他仍存有對於生命的憐憫。
——不過也不多就是了。
搖搖頭，他將一些雜念甩出腦海，旋即又有些憂心的問：「話說.......老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少爺他們，還有那位小姐.......好像都沒有離開吧？」
「他們？」侯爵嗤笑一聲，「相信我，那群小子一旦遇到危險，可比誰都跑得快，他們絕對會成為逃跑路上的一線人物.......再說了，他們真要遇上危險，我會在那之前出手——他們可不能現在就死了，不然我該如何在之後博取民心，收攏資源，讓民眾們自覺為我們提供大量給養？」
侯爵聳聳肩：「她自找的。」
羅恩皺了皺眉：「話雖如此，但她若是出了點問題，克里斯汀怕是會怪責下來，屆時.......」
「你還記得我們現在在準備什麼嗎？就算那位小姐一切安好，事情一旦發生，他們還能幫我們？」侯爵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聲線冷淡，「一旦開戰，我們就是敵人，之前的交情必然全部化為烏有。」
「既然如此.......我管她死沒死？」
壯碩男人的話語平靜至極，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落在羅恩眼中，讓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曾經他見到過一些修煉過頭而出現精神問題的人，那些人總能用幾位平靜的話語說出一些令人世界觀崩塌的觀點，而現在的侯爵，已經與那些瘋子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唯一的異同點，或許只在於瘋子們是理不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而侯爵深刻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再度搖了搖頭，羅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只有這樣的人，才可能成就偉大的事業，才能夠讓自己甘願俯首，才值得讓自己獻上忠心啊！
「對了。」侯爵轉過身，問，「我讓你做的，都安排好了嗎？」
「自然。」羅恩說，「在回到城鎮的必經之路上，都已經設置好了關卡，除了小少爺們外，沒有人能成功回到鎮上。」
侯爵微微頷首，喚來魔馬：「走吧。」
「估計那傢伙也吃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收拾場面了。」
羅恩點點頭，也招來自己的坐騎，帶著後頭的親衛隊們跟上侯爵。
「老爺，不知該不該說.......」
「說。」
「嗯.......就是，萬一事情出現了意外，我們該如何解決後續的問題。」
「意外？」
侯爵笑了。
「唯一的意外，可能只有神靈降世，或者祂的代行者來到了人間。」
「否則，沒有意外。」
.......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珂琳娜此刻的大腦當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頭腦風暴。
她沒有見到侯爵等人的身影，證明他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趕到這兒來，而以金鱗巨熊的能力，用不了十分鐘，這處前哨站便會被它摧毀一空。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在金鱗巨熊進入營地之後，珂琳娜看清了它的傷口。
那是一道貫穿傷，從壯碩的腰腹一直蔓延至左肩。
前哨站的人數，顯然不可能滿足一頭二階魔獸的胃口。
它仍需要更多的進食。
而不遠處，就是居住著大量「食物」的賽特蘭。
金鱗巨熊絕對能夠知曉通往賽特蘭的路該怎麼走，因為它作為魔獸天生擁有的靈敏嗅覺，能讓他分清幾十公里內沒有任何自我遮掩的生物的氣味。
若是城中守衛部隊沒有來得及防備，那將毫無疑問會是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
無論從任何方面著想，珂琳娜都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
她必須阻止它。
可是，該以什麼方式呢？
經過大腦的計算，珂琳娜判斷出，即便巨熊已經受到了看似很重的傷，但從輕巧的行動方式來看，這道傷似乎並沒有影響它太多的戰鬥力——有是肯定有的，但遠遠不足以彌補它與珂琳娜自己擁有的實力的差距。
那麼，拖延呢？
沒有坐騎，身為騎士的她沒有辦法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速度的差距令她極難與對方進行周旋；雖然她也擅長步戰，但騎士征戰的地方永遠是以戰場為基準進行訓練，單挑的話，騎士們的戰鬥力並不出色——這一刻，珂琳娜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是一位以速度與隱秘性著稱的刺客。
所以，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難不成，就只能放任魔獸於人類的地盤發威肆虐？
「先生。」珂琳娜求助地看向林恩，「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至少拖延它一會兒也好。」
「........」
這是什麼地獄笑話嗎？
「好吧，不開玩笑了。」林恩攤攤手，「我的確有辦法，以它的傷病程度，只靠我也能夠將它解決，不過.......」
珂琳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急匆匆道：「不過什麼？」
「我認為，如果要由我來解決問題的話，不久的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啊？」珂琳娜滿頭霧水。
林恩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也沒有前因後果，少女完全聽不明白。
我，未來會後悔？
「為.......為什麼？」
林恩神秘的笑笑，不作答。
「.......」珂琳娜沉默片刻，說，「不會的，從我出生至今，這個詞語便與我無緣。」
「家裡一直教育我們，自己做的事情必須自己認下，賞與罰的果實都該自己咽下，後悔並不能事情的結局，所以我從未後悔過。」
林恩笑的很輕鬆：「正因為從未後悔過，所以當發生這樣的事的時候，你才會更加難以接受啊.......無論何事，第一次的經歷總是會令人難忘，不是麼？」
珂琳娜更疑惑了：「為什麼你會如此斷言，為什麼我一定會後悔？」
少女正要開口追問，林恩卻用現在的場面強行轉移話題。
「小姐，現在可不是聊閒天的時候。」
珂琳娜這才反應過來，抬頭望向巨熊。
此刻的巨熊在他們交談的功夫內，已經撕裂了半數以上的營帳，所幸裡頭大多數人已經逃離，只有幾個重傷起不了身的人被它連帶著頭顱一起咬碎。
「先生。」珂琳娜不再遲疑，說，「我希望您能救救他們。」
「之後，無論您需要什麼，我都會竭盡全力為您尋找得來。」
「——一定！」
她鏗鏘有力的說。
「既然如此.......」
林恩聳聳肩：「那好吧。」
「如果您還是不願意，我也不.......誒？」珂琳娜的腦袋差點沒轉過彎來。
看剛剛林恩那副模樣，她以為自己可能要花不小的力氣與大額的承諾才能換來他的出手，結果......這才一句話，他就答應了？
「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嘛。」
林恩笑了笑，在珂琳娜呆呆的目光中，跳下瞭望台。
「少爺，真不需要我出手嗎？」
林恩擺擺手：「你一出手，我們可就真藏不住了。」
「那咱就別上了啊！你打不過它的啊！」
阿麗莎十分不解。
自家少爺在同齡人中，確實強，不講理的強，可現在並非是同級對戰，林恩還因為諸多限制而不能動用自己的所有能力。
那是一頭二階魔獸啊！
如果是魔物的話，那可能稍微還好一些，因為並非真正生靈的他們在自然形成的過程中，總會被賦予些弱點。
而魔獸不一樣。
他們擁有著強大的體魄，頑強的生命力，唯一弱於人類的可能只有思考的能力。
而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的智慧發揮不了任何用處。
在清楚雙方戰鬥力的，她怎麼也不覺得林恩能贏。
可林恩面對阿麗莎的勸說，仍只擺擺手：「你忘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嗎？」
「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破壞侯爵的起兵，無論是出現在這兒還是將腐爛短命鬼弄到這兒來，都是如此。」
「如果任由這頭熊將所有人殺死，那麼我們將腐爛短命鬼引過來的意義，可就要少上不少了。」
林恩笑著重複了他經常和阿麗莎說起的話。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
阿麗莎很想說，計劃就沒幾個能完整按照事先準備的軌跡運行下去的，所有的計劃都需要一定的變通才能影響現實。
現在，不就是值得變通的時候嗎？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心中如此想著，但阿麗莎卻也沒有說出來。
在這麼久的接觸中，她早就知道，林恩一旦做出決定並踏上路程，就極難改變——或許有人能夠將其更改，但絕對不是她。
不知為何，阿麗莎突然有些痛恨起這些「理智怪」了。
深吸口氣，阿麗莎忽然想起一件事。
布雷澤伯爵讓她跟在林恩身邊，是為了輔助他執行任務沒錯，但在那之上，還有一條更嚴厲的規則。
——無論如何，抱住他的性命。
任務失敗無妨，但他絕對不能出事。
「要是之後他罵我，我就說老爺說的，你找他去。」
........
雖然從場面上來看，林恩好像確實很難打敗這頭巨熊，身邊人似乎也不太對此報以希望。
不過，這裡並不是完全沒有屬於他的支持者。
【你們覺得，林恩能打過嗎？】
【那必須能啊！身為主角，哪有不能越級對戰的道理！】
【雖然但是.......林恩是主角嗎？他不是反派嗎？】
【你記憶錯亂了，從始至終，林恩都是絕對的主角，無論是在遊戲裡還是現在——雷格那小子是個什麼玩意兒？完全不熟呢！】
【恩寶！加油鴨恩寶！把它打死，明天咱們吃熊掌！！】
【我永遠支持林恩！！】
【加油！加油！加加油！！！】
林恩看著眼前滿屏的「沖鴨」「加油」「干碎這頭熊」之類的彈幕，淺淺露出一抹笑意。
對於外人的評價，他向來不予重視，無論有多麼厭惡他，他也從不理睬。
但人始終是社會性生物，需要社交環境來構建自己的人格與世界觀，單獨生存的人，或多或少在思想上都會出點問題。
林恩背負的壓力很大，平常也沒有什麼發泄手段，光靠強大的內心雖然能夠抵擋，但堵不如疏，這樣下去指定得有些扭曲。
「所幸，我也是有支持我的人在的啊。」
他抬眼望向巨熊，膨脹未消的手套隱約滲出點點紅光。
從邊上抽出一把大劍，林恩將其抬起，指向比自己龐大數倍的魔獸，腦袋卻微微一偏，看著彈幕說。
「既然你們這麼想看我打死它。」
「那麼，我也不得不表演一下了。」
今夜月色如水，在以白雪為背景的畫布之上鋪開後，本該是一副唯美的畫卷，可落在他面龐上之時，卻仿佛染了污泥一般，變得渾濁不堪。
在他身後，一位一位身著白色長衫，戴著眼睛，滿懷書卷氣的男子輕聲道。
「老爺.......」
「嗯？」
侯爵轉過頭，眸中冷色遠勝冰雪：「什麼事？」
「.......」男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特拉奧雷侯爵瞥了他一眼，淡聲道：「羅恩，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回覆是什麼。」
「與其讓他們抱著希望在痛苦當中溺死，遠不如死在魔獸的爪牙之下——那樣，他們還能保留下屬於戰士的榮耀。」
「.......」
羅恩嘆了口氣。
他很想告訴侯爵，不是每個人都想當戰士的。
他麾下的士兵大多都是普通人，對於生存的渴望要遠遠超過什麼所謂的「榮耀」，只要有一點兒希望存在，他們都不會願意放棄。
而這番執著與意志，很有可能讓他們扛過死線，拯救他們的生命——歷史上已經有無數種例子在說明這類只屬於生物的生命奇蹟。
但，侯爵沒有給他們這個掙扎的機會。
他直接，強硬地剝奪了他們「生」的可能。
羅恩不會評價這個選擇到底是對與錯，亦或者正確與否，他嘆氣，只是因為他並非一位真正的，見慣了死亡與傷殘，靈魂已經麻木了的士兵，他仍存有對於生命的憐憫。
——不過也不多就是了。
搖搖頭，他將一些雜念甩出腦海，旋即又有些憂心的問：「話說.......老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少爺他們，還有那位小姐.......好像都沒有離開吧？」
「他們？」侯爵嗤笑一聲，「相信我，那群小子一旦遇到危險，可比誰都跑得快，他們絕對會成為逃跑路上的一線人物.......再說了，他們真要遇上危險，我會在那之前出手——他們可不能現在就死了，不然我該如何在之後博取民心，收攏資源，讓民眾們自覺為我們提供大量給養？」
侯爵聳聳肩：「她自找的。」
羅恩皺了皺眉：「話雖如此，但她若是出了點問題，克里斯汀怕是會怪責下來，屆時.......」
「你還記得我們現在在準備什麼嗎？就算那位小姐一切安好，事情一旦發生，他們還能幫我們？」侯爵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聲線冷淡，「一旦開戰，我們就是敵人，之前的交情必然全部化為烏有。」
「既然如此.......我管她死沒死？」
壯碩男人的話語平靜至極，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落在羅恩眼中，讓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曾經他見到過一些修煉過頭而出現精神問題的人，那些人總能用幾位平靜的話語說出一些令人世界觀崩塌的觀點，而現在的侯爵，已經與那些瘋子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唯一的異同點，或許只在於瘋子們是理不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而侯爵深刻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再度搖了搖頭，羅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只有這樣的人，才可能成就偉大的事業，才能夠讓自己甘願俯首，才值得讓自己獻上忠心啊！
「對了。」侯爵轉過身，問，「我讓你做的，都安排好了嗎？」
「自然。」羅恩說，「在回到城鎮的必經之路上，都已經設置好了關卡，除了小少爺們外，沒有人能成功回到鎮上。」
侯爵微微頷首，喚來魔馬：「走吧。」
「估計那傢伙也吃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收拾場面了。」
羅恩點點頭，也招來自己的坐騎，帶著後頭的親衛隊們跟上侯爵。
「老爺，不知該不該說.......」
「說。」
「嗯.......就是，萬一事情出現了意外，我們該如何解決後續的問題。」
「意外？」
侯爵笑了。
「唯一的意外，可能只有神靈降世，或者祂的代行者來到了人間。」
「否則，沒有意外。」
.......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珂琳娜此刻的大腦當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頭腦風暴。
她沒有見到侯爵等人的身影，證明他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趕到這兒來，而以金鱗巨熊的能力，用不了十分鐘，這處前哨站便會被它摧毀一空。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在金鱗巨熊進入營地之後，珂琳娜看清了它的傷口。
那是一道貫穿傷，從壯碩的腰腹一直蔓延至左肩。
前哨站的人數，顯然不可能滿足一頭二階魔獸的胃口。
它仍需要更多的進食。
而不遠處，就是居住著大量「食物」的賽特蘭。
金鱗巨熊絕對能夠知曉通往賽特蘭的路該怎麼走，因為它作為魔獸天生擁有的靈敏嗅覺，能讓他分清幾十公里內沒有任何自我遮掩的生物的氣味。
若是城中守衛部隊沒有來得及防備，那將毫無疑問會是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
無論從任何方面著想，珂琳娜都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
她必須阻止它。
可是，該以什麼方式呢？
經過大腦的計算，珂琳娜判斷出，即便巨熊已經受到了看似很重的傷，但從輕巧的行動方式來看，這道傷似乎並沒有影響它太多的戰鬥力——有是肯定有的，但遠遠不足以彌補它與珂琳娜自己擁有的實力的差距。
那麼，拖延呢？
沒有坐騎，身為騎士的她沒有辦法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速度的差距令她極難與對方進行周旋；雖然她也擅長步戰，但騎士征戰的地方永遠是以戰場為基準進行訓練，單挑的話，騎士們的戰鬥力並不出色——這一刻，珂琳娜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是一位以速度與隱秘性著稱的刺客。
所以，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難不成，就只能放任魔獸於人類的地盤發威肆虐？
「先生。」珂琳娜求助地看向林恩，「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至少拖延它一會兒也好。」
「........」
這是什麼地獄笑話嗎？
「好吧，不開玩笑了。」林恩攤攤手，「我的確有辦法，以它的傷病程度，只靠我也能夠將它解決，不過.......」
珂琳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急匆匆道：「不過什麼？」
「我認為，如果要由我來解決問題的話，不久的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啊？」珂琳娜滿頭霧水。
林恩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也沒有前因後果，少女完全聽不明白。
我，未來會後悔？
「為.......為什麼？」
林恩神秘的笑笑，不作答。
「.......」珂琳娜沉默片刻，說，「不會的，從我出生至今，這個詞語便與我無緣。」
「家裡一直教育我們，自己做的事情必須自己認下，賞與罰的果實都該自己咽下，後悔並不能事情的結局，所以我從未後悔過。」
林恩笑的很輕鬆：「正因為從未後悔過，所以當發生這樣的事的時候，你才會更加難以接受啊.......無論何事，第一次的經歷總是會令人難忘，不是麼？」
珂琳娜更疑惑了：「為什麼你會如此斷言，為什麼我一定會後悔？」
少女正要開口追問，林恩卻用現在的場面強行轉移話題。
「小姐，現在可不是聊閒天的時候。」
珂琳娜這才反應過來，抬頭望向巨熊。
此刻的巨熊在他們交談的功夫內，已經撕裂了半數以上的營帳，所幸裡頭大多數人已經逃離，只有幾個重傷起不了身的人被它連帶著頭顱一起咬碎。
「先生。」珂琳娜不再遲疑，說，「我希望您能救救他們。」
「之後，無論您需要什麼，我都會竭盡全力為您尋找得來。」
「——一定！」
她鏗鏘有力的說。
「既然如此.......」
林恩聳聳肩：「那好吧。」
「如果您還是不願意，我也不.......誒？」珂琳娜的腦袋差點沒轉過彎來。
看剛剛林恩那副模樣，她以為自己可能要花不小的力氣與大額的承諾才能換來他的出手，結果......這才一句話，他就答應了？
「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嘛。」
林恩笑了笑，在珂琳娜呆呆的目光中，跳下瞭望台。
「少爺，真不需要我出手嗎？」
林恩擺擺手：「你一出手，我們可就真藏不住了。」
「那咱就別上了啊！你打不過它的啊！」
阿麗莎十分不解。
自家少爺在同齡人中，確實強，不講理的強，可現在並非是同級對戰，林恩還因為諸多限制而不能動用自己的所有能力。
那是一頭二階魔獸啊！
如果是魔物的話，那可能稍微還好一些，因為並非真正生靈的他們在自然形成的過程中，總會被賦予些弱點。
而魔獸不一樣。
他們擁有著強大的體魄，頑強的生命力，唯一弱於人類的可能只有思考的能力。
而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的智慧發揮不了任何用處。
在清楚雙方戰鬥力的，她怎麼也不覺得林恩能贏。
可林恩面對阿麗莎的勸說，仍只擺擺手：「你忘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嗎？」
「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破壞侯爵的起兵，無論是出現在這兒還是將腐爛短命鬼弄到這兒來，都是如此。」
「如果任由這頭熊將所有人殺死，那麼我們將腐爛短命鬼引過來的意義，可就要少上不少了。」
林恩笑著重複了他經常和阿麗莎說起的話。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
阿麗莎很想說，計劃就沒幾個能完整按照事先準備的軌跡運行下去的，所有的計劃都需要一定的變通才能影響現實。
現在，不就是值得變通的時候嗎？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心中如此想著，但阿麗莎卻也沒有說出來。
在這麼久的接觸中，她早就知道，林恩一旦做出決定並踏上路程，就極難改變——或許有人能夠將其更改，但絕對不是她。
不知為何，阿麗莎突然有些痛恨起這些「理智怪」了。
深吸口氣，阿麗莎忽然想起一件事。
布雷澤伯爵讓她跟在林恩身邊，是為了輔助他執行任務沒錯，但在那之上，還有一條更嚴厲的規則。
——無論如何，抱住他的性命。
任務失敗無妨，但他絕對不能出事。
「要是之後他罵我，我就說老爺說的，你找他去。」
........
雖然從場面上來看，林恩好像確實很難打敗這頭巨熊，身邊人似乎也不太對此報以希望。
不過，這裡並不是完全沒有屬於他的支持者。
【你們覺得，林恩能打過嗎？】
【那必須能啊！身為主角，哪有不能越級對戰的道理！】
【雖然但是.......林恩是主角嗎？他不是反派嗎？】
【你記憶錯亂了，從始至終，林恩都是絕對的主角，無論是在遊戲裡還是現在——雷格那小子是個什麼玩意兒？完全不熟呢！】
【恩寶！加油鴨恩寶！把它打死，明天咱們吃熊掌！！】
【我永遠支持林恩！！】
【加油！加油！加加油！！！】
林恩看著眼前滿屏的「沖鴨」「加油」「干碎這頭熊」之類的彈幕，淺淺露出一抹笑意。
對於外人的評價，他向來不予重視，無論有多麼厭惡他，他也從不理睬。
但人始終是社會性生物，需要社交環境來構建自己的人格與世界觀，單獨生存的人，或多或少在思想上都會出點問題。
林恩背負的壓力很大，平常也沒有什麼發泄手段，光靠強大的內心雖然能夠抵擋，但堵不如疏，這樣下去指定得有些扭曲。
「所幸，我也是有支持我的人在的啊。」
他抬眼望向巨熊，膨脹未消的手套隱約滲出點點紅光。
從邊上抽出一把大劍，林恩將其抬起，指向比自己龐大數倍的魔獸，腦袋卻微微一偏，看著彈幕說。
「既然你們這麼想看我打死它。」
「那麼，我也不得不表演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