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朝金闕(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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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昭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有點懵。

  畢竟此次提拔的幾個人中,論實力,論資歷,他都壓其他人一頭。

  更何況他上頭還有個三品太常寺卿的老丈人坐鎮。

  前些日子上峰還笑吟吟地暗示過他,此次侍講學士的名額非他莫屬。

  謝昭直覺這件事出了差池,是有人從中作梗。

  冷靜下來後,謝昭去找了自己的上峰,拐彎抹角地打聽內幕。

  上峰很看好謝昭,平日裡跟他的關係也不錯,前兩年還托謝昭的關係,請孟宗榮解決了一樁小事,兩人是有交情在的。

  謝昭問起,上峰便委婉地提點了他兩句。

  「你近日是不是跟你家娘子吵架了?」

  謝昭頓時明白過來了。

  敢情自己被刷下來,是孟宗榮的意思。

  看來是孟枕月回娘家告狀導致的。

  想到這裡,謝昭心裡憋著一股火。

  孟枕月也太不懂事了,夫妻之間有矛盾,關上門來小吵小鬧,鬧得再難看都是房中事。

  可把事情鬧到孟宗榮面前,還因此導致自己無法升職,這就是孟枕月的不是了。

  升職的機會三年才有一次,錯過這一次,他就要再等三年。

  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損害自己的利益,不也是損害了孟枕月的利益!

  謝昭心頭惱火,但又很快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是孟枕月逼著自己低頭認錯的手段。

  不得不說,她變聰明了,用這招拿捏他,他只能妥協。

  家裡缺了奴僕和錢財,他可以找羅筠拿,但官場上的事,羅筠無法插手。

  不僅如此,他現在還得打消去找羅筠借下人的念頭,免得被孟枕月發現端倪。

  要是被她發現自己騙了她,將事情鬧大,到時候別說升職,他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官職都是問題。

  謝昭將所有利弊關係都考慮了一遍,憤怒地發現自己在孟枕月這件事上好像失去了主動權。

  岳父在自己升職一事上動手腳,這是在變相地警告他要善待孟枕月。

  難道自己真的要低頭,去孟家將孟枕月請回來?

  謝昭心裡是不願的,在他看來,自己肯娶孟枕月,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她怎麼敢拿喬?

  就不怕自己破罐子破摔,休了她嗎?

  以孟枕月娘家的態度和她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被休了之後只有死路一條。

  一念及此,謝昭雖然理清了利弊關係,但打算過幾日再去將孟枕月帶回來。

  畢竟提拔一事剛出來,他就眼巴巴上門,這個舉動落在孟家人眼裡,他們會以為拿捏住他,以後說不定會愈發得寸進尺。

  他不能放縱這種情況發生。

  到了下午,另一道消息傳遍翰林院——

  新科狀元薛凜的夫人曹氏獻上一份提煉精鹽的方子,提煉出來的精鹽雪白無雜質,陛下龍顏大悅,御封曹氏為皇商,薛凜任司鹽運使,入鹽倉監,官從正五品。

  謝昭聽完後愣了半晌,臉色沉了下來。

  -

  曹府。

  御封皇商的聖旨是上午頒發下來的,到了下午,平日裡門可羅雀的曹府開始不斷有客上門拜訪。

  今日過後,曹記就是背靠皇家,吃官飯的「國營企業」了。

  聖上親封,壟斷的還是鹽這種利潤極大的產業。

  而且曹家還在朝中有炙手可熱的金科狀元做跳板,潑天的權勢富貴近在咫尺,許多人都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巴結曹記的當家人。

  此前因為曹記酒家在京城開業,不少當地的酒商組團排擠打壓言臻,這會兒得知曹記當家人搖身一變成為皇商,那些得罪過她的人腸子都悔青了。

  臉皮薄的趕緊撤了打壓排擠的命令,臉皮厚的當天就帶著重禮上門道歉。

  言臻來者不拒,道歉的既往不咎,來攀交情的也笑吟吟接受,連軸轉了大半天,她臉都快笑僵了。

  送走一撥客人,高管家進來了,低聲在言臻耳邊稟報:「掌柜的,謝大人來了。」


  言臻挑眉。

  謝昭會來她不驚訝,但沒想到這麼快。

  「在哪兒?」

  「角門那邊的小巷子裡,說是請您出去一見。」

  言臻應道:「行。」

  走出曹府角門,這會兒天剛暗下來,小巷子裡停著一輛馬車,不見車夫,車廂里隱隱透出燭火的光來。

  言臻走過去,敲了敲車廂壁。

  謝昭的聲音從車廂傳出:「上來。」

  言臻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人真是端架子端上癮了。

  她掀開車帘子,彎腰鑽進車廂里。

  謝昭坐在馬車裡,旁邊的小几上放著一盞油燈,隨著她的上車的動作,油燈晃了晃,火光映得謝昭半邊臉晦暗不明。

  言臻在他對面坐下:「這個時辰來找我,有事?」

  謝昭開門見山:「曹家成了皇商?」

  「對。」

  謝昭握緊了拳頭:「那精鹽的方子,你為何不交給我上呈陛下?」

  薛凜因為上呈有功,白撿了個正五品的司鹽運使,這可是個實打實的肥差。

  言臻一臉古怪:「交給你,你以什麼名義上呈給陛下?」

  謝昭一怔。

  「你該不會以為上呈方子的人變成你,司鹽運使的差事就能落到你頭上吧?」言臻譏諷道,「我能被封為皇商,是因為我有錢有人脈,能接得住這份差事,薛凜能被封為司鹽運使,是因為他是有錢的我的丈夫,你有什麼?」

  謝昭咬牙:「那你為何不能等跟薛凜和離,嫁入我府中為妾以後再上呈方子?」

  言臻被他的理直氣壯弄得哭笑不得。

  說到底,謝昭能毫無心理負擔,甚至是厚顏無恥地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他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看不起羅筠。

  在他看來,無論是羅筠還是孟枕月,嫁給他都是高攀他了。

  因為是高攀,所以必須有所付出,在利益有關的事上必須遷就他。

  「我等不及了。」言臻說,「我聽說你為了博賢名,在孟枕月診出不能生育的時候對外宣布不會納妾,你既做出了這樣的承諾,那我怎知你什麼時候才能納我為妾?我總不能為了等你,將能掙錢發財的生意拒之門外吧?」

  謝昭蹙眉:「我說了會接你入府就一定會做到,你何必這麼心急?現在好了,封你為皇商的聖旨一下,京城人人都知道薛凜是你相公,以後你要和離,入謝府為妾,這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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