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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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繁一個人住了六年,可以說過得清心寡欲。👊😂 ❻❾ᔕ𝓱𝓤x.ⓒ๏𝕄 ☹🍭沉悶忙碌的日子把他壓得很死,沒有這麼衝動的時候。

  他在沙發上靜坐著,花了很久才把那股燥熱按下來。起身後往鞋柜上又多放了另個小盆栽,轉身上樓補覺。

  陰雨天的周末最適合睡覺。喻繁在低溫和雨聲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幾個小時,夢見高中教室,夢見陰森可怖的實驗樓,夢見陳景深的房間……

  在黑夜醒來,喻繁平躺在床,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感覺著又涌回來的溽熱,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人在剛醒的時候心理防線很低,他掙扎了十來秒,最後用手臂擋在眼睛前,另邊手自暴自棄地伸進被子裡。

  把手擦乾淨,喻繁死魚一樣趴在枕頭上,手機振了一聲才有動靜。拿起一看,是王潞安發的照片,內容是他的晚飯。

  喻繁拖動手指,回了句「沒事幹就去種地」,剛要放下手機,發現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s:我是陳景深。】

  喻繁神經一跳,想起自己剛才做的事,耳朵轟地燙起來。

  陳景深的頭像一如既往,還是那隻杜賓犬。以至於他一瞬間又有點恍惚,順手點進朋友圈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只有一個熟悉的綠蔭背景牆。

  手機在手裡嗡地振了一下,喻繁很快又清醒。陳景深什麼意思?找死?白天沒反應過來讓他跑了,現在還敢來加好友?

  喻繁直接點拒絕,然後扔了手機下樓洗澡。

  結果上來的時候又是一條好友申請:【我是陳景深。】

  喻繁動作一頓,突然覺得這套路有點熟悉。

  後知後覺陳景深以前也是這麼用好友申請轟炸他的,喻繁臉色一冷,連拒絕都不點了,就讓這申請晾在那,低下腦袋繼續擦頭髮。

  六年前就算了,現在陳景深都有男朋友了,還在用這破招套路他。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他再上當他是狗。

  周一上班,汪月發現自己工作室這小男生有點不太對勁。

  首先是:「你戴口罩幹嘛?」

  被親得嘴唇破了兩塊過了一個周末都沒見好、不疼但是有點沒法見人的喻繁,邊敲字跟客戶溝通邊回答:「顯酷。」

  「……」

  然後是,汪月拿著原片和修完之後的列在一塊對比,疑惑地問:「你這高中同學怎麼感覺被你修矮了?」

  喻繁:「本來就矮。」

  「不能吧,我那天看他怎麼也有185呀。還有這臉,怎麼還變胖了,連鞋子好像都短了??」

  全都是按著陳景深自己的要求修的。👹💗 6➈𝓼Ⓗυ𝔁.𝓒𝓸๓ 😝ൠ喻繁懶得解釋,面無表情地說:「他上鏡丑。」

  「……」

  「s是誰?」最後,午飯時間,汪月又問。

  這次喻繁終於有了反應,他被飯嗆了一口,低頭猛地咳嗽起來。

  汪月趕緊給他遞了一瓶水,喻繁接了沒喝,咳紅了耳朵問:「你怎麼知道他??」

  汪月跟喻繁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這麼大的反應。她怔怔道:「我今天下樓拿了三趟東西,三趟都看見你在看這個人的好友申請,不通過也不拒絕的。」

  「……」

  喻繁握著筷子頓住,說是「朋友」,一直沒通過驗證就有點怪,「仇人」也不至於,「前男友」……

  最後喻繁低頭扒一口飯,含糊地扔了一句:「沒誰。」

  今天陳景深那對新婚朋友來店裡拿照片,女方看了照片很滿意,男方更滿意,見陳景深在照片裡居然比自己矮,離開之前,男方給喻繁遞了包喜煙:「這兩天辛苦加班了兄弟。」

  「不用。」喻繁猶豫了下,問,「能幫個別的忙麼?」

  沒想到對方順杆而上,男人笑容斂了下:「你說。」

  「這個,」喻繁把身邊的袋子遞給他,「方便的話,能幫我還給陳景深嗎?」

  男人一愣,陳景深會給陌生人借衣服??他上大學的時候怎麼還覺得陳景深有點潔癖,連晾衣服的時候都離他們衣服老遠。

  但低頭一看,居然還真是陳景深那天穿來的外套:「你們認識啊?」


  「高中同學。」

  男人意外地挑了下眉,有些疑惑,又說不上來:「這樣……我是想幫你,但不太方便,我明天要去我老婆老家再辦一場,還不回南城。要不你寄給他?」

  喻繁舉著袋子的手頓了下,說:「好。你知道他地址麼?那天太急,沒來得及加上聯繫方式。」

  對方撕了張便簽寫地址,喻繁盯著筆頭看,手攥緊又松,反覆幾次後聽見自己問:「我那天聽他說有對象了,也是你們大學的?」

  「不是啊,外地的。」那天才被自己老婆批評過,男人也不敢多說,敷衍地表示,「其他的我不知道,他大一入學的時候就跟他對象談了,沒準你還比我清楚呢。」

  給了地址,那對新婚夫婦就拿著相片走了。

  喻繁坐電腦前,右手修圖,左手拿著那張寫著陳景深地址的紙條,一會兒被攥成團,一會兒又展開。

  大一剛入學就在談?那是什麼時候談的?高三,還是畢業後?

  會是誰,一班的?苗晨?還是又看上了哪個凶的、不愛學習的不良學生……

  喻繁點開王潞安的頭像,想問他陳景深在高三過得怎麼樣,跟誰走得近?每次字敲出來又刪掉。

  他問這個有什麼用,陳景深只要不是在跟自己談的時候跟別人好,就都他媽跟他沒關係。

  汪月下樓的時候,就看到喻繁手肘撐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薅自己頭髮。

  「幹嘛呢?八點了還坐著。」汪月說,「收拾東西走了。」

  喻繁說:「照片沒修完。」

  「明天修,你跟我一塊兒去吃飯,然後我們去酒吧。」汪月拿出包里的香水噴在手腕,「我約了姐妹,你再去幫我們坐坐鎮。」

  這事喻繁不是第一次干。幾年前汪月和朋友在酒吧門口遇到過麻煩,當時她有點醉,打錯電話打到了喻繁那,喻繁聽見動靜拎著根鋼棍就來了,把那幾個猥瑣男嚇得屁滾尿流。

  從那之後,汪月去沒有男性朋友的酒局都愛叫上喻繁,一是鎮場,二是看包。

  喻繁雖然滿臉不情願,但一般都會去,每次都面無表情地抱胸坐卡座上,誰想跟他搭訕都會被他瞪回去,像坐了位閻王,效果拉滿。

  今天的喻繁卻不一樣。

  汪月第一次從舞池下來的時候,居然看到喻繁在喝酒,她看著喻繁往嘴裡灌酒的架勢,道:「繁寶,不是姐不讓你喝,我就怕你醉了沒人能扛你回去。」

  喻繁說:「放心,醉不了。」

  她第二次回來,喻繁剛把一個來跟他搭訕的男人喝吐。

  第三次,喻繁抬手,又叫了一打酒,然後冷淡地對她說這打他付錢。

  最後汪月還是不讓他喝了,雖然喻繁看起來酒量確實很好,但他胃有問題,她怕出事。

  凌晨一點,一伙人離開酒吧。喻繁看著汪月她們一個個坐上車,隨手記了車牌號,然後才打車回去。

  寧城最近被颱風影響,雨一直在密密疏疏地下,風也大。司機盡職盡責把人送到了公寓門口。

  喻繁付錢下車,按電梯上樓,然後靠在電梯牆壁里緩了一下。太久沒喝這麼多,雖然沒到醉的程度,但他腦袋不可避免有點暈。

  叮一聲,電梯門晃晃悠悠劃開,喻繁抬起頭,看見昏暗窄小的走廊里站了個人。

  那人就在他家門口,沒拿手機,只是背靠著牆壁站著,聲控燈沒亮,走廊被斜風細雨打得一地潮濕,黑暗整片地攏住他,根本看不清五官。但喻繁一眨眼,那張輪廓就在他腦子裡自動補齊了。

  什麼破毛病。

  喻繁吞咽了一下,滿口酒味,乾乾澀澀的。

  他走過去劃開密碼鎖的界面,聲控燈隨之亮起,照亮陳景深被打濕一片的灰色衛衣。

  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人,陳景深看著他開門,聞著他身上的酒精和香水,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偏頭問:「喝酒了?」

  喻繁沒應,開門進屋。陳景深剛站直身,「啪」地一聲,門被人用力關上了。

  「……」

  陳景深盯著緊閉的門看了一會,沉默地靠回牆上,拍了一下身上的水珠,抬頭看天繼續等。

  手機鈴聲響起,陳景深看了一眼,接起來。

  老人家在那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你媽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非在這個時候提那個男生幹嘛呢?你媽都接受你這事了,只是想讓你找個優秀點的……」


  「沒別的。」陳景深說,「這方面的事,她同不同意對我來說不重要,奶奶。」

  老人家心力交瘁,掛了電話。陳景深手機扔兜里繼續等。

  雨大了,斜進來的雨滴越來越密。每戶經過的住戶都忍不住看他一眼,還有問他要不要傘的,陳景深搖頭拒絕。

  大約半小時後,耳邊咔噠一聲,身旁的門開了。

  裡面的人開了門就往裡走,陳景深轉身進屋,一條浴巾迎面扔過來。

  陳景深抬手接住,喻繁剛洗完澡,邊擦頭髮邊坐到沙發上玩手機,冷冷丟出一句:「擦完滾回去。」

  喻繁打算睡了,屋裡只有浴室燈和手機燈光。

  陳景深手伸後把門反鎖,浴巾蓋在頭上隨便擦了擦,走過去跟他商量:「能不能待久一點?沒地方去。」

  「寧城酒店都倒閉了?」

  「沒訂到酒店。」陳景深說。

  「那你來幹什麼?」

  「找你。」

  喻繁挺在手機屏幕上百無聊賴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沒喝酒的時候還有精力周旋、寒暄,現在他那點忍耐和成年人的體面已經全被酒精推到。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喻繁抬頭,手機給他臉頰打上蒼白的燈光,他沒什麼表情地陳述:「陳景深,你有男朋友了吧。」

  陳景深擦頭髮的動作一頓,垂眼看他。

  喻繁見他沒說話,於是又補一句:「我聽你朋友說了。」

  對視良久,陳景深說:「嗯。」

  喻繁今天就像將爆未爆的炸彈,陳景深一個音節就是點燃的火星。憤怒和酸澀全漲在心臟,喻繁扔下手機起來,滿面戾氣地抓住陳景深的衣領:「那你他媽還找我?陳景深,你玩我?」

  他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感覺,想罵人想打人,捨不得,又難過。想問什麼時候談的,我們一分手就談了嗎?比喜歡我還喜歡他?但當初離開的是他自己,他沒立場問,兜兜轉轉只能說一句你是不是在玩我?

  陳景深任他抓著,不發一言,只是看他。喻繁被看得更難受,抓他的力氣緊了一點:「你……」

  「那你呢。」陳景深忽然開口。

  喻繁一頓:「什麼?」

  「當初為什麼走?」

  陳景深一句話把他錘在原地。喻繁手指僵硬,聽著陳景深啞聲緩緩問:「為什麼一句也沒說,為什麼連好友也要刪,為什麼一次也沒回去過。你這麼多年,有沒有喜歡其他人,有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粉飾太平的牆皮脫落,露出斑駁腐朽的過往。

  喻繁啞然許久,才找回聲音:「沒有,也沒為什麼。」

  算了。他慢吞吞地把人鬆開,躲開眼轉身,「浴巾擦完扔沙發,出去的時候關……」

  話沒說完,手臂被人抓住,喻繁直接被扔到沙發上,陳景深單腿跪進他腿間,手按著他肩膀和脖子,牢牢把他摁在沙發里。

  喻繁毫無防備,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去踹陳景深,掙扎想起來,卻一點沒推動身上的人:「陳景深,你……」

  「真的過得好嗎?」陳景深問。

  「……」

  「那為什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為什麼瘦了,為什麼家裡這麼多藥。」

  「……」

  「這的人說話口音挺重的,我去的很多店鋪都說方言,來的時候能聽懂麼?」

  喻繁掙扎一點點變微弱,最後死死抓著陳景深的衣領,沒再動了。他咬著牙,偏開眼不看陳景深,不帶語氣地說:「不關你事。」

  陳景深抬手把他的臉抓回來,垂眸睨著他。

  他們沉默對視,客廳沒開燈,彼此的眼睛是能看見最亮的東西。

  陳景深發梢還是濕的,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低聲開口:「我是有男朋友。」

  喻繁心臟猛抽了一下,都感覺不到疼了。

  「在一起六年多了。」

  無縫銜接。喻繁麻木地想。

  「他很可愛,很努力,很乖。我們約好上一個城市的大學,一起租房子,他說喜歡我,要跟我私奔。然後他自己走了。」

  喻繁緊咬的牙突然鬆開,他仰起頭,茫然怔忪地看著陳景深。

  「他冷暴力,不告而別,遠走高飛。」陳景深說,「……走了六年。」

  「他走之前我們見了一面,他什麼也沒說,只跟我接了吻。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喻繁眼眶燒紅一片。他張了一下嘴巴,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他只能感覺著陳景深冰涼的手指慢慢攏住他的脖子,聲音像在門外時混進了雨。

  「現在我問你。」陳景深說,「喻繁,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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