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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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不是在潑戚元的冷水,只是要戚元考慮清楚。

  難道他不想殺朴無用嗎?

  不,這隻閹狗,他從一開始回京就想殺了他。

  但是只可惜閹狗是司禮監大太監,權勢鼎盛,要抓他的把柄太難了。

  他出行更是時時刻刻的帶著錦衣衛,錦衣衛最精銳的那一批只有他和皇帝知道,都掌握在他手裡。

  想要刺殺他都不容易。

  所以要殺朴無用,可以,但是得做好準備。

  戚元頓了頓,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他不會一直掌控錦衣衛的。」

  蕭雲庭也不懷疑戚元這些話,他知道戚元是怒極了,她素來都嘴硬心軟。

  朴無用這回算是真的觸碰到她的逆鱗了,動了她的人。

  正說著,青桃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小狗子不見了!」

  小狗子?!

  戚元和蕭雲庭都一臉茫然。

  青桃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不知道小狗子是誰,急忙解釋:「就是,就是先生留下的孩子,先生說他從小就身體很不好,三災八難的不斷,所以取賤名兒好養活。」

  戚元立即便讓沈媽媽她們帶著長工們四處去找。

  自己也毫不遲疑的出門去找。

  請女先生來給青桃和梨花上課是她想出來的,但是這個女先生呆了還沒多久就丟了命。

  還是因為她的緣故丟的性命,只要想到,她的心裡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蕭雲庭陪著她找,最後終於在湖邊的假山旁邊找到了那個四歲的孩子。

  四歲的小孩兒,長得瘦瘦小小的,若是不說是四歲,看上去也就只有兩歲多一點而已。

  他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狗,圓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盯著戚元和蕭雲庭,往假山的洞裡又縮了縮。

  蕭雲庭溫和的喊他的名字:「小狗兒,大家都在找你呢,快要吃飯了,你跟我們回去吧?」

  小狗兒往洞裡縮的更深了,口齒清晰的搖頭:「我不!我等我娘來接我,我聽話,我娘就會來接我!」

  這些天,莊子上忙著處置傷亡的人,雖然青桃也儘量安撫小狗子,但是小狗子好幾天沒有看到自己的娘了,終於不再肯聽青桃她們的話了。

  戚元蹲下身跟小狗兒對視,誠懇的伸出手:「你娘現在出門了,不在莊子上,她讓你先跟著我們。」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軟一些,再軟一些,抿了抿唇看著他:「我帶你吃糖,好不好?你喜歡吃粽子糖,還是橘子糖?還是......飴糖?我都給你買,好不好?」

  那是蕭雲庭從來沒有見過的戚元。

  她本來像是一隻隨時都要刺傷人的刺蝟,不管是誰靠近她,她隨時隨地都好像要蹦起來刺得人滿身是傷。

  可是此時她對著小狗兒,卻又溫柔得像是天上仙女,渾身都在發著光。

  小狗兒抽噎著問:「那我的娘親,她還能回來嗎?」

  戚元沉默片刻,閉了閉眼睛才說:「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跟我說過,小狗兒是這世上最乖巧勇敢的孩子,等到你長大了,她就會回來了。」

  其實戚元不喜歡騙人。

  但是此時此刻,她並不想揭破真相。

  這樣對一個四歲的孩子,太殘忍了。

  的確,苦難可以讓人成長。

  但是有些人一輩子都會被困在苦難里,哪怕以後擁有一切,也不懂得享受幸福。

  她不希望小狗兒成為這樣的人。

  躊躇了許久,小狗兒慢慢的伸出手,牽住了戚元的手,從洞裡爬了出來。

  戚元將他抱起來,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了,從此以後,我會替你娘好好照顧你。」

  蕭雲庭看他們半響,忽然對戚元說:「小狗兒沒有大名,這麼一直叫這個名字也不好聽,你給他再取個名字吧。」

  戚元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和牽絆少的可怕。

  可此時,蕭雲庭卻看到了一絲希望。

  名字是最短的咒語,起了名字就有了牽掛。

  戚元實在是太冷了,也太過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性命。


  他希望戚元能對這個世界多一些牽掛和喜歡。

  戚元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小狗兒的頭:「就叫沈嘉朗吧。」

  沈嘉朗。

  願你一生清澈明朗,做你願做之事,愛你願愛之人,前路坦蕩。

  風捲起庭前落花吹過穿廊,再隨著風一陣一陣的落到他們身上。

  蕭雲庭取下自己腰間的一個鏤空赤金的香球,遞過去送給小狗兒:「嘉朗,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我也祝你前路坦蕩,再無坎坷!」

  小狗兒懵懵懂懂的將金香球抓在手裡,懵懂的只知道好看。

  戚元最終將狗兒抱到了沈媽媽房裡,輕聲跟沈媽媽說了給沈嘉朗取了名字的事。

  她輕聲跟沈媽媽說:「他以後不再是沈家莊的佃戶之子,而是我的弟弟,我會回去跟家裡長輩說吧他接回去,但是這段時間,還請媽媽好好的幫我照顧他。」

  沈媽媽忙不迭的站起身應是,又忍不住心中安定了幾分。

  姑娘真是個靠得住的主人,跟著她,她就把你當自己人,絕對不會不管你!

  跟著這樣的主子,就算是危險了一些又有什麼要緊?

  她頓時跟戚元保證,讓戚元儘管放心,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好沈嘉朗。

  戚元走之前,特地跟沈嘉朗告別。

  蕭雲庭注意到,她至少跟沈嘉朗保證了十幾次,一定會回來接他。

  他明白戚元的用意。

  像是小狗兒這樣的孩子,最害怕的就是被拋棄。

  他們需要時時刻刻的肯定和保證,才能夠減少內心的不安。

  戚元連這個都能注意到。

  她的養父居心不良,養母刻薄惡毒,那麼長的十幾年,她到底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這麼敏感細膩的人,是怎麼樣熬過那些艱難的日日夜夜?

  相識到如今,她卻一字一句都沒有提過。

  別人的痛苦是痛苦,她會細心撫慰

  可她自己,卻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痛苦,將痛苦當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蕭雲庭開口叫住她:「戚元......」

  他想要說的很多。

  但是戚元說:「我要回去了,瘋狗要開始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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